與公婆同住
為了招待張鐵軍和李鳳萊,尹俏俏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將自己的卧室收拾出來,然後將東西全都搬到書房,安排兩個老人先住她的卧室,等婚禮結束了,她再搬回去。
本來是挺好的主意,可是某人卻擋在書房門口,死活不肯讓她把東西放進去,然後指著她卧室里的雜七雜八,抱怨東西太亂,影響他思考。
「那我放哪?」,尹俏俏一臉不悅,「要不,放你卧室?」
「不要」,張建國立馬拒絕到,要知道,每次看到她那堪比豬窩的巢穴,就連收拾都不知從何處下手,他想想就頭痛,最後只好眼不見心不煩,全當那是雜物間。
「那,要不,搬到小帥的房間」
「我房間那麼小,放不下你的東西」,小帥說完就跑回卧室,趕忙把門給鎖上。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兩個老人住酒店吧」
「嗯,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尹俏俏急忙否定到,「這樣一來,老人會覺得我嫌棄他們的,這可不行」
「那不然的話,讓他們住書房」
「不行」,尹俏俏繼續否定,「我晚上要用書房,他們在那多不方便」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了」,張建國說著一把拎起某人的后衣領,然後將人拖進了她的豬窩。
這麼多年的大風大浪,張建國捫心自問,早就已經做到了寵辱不驚的地步。可是每次進入某人的卧室,他都需要暗暗的深吸一口氣,然後沿著從門口到床邊的那條狹窄乾淨的小道,兩三步就邁上床,然後將手腳都放在床上,感覺要是伸出去一點,就會被周圍的腌臢贓物給腐蝕掉。
「哪有那麼誇張」,尹俏俏說著一把將人推了進去,可沒想到門口正好放著她剛剛放在那裡的臟衣服筐,張建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被到大腿的筐給絆住,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尹俏俏便看到某人好像羊癲瘋發作一般,哆哆嗦嗦的從地上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不小心碰到牆邊的兩個棒球棍,伴隨著一陣劈里啪啦的亂響,兩個球棍骨碌碌的朝著門外滾去。
「爸爸,怎麼啦!」,小帥聽到響動跑了過來,正好撞上張建國從卧室里跑了出來,然後飛快的衝進了衛生間。
「爸爸,你還好吧」
「沒事,你去幫媽媽收拾一下房間」,張建國仔仔細細的搓著雙手,十分嫌棄的說到,「去把你媽床底下的東西全都給我掏出來」
「其實,我床底下~~」
「好嘞」,小帥打斷尹俏俏,飛快的衝到卧室床邊,趴在地上就開始往外掏東西,邊掏邊說到,「爸爸,你不是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一定要講究衛生嘛,那媽媽不講究衛生,是不是要寫檢查啊」
張建國:「不錯,媽媽是要寫檢查」
尹俏俏:「不帶這樣的,我有求你們幫忙收拾嘛,我覺得不臟啊,怎麼就不講究衛生了,再說了,家裡邊的衛生還不都是我收拾的,也沒見你們抓著不放啊」
張建國再次鼓足了勇氣走進她的卧室,然後從她床底下的雜物中拎起一袋吃剩的涼皮,「你就是這樣給孩子做榜樣的嘛」
「這個,我給忘記了」,她一把奪過那東西,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偶爾的失誤罷了」
「那這個呢?」,張建國說著一把拉開衣櫃門,被團在一起的衣服立馬將他淹沒,然後就聽到從衣服團里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五千字的檢查,明天晚上交給我」
「檢查檢查,就知道檢查」,尹俏俏小聲嘀咕到,隨手撿起地上的一件不知道穿沒穿過的衣服,扔進了臟衣服筐里。不過看著亂糟糟的卧室,也著實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檢查就檢查吧,反正有人替寫,先把房間收拾出來再說吧。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張建國從她的梳妝台上拿起一張黑色的卡問道
「噢,那個是我出國前,秦保國給我的,後來被我刷到一分錢不剩,就放在那了,沒什麼用了,扔了吧」,她說著,一把抱起從衣櫃里滾出來的衣服,轉身將衣服扔到了床上。然後整個人盤腿坐在床上,一頭扎進花花綠綠的布料當中。
張建國握著被尹俏俏嫌棄的銀行卡,美國運通黑卡,1999年開始發行至今始終佔據著黑卡的霸主地位。而這種卡的持有者,決不可能會有把卡刷爆的一天。
「他給你的時候,就沒囑咐你點什麼?」
「什麼?」,尹俏俏放下手中的一件連衣裙,突然看向張建國,「哦!對了,我跟仙芃芃約好了要試婚紗和西服,明天下午三點,你別忘了」
「試婚紗?」,這話題怎麼就跑到試婚紗上去了。
「對呀,下周就要婚禮了,明天上午我去接叔叔阿姨,下午去你公司,然後一起去試婚紗」,尹俏俏有條不紊的說到,「我還讓仙大設計師給兩位老人也準備了衣服,到時候帶他們一起去」
「我爸媽就不用了,他們不自在」
「不行,不自在也得忍一忍,就婚禮那天穿一會兒,還有,到時候你跟你爸說一聲,他得領著我走紅毯,我怕老先生不同意」
「你是說」,張建國睜大了雙眼看著她,「讓我爸領著你出場」
「不然呢」,尹俏俏說著將一件沒有扯吊牌的短款連衣裙甩了甩,「我爸和秦叔都不在了,總不能指望他們從土裡蹦出來吧」
張建國笑著一步邁到床邊,捧著對方的臉就吻了下去,「好,就讓咱爸領著你走紅毯」
「你幹什麼呢?當著孩子面,別給我耍無賴啊」,尹俏俏說完便沖小帥囑咐到,「別跟你爸學,我們是大人,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小帥不解的問到,「我不可以跟別人親親嗎?」
尹俏俏:「不可以,除了爸爸媽媽,不可以跟其他人親親」
「那笑笑阿姨還親過我呢」
「她不算」
「那mindy呢?」
「不行,等你長到二十歲才可以親小mindy」,尹俏俏說完,又不放心的叮囑到,「你要是敢親小mindy,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媽媽,你是吃醋了嗎?」
「我吃什麼醋,我是怕mindy爸爸吃醋,人家的寶貝女兒,還沒長大,怎麼就能被你這個小子給欺負了」
「親一下就是欺負嗎?那爸爸剛剛欺負媽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尹俏俏覺得越解釋越亂,最後拍了張建國一巴掌,「都是你惹出來的,給你兒子解釋清楚」
張建國靜靜的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越看越覺得可愛。當初,他從不敢奢望能夠跟她說上一句話,而現在,他從不敢想象她不在自己身旁。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無法割捨的東西,有的視錢如命,有的護子情深,有的同生共死。在他心裡,他可以失去父母,可以沒有孩子,但卻不能沒有這個女人。
若是不曾擁有,他也不會奢求,可既然得到了,就沒有失去一說。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終於將尹俏俏的豬窩收拾出個模樣來。為了讓兩個老人能夠住著舒坦,尹俏俏一早就在網上買了一套新的被單床單。
「怎麼樣,保證你爸媽喜歡」,尹俏俏十分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我怎麼會這麼聰明呢,對吧」
「對」,張建國笑道,他實在難以想象,這種上世紀的粉色牡丹花被單被罩竟然還有賣的,別說他爸媽了,就連他看了,也是滿滿的時代感啊。
不過雖然落伍了些,可是效果卻是很顯著的。張鐵軍和李鳳萊本就不愛到兒子家裡住,因為那房子太乾淨了,他們鄉下人,從心底就會有一種被嫌棄的感覺。
再者說,兩個老人一直以來,都跟自己的兒子不親,哪怕是他在老家的時候,兩人也不敢隨便進入他的卧室,等到他離開上大學后,聯繫就更少了,如今又娶了一個大城市裡的媳婦,一輩子扎在小山溝里的兩個人,更是不願意討人嫌,要不是兒子婚禮,他們怎麼也不願意過來的。
可是看到有些亂糟糟和土裡土氣的房間時,他們竟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舒服。唯一讓他們不能適應的就是衛生間了,用慣了老家的茅廁,碰到城裡的這種乾乾淨淨的馬桶,著實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李鳳萊還好,不過張鐵軍每次用完馬桶,都不知道該怎麼衝掉,然後回不好意思的喊李鳳萊幫他處理。
尹俏俏察覺出兩人的尷尬,每次碰到這種情況,就給張建國使個顏色,自己則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轉身去廚房切水果。
自從兩個老人過來后,家裡就變得異常熱鬧。當然,這還得益於張鐵軍拎過來的那兩隻雞。
她曾經在網上看到過,很多過年回鄉下老家的人,回來時,後備箱都會被各種農產品給堆滿。她本以為是為了博眼球,搞噱頭,可直到張鐵軍背著麻袋,拎著兩隻活雞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才領悟到樸實無華四個字的真正內涵。
她那時候還好奇的問張建國:「飛機上能帶活雞嗎?」
「他們是坐火車過來的」
「為什麼不坐飛機」
「他們不敢,怕掉下來」
「啊?」,尹俏俏當時錯愕,「那火車上能帶活雞嗎?」
「應該是可以吧」
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張鐵軍究竟是怎麼將兩隻活雞給搞來的。
她以為張鐵軍將活雞給她們拿來,是為了讓他們養著,然後吃雞蛋的。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她就看到李鳳萊拿著菜刀,揪著雞的兩個翅膀,將雞頭壓在盥洗池邊上,只聽一聲清脆的雞叫,一刀割喉。當時的畫面,嚇的她急忙捂住小帥的雙眼,然後顫抖的抱著小帥大喊道:「老公,老公,你快過來啊」
李鳳萊被她的喊叫聲嚇得一愣,然後隨手將已經斷了氣得雞扔進盥洗池裡,十分淡定得跟跑過來的兒子說到:「建國啊,去燒點熱水吧」
尹俏俏驚魂甫定,打發了小帥去卧室寫作業,然後顫抖著嗓音問道:「燒熱水幹什麼」
「拔毛啊」,李鳳萊操著濃重的口音說到,不過還是被尹俏俏給聽了去,她雙腿發軟,虛脫的就要摔倒,還好一旁的張建國反應快,一把將人抱進懷裡,趕忙離開了兇案現場。
在尹俏俏和小帥的強烈要求下,剩下的一隻雞成功的從李鳳萊手裡脫險,沒有被送上餐桌。想到雞一般都是散養,她就直接將雞扔到院子里,偶爾會給它扔點大米。
可放養了沒兩天,便發現雞不見了,她好奇的找到張建國,發現某人正蹲在院子里,一臉喪氣相的鼓搗他那幾盆破蘭花。
「有沒有看到我的雞啊?」
「沒在院子里嗎?」
「沒有啊,我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還在呢?」
「哦,我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看著院子門開著,會不會是跑出去了」
尹俏俏將信將疑的去房子周邊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看到李鳳萊端著一盤小雞燉蘑菇出來,一陣晴天霹靂,她虎視眈眈的望著張建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進了卧室。
然後張大總裁便光榮的從卧室搬到了書房,就在他站在門口苦苦哀求的時候,李鳳萊走了過來,狠狠的打了他一頓,教訓到:「夫妻結婚前不能同房,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不睡卧室,難道還讓人家女孩子睡嗎?」
面對自己老媽的疾言厲色,張大總裁只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了,想到還有一周才能結婚,他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