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兄妹相見
「娘。」寧桑輕輕一瞥，楊禎便將玥玥放下，很正式的行了禮，自寧桑恢復記憶告知楊禎他的身世后，寧桑在他心目中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瘋傻形象早已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寧桑，殺伐果決，謀勢而後定，環壞相扣，好似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楊禎沒法想，這般的寧桑在恢復記憶后是如何熬過來的。
「回來了，灶屋溫了湯，玥玥硬要等你回來一起。」
「我去把湯端來。」楊禎前去灶屋，玥玥跟小尾巴似的跟在楊楨身後，哥哥長，哥哥短的。
冬日裡天總是暗的快些，湯剛喝完，天便黑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寧桑點了蠟燭，撿起做了一半的裡衣繼續，遠遠的還能聽見外頭漸行漸遠的兄妹倆的說話聲。
夜色寒涼，整個京城籠罩在靜謐之中，寧桑將做好的裡衣摺疊好，細細撫摸著。
條地傳來一聲輕響，小石子敲打在窗上，緊接著傳來兩隻貓叫聲，寧桑掩住口眸底一片澀意，熱淚簌簌滾落，這是她打小同大哥的默契，幼時寧桑需守的規矩很多，寧越每每便會偷偷的給寧桑送東西，吃喝玩樂，樣樣都有。
寧桑起身打開了門，庭院之中，寧越身材高大，微微拘起的背影，略顯薄涼。
「大哥。」寧桑熱淚盈眶，聲音梗在喉間，聲音如若蚊子，寧越瞧見寧桑的瞬間，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
「妹妹。」寧越大步邁開，走上前將寧桑狠狠摟進了懷裡，「妹妹，真的是你？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娘自知道你的一死訊，她接受不了，記憶受到偏差，時常鬧著要找你。」
「先進來，具體的我同你細說。」寧桑和寧越進了屋，門自裡頭關上，寧桑擦掉臉上的淚痕，眼眶通紅，眼皮略微有些腫。
「桑兒，你的臉。」寧越滿目震驚，眸底情緒翻湧。
寧桑臉上的疤是她自己用珠釵劃破的，從額頭滑到下巴，即使傷早好了，那條疤依舊緋紅，同她的冷白皮映襯起來格外猙獰。
「為了保命我自己划的，怪不得旁人。」說起往事，寧桑語氣輕飄飄的，好似說的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
「桑兒，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楊禎，他..…」
「大哥，你是信我還是寧汐。」寧桑抓住寧越的手，寧越掙開，反手拍在寧桑的手背，「在你用楊被試探，心中不早就有數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寧桑面露苦色，「寧汐現今是千金之軀，陛下心尖尖上的人，一旦我還活著的消息傳到寧汐耳中，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命見到你。」
「渾說什麼，你和汐貴妃是嫡親姐妹。」
「嫡親姐妹？那又如何，我今日落的如此境地，可不就是拜寧汐所賜，寧汐最喜歡的便是爭奪我擁有的一切，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我都告訴你。
「當年，寧汐打著進宮探望我的幌子，不擇手段，被陛下寵幸，可能因我懷了孩子，陛下瞞了下來。」
「瞞下來，說起來多好聽，陛下如此，寧汐會甘心？她將我的貼身大丫鬟凝珠收為己用，引誘我前去，撞破寧汐和陛下之事，我早產是凝珠在我的安胎藥里放了早產葯，還有那場大火，是凝珠親自點的火。」
「凝珠如此，大哥還猜不出來不成？」
「幸運的是，我大難不死，卻喪失了記憶。」
輕描淡寫間，寧越身子顫慄的厲害，他沒法想，自小錦衣玉食的妹妹是受了多少苦，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引大哥前來，並非是為對付寧汐，對大哥來說，我和寧汐都是妹妹，大哥不可能偏袒其中一個，今日桑兒只有一個請求，保住我兒，另，秦家秦知恆一事，有心人定然會查過來，還請大哥幫忙隱瞞。」
寧桑說著便起身跪下，身子剛剛傾斜，寧越便扶起了寧桑。
「桑兒，你又是何苦？」
「大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禎兒就是我的命。」寧桑抿著唇，聲音中帶著哭腔，僅僅聽著聲音，寧越都有些綳不住。
「這事我會派人處理好，可是，自今日起，你不可再同楊禎同住，那小姑娘也不行。」
「嗯」寧桑往後退開幾步，不過片刻，寧桑抱著一個包袱走來，放在了寧越的旁邊，「這是我親手做的衣裳，十幾年來，寧桑不孝，未能盡孝，反倒讓爹娘操碎了心，這幾件衣裳是我做給爹娘和大哥的，大哥你收好，帶回去，跟爹娘說時就說是在成衣鋪里買的。」
聽寧桑這般說，寧越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瞧見寧桑手上滿是的繭子和凍瘡，寧越幾乎是落荒而逃。
滔天的大火，整個宮殿都被烈火包圍，宮人忙碌的打水滅火，那夜吹得卻是南風，火勢越吹越大，火沒滅掉，反倒死了十幾個宮人，那一夜，宮殿那一片的天空都是殷紅的，跟血一般。
寧越猶記得寧桑出事那日，寧汐哭的撕心裂肺。
--是我，是我對不起姐姐，若是姐姐沒發現我和皇上…
--姐姐也不會做出這出格之事。
--只是可憐我那剛出生的侄兒。
……
--毒婦，毒婦，寧汐，桑兒是你親姐姐，你怎麼下得去手！
--桑兒究竟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這麼待她。
當年之事在腦海里反覆循環，寧越匆匆往寧府走，當然，寧越沒忘答應寧桑之事。
寧府
寧夫人披著斗篷，手裡緊攥著衣衫，雙眼無神的在府里亂晃。
晃到大門時，剛好瞧見回來的寧越，寧夫人瞧見寧越，猛地沖了過去，「越哥兒，桑姐兒在哪？你帶我去找她，桑姐兒那麼乖，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娘。」寧越瞧著發怔的寧夫人，心裡狠狠嘆了口氣，不忍之心在心底漫開，寧越湊近貼在了寧夫人耳邊，「娘，桑姐兒讓我給你帶了衣衫回來。」
「真的？」寧夫人臉上一喜，如若孩童般直勾勾的望向寧越。
「真的。」
「你給我，我現在就要穿。」寧夫人說著就開始扯身上披著的斗篷。「娘，你要想穿就得聽話。」
「我聽話，我聽話。」寧夫人拍著胸脯，眼神還是沒有焦距，只是眸子里卻盈滿了熱淚，冷風一吹，眨巴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