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任瑩瑩相識
轉眼到了來年春節。
因為加工廠在石鋪頭村攬了一個蓋村委會房子的工程。所以春節剛過,張愛富就帶領王五妮、史生力、李昇平、王計元去做其中的木結構工程去了。
他們集體住在大隊飼養處,每天有人專門給他們做飯。負責做飯的是一位近五十歲,穿著有點城市化,很少說話的中年女人。
這天上午,他們到達工地后,發現忘了帶水平尺,張愛富就派王五妮回住處去取。
王五妮急沖沖地一進門,迎面就撞到一個人的身上。隨著「哎喲」的一個女子聲音,那人就被撞倒在地,手裡盛著水的瓢也「呱嗒」一聲掉在地上,半瓢水幾乎全濮在他的褲腿上。
因為他剛從外邊進屋,眼睛還沒有適應屋裡本來就暗淡的光線,下意識地以為撞倒的是那個做飯的中年女人,就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下意識地趕緊彎腰往起扶她。但當他抓住她的胳膊時,覺得她的胳膊是那樣的纖細和柔弱,不像是那個中年女人比較粗壯的胳膊。
「你幹什麼呀!放開!」還沒有等王五妮回過神來時,就聽得那女子用柔弱而緊張的聲音說。同時用一隻無力的手,趕緊扒拉著他摻扶住她的手。
「我把你拉起來呀!」王五妮趕緊鬆開手,同時解釋說。
等那女子慢慢站了起來后,王五妮這才看清楚,她原來是一個看上去很瘦弱的姑娘。
「你是誰?」那個姑娘緊張地問道。
「你別怕!我是住在這裡的木匠。」王五妮邊往後退邊說。
「那你不在工地做工,回來幹什麼?」那姑娘已經認出這是前幾天來村裡做活的那個個子較高的小木匠。
「我是回來取工具的!」王五妮忙解釋說。
「那你取了就趕緊走吧!」姑娘催促著說。
「噢!就走!取了就走!」他邊說,邊拿了水平尺就走。
「等等!」姑娘突然說了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神經緊張王五妮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哪裡又出問題了。正要邁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
「你的褲腿濕了,烤乾再走吧!」那姑娘說。
這時,王五妮才發現自己右小腿的整個褲腿全濕了。
「沒事!」王五妮說完,又要走。他現在的目的是趕緊走出這個屋,別讓人家姑娘害怕自己在這裡的存在。
「出去會凍著的!」姑娘說完后,就趕緊把灶里正在燃燒的柴火往外拉了拉,並示意他站過去烤。
王五妮這時也逐漸感覺到澆濕褲腿的透涼,就擰了擰褲腿上的水,站在灶旁烤了起來。
借著灶門口冒出的火苗,他更加看清了眼前這位姑娘。
這是一張秀氣而溫柔的臉。鼻子翹翹的,下巴尖尖的,眼睛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很好看。他再仔細看了看,發現她的臉色似乎很蒼白,眼睛里也似乎滿含著憂傷。感覺她內心深處好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凄涼和痛苦。
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王五妮頓時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憂傷,同時也萌發了解除她內心深處凄涼和痛苦的衝動,以讓這張好看的臉變得陽光起來。
王五妮邊烤著火,邊不由地看著這位低著頭繼續來回往鍋里舀水的姑娘。他發現她走起路來有點一歪一歪的,不是很穩當。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是個顛子呢!」他心裡想:「唉!鄉下找個完美的姑娘可真難呀!」
「今天怎麼換你了?那個做飯的呢?」過了一會,王五妮突然想起來道。
「呃,我媽病了,讓我來替她。」那姑娘說。
「原來你是她女兒呀!」
姑娘輕輕地「嗯」了一聲。
王五妮本來還想問點什麼,突然想到師兄們還在等著自己用水平尺呢!就趕緊說:「不能再烤了,他們還等著用我取的工具呢!」
「褲腿還濕著呢!」
「沒有關係,一幹活就不覺得冷了!」他說完就趕緊出門,一路小跑地送儀器去了。
「五妮,你怎麼搞的,取了這麼半天!」看著遲遲歸來的王五妮,張愛富有點責怪地說。
「褲子濕了,烤了烤!」王五妮趕緊解釋說。
「是不是碰到哪個好看的姑娘后,腿邁不動了!」王計元咧著大嘴開玩笑說。
要是在平時,王五妮肯定也隨著他一起開起玩笑來,但剛才他受那姑娘情緒的影響,內心似乎還在憂傷著,沒有心情和他說笑。
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果然發現真的換了一個好看的姑娘在給他們做飯。王計元一看又來勁了,大嘴一咧說:「五妮,還真給我說對了,真的很好看呢!」
大家「哄」的一聲大笑起來。
王五妮一聲不吭,只顧低頭吃著飯。
那姑娘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愣了一下后,又繼續一歪一歪地幹活去了。
第二天上午,王五妮和王計元帶了幾個社員進山去伐木。
他倆把樹鋸倒,按需要的長度再分段后,讓社員們裝在拖拉機車鬥上拉回工地。
在這些社員中有一個人引起王五妮的注意。這個人看上去五十來歲,目光獃滯,神情恍惚,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其神態就像日本電影《追捕》中的橫路敬二似的。在抬樹榦的社員中,他似乎年齡最大,但好像誰都可以指揮他,而他任憑別人怎麼呵斥,總是木納地,一聲不吭地干著活。
「這不就是從北京下放到這個村來勞動改造的那個**分子任中民嘛!」王五妮慢慢地想了起來。
王五妮看過他給興坪學校牆壁上作畫和寫字,畫的畫不比畫報上的差,寫的字也非常好看。他給公社大院做的木工活,連王老四這個老木匠看了也讚不絕口、自愧不如。
快中午時,社員們開始裝車。
「任中民,去抬大頭那邊!」
「任中民,去把樹杈劈掉!」
「任中民!去……。」
「我說任中民!你怎麼跟他媽算盤珠子似的,撥一下,動一下!要主動幹活,好好改造自己才是!」說話的像個負責人。
任中民還是一聲不吭。
車鬥上的樹榦段越摞越高,很快就超過車幫。
王五妮一看這樣危險,正要說「趕緊把上邊的樹段綁上」時,就看到一根很粗的樹段突然從頂上滑落,沖著正在車下的任中民滑了下來。
「任中民!快!快閃開!」他趕緊大喊一聲。
反應木訥的任中民只聽清了王五妮前邊喊的三個字,而沒有聽清後邊的話。所以他搞不清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小木匠,為什麼也要和那些粗暴的社員一樣,向自己大喊大叫。就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他,全然不知道危險降臨。
王五妮一看他站著不動,不容多想,就趕緊衝過去推他,但為時已晚。那樹段「呼」的一聲,已經重重地砸在任中民身上。同時還刮蹭了一下王五妮,雖然沒把他颳倒,但衣服劃了個口子。
「媽呀!」任中民一聲慘叫,倒在樹段底下。
這突如其來的橫禍,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驚呆了。
「快!快把樹段搬開!」王五妮趕緊招呼在場的人一起去移動砸在任中民身上的樹段。
當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樹段搬開時,任中民已經身體扭曲,口吐鮮血,瞪著雙眼,渾身不住地顫抖著。
「怎麼辦?」在場的人都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故感到束手無策。
「趕快卸車,把人送往衛生所!」王五妮果斷地說。
「那不行,不能因為一個**分子而耽誤工程呢!」那個負責人反對說。
「還是救人要緊!工程是我們承包的,耽誤了我們負責!」王五妮斬釘截鐵地說。說完,拉著王計元就帶頭去卸車。
大家趕緊跟著把裝在車上的樹段全部推了下來,把任中民抬上拖拉機車鬥上去。
王五妮也上了拖拉機車斗,坐在任中民身邊,扶著他。
在路上,任中民開始還老「哼哼」,到後來就聽不到一點聲音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拖拉機開到公社衛生所門口,王五妮和司機把渾身是血的任中民抬了進去。
「怎麼回事?五妮!」蘭所長邊查看邊問渾身沾滿血的王五妮。
「他被從拖拉機上掉下來的樹榦砸了!」
衛生所的醫生們七手八腳地開始搶救起來。折騰了半天後,蘭所長摘下聽診器,對王五妮說:「他已經死了!」
王五妮沒有說什麼,在路上時他就感覺這人沒救了。
看著死去的任中民,他突然覺得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剛才還好好的,說沒就沒了。
「這是誰呀?」蘭所長問道。
「石鋪頭的任中民。」王五妮平淡地回答。
「哦!就是那個從北京下放來的!」蘭所長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王五妮點點頭。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王五妮和那個司機疲憊地開著拖拉機,拉著已經死去的任中民回到石鋪頭村。
到了村口后,司機把車停了下來對王五妮說:「你先看著,我去喊人吧!死人是不能進村的。」
拖拉機剛停下,王五妮就看到從村裡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個瘦弱的身影。那身影看著一歪一歪的,顯得是那樣得不協調。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給他們做飯的姑娘。
「我爸爸怎麼樣啦?」姑娘急切而可憐巴巴地問道。
「爸爸?他是——你爸爸?」王五妮詫異了半天才說出來。
「你自己看看吧!」司機冷冷地對她說。說完后就進村報告情況去了。
「他——已經——呃!已經不行了!」王五妮實在不願意對姑娘說出那個字來。
「爸爸!」聽了王五妮的話,姑娘一聲悲叫,撲了過去。
她幾次想爬上車斗,但都沒有成功,只好可憐兮兮地踮著腳尖,趴著車斗,看著一動不動的任中民失聲地哭叫起來。
「爸爸!爸爸!......」慘痛的聲音與山谷共鳴著。
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姑娘,王五妮也忍不住流下心疼和同情的眼淚。
不大一會兒,司機帶著村主任刁栓明和幾個村幹部來到村口。
刁栓明指揮社員們把早已變成「血棍」的任中民從車鬥上抬了下來,然後示意拖拉機開走。
任瑩瑩撲過去,抱住冰冷的屍體更加放聲地大哭起來。
村幹部石二柱仔細看了看任中民的屍體后,冷冷地說:「他確實已經自絕於人民了!」
在當地農民的愚昧意識里,**和漢奸走狗沒有兩樣,也是人民的敵人。
「他不是自殺的,是出事故死的!」王五妮糾正說。
「找個地方埋了吧!」刁栓明對一個村幹部吩咐說。
「怎麼裝殮呢?他自己也沒有棺材呀!」那個村幹部兩手一攤說。
「找個席子一卷就行了!」石二柱冷冷地說。
「不要啊!二柱叔。你們先替我借副棺材,我以後一定還你們!」那姑娘哭著趕緊說。
「瑩瑩,你讓我們去哪裡給你借呢?再說了,就是借到了,你小孩子家,拿什麼還呀?」
「嗯!這樣吧!我來擔保,她要是還不了的話,你們找我好了!」王五妮毫不猶豫地說。
「嗯?」在場的其他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這位願意為一個「人民敵人」的女兒做擔保的大男孩。
那個叫「瑩瑩」的姑娘也暫時停住哭泣,驚奇地看著王五妮。這時她才看清楚,這個粘了一身自己父親血的大男孩,原來是那個小木匠。
「那好,小木匠,你真願意擔保,我們也不阻攔。但你用什麼來擔保?」刁栓明問。
王五妮看到村口已聚集了好多人,就大聲說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保證,如果到時她還不了你們棺材錢,就扣我蓋房子的工錢好了。但眼下還是先安葬人要緊。您說呢!刁主任。」
刁栓明猶豫了一會後,說:「好!就照你說的辦!」
不一會兒,村委會的大喇叭里就開始喊話:「社員們,由於情況緊急,請家裡有存放著棺材的,借給任中民一用,他家人將儘快還給你們!」
「家人,什麼家人,老婆、孩子都跟人家走了,哪裡來的家人!」一個社員說。
「女兒就是家人呀!」另一個社員說。
「那女孩子拿什麼還呀?她那所謂的叔叔能替她出嗎?」第一個說話的社員又說。
接著,大喇叭又補充廣播道:「如果家人還不了你們,將用村委會蓋房子給工人的工錢還給你們。」
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人肯提出來借用。
是呀!誰願意幫助一個**分子呢!
王五妮一看這形勢,覺得借到棺材是不可能了,就想了想后對刁栓明說:「刁主任,我看這樣吧!這次蓋房中砍伐的樹里,有一些不能用的廢木料,我哥們幾個幫她做個棺材,你看如何?」
刁栓明想了想說:「可以!但不能白用,要把木料折算成工分!」
「刁主任!要用的都是費木料,和柴禾差不多!再說,這應該算工傷呢!」王五妮提醒說。
「**分子也能有工傷?笑話!」石二柱冷笑一聲說。
「不能算工傷也可以!但也應該少算一點工分呀!」王五妮說。
「那就算30個工分吧!」刁栓明想了想說。
「太多了!刁主任!」王五妮趕緊說。
「那就算20個!」刁栓明看了王五妮一眼說。
「真的不值那麼多!我看就算10個吧!怎麼也是為集體勞動而死的嘛!」王五妮分辨說。
「我說小木匠,你是她什麼人呀?老替她說話呀!」石二柱奇怪地質問道。
「我不是她什麼人!我是看她無依無靠,怪可憐的,只想替她說句公道話。再說,**也是人!是人,就應該按人事來辦!」王五妮一字一句地說。
說話的無心,聽話的有意。石二柱一聽王五妮這麼說,就沒有敢再吭氣。因為再說下去,自己就不辦「人事」了。
「算了!算了!你們倆別爭了,10個就10個吧!」刁栓明不耐煩地決定說。
看到刁栓明同意了他的意見,王五妮回頭對早已站在旁邊的師兄們懇求說:「愛富哥、各位師兄,我們就幫幫她吧!」
「好——吧!」過了一會,張愛富才有點不情願地說。說完后責怪道:「你儘管閑事!人家躲還躲不開呢!你倒好,一個勁地伸著脖子往前探,還得連累我們!」
「你同意了?」明知大師兄已經同意了,王五妮還是這麼問了一句,以進一步核實。
「不同意行嘛!你已經大包大攬地替我們應承了。」張愛富瞪了他一眼說。
「就算讓師兄們做點積德之事吧!」王五妮趕緊說。
「積德事早全給你一人做了,哪還有我們的份呢!」張愛富又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王五妮趕緊陪笑臉說:「有!有!德是積不完的。再則,也算各位師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吧!時間不等人哪!我們就抓緊干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地答謝各位師兄的。」
「我們先做準備去,你趕緊回去換換衣服,吃點飯。看你身上的血都結冰了,我那包袱里有衣服。姑娘在鍋里還給你熱著中午的飯呢!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看你那樣子,就像個剛從戰場上逃回來的敗兵似的!」張愛富一臉嚴肅地說。
王五妮回住地后大概地洗了洗,換了衣服,吃了飯,沒敢休息,就直奔工地的大院里。
在院子的電線杆上已經掛了一個200瓦的大燈泡,照得院子通明。在院子的中央,支著一口大的破鐵鍋,裡邊的木墩子正「呼呼」地冒著火苗。
王計元和李昇平正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解著木板,張愛富在划著作業線,史生力在整飾著解好的木板。
王五妮趕緊加入了師兄們挑燈夜戰的行列。
為了帶動師兄們,王五妮不顧疲憊的身子,一刻不停地加倍幹了起來。
經過大家一夜的努力,在第二天早上,一個很粗糙的棺材就做好了。
看著做好的棺材,王五妮終於鬆了一口氣。
「感謝——各位師兄——啦!」他有氣無力地說。
「不用感謝!到你娶人家的時候,多請我們喝喜酒就行!」王計元不忘調侃地說。
「那——是——肯定——」王五妮話還沒有說完,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五妮!五妮!你怎麼了?」師兄們急切地呼喊起來。
「......」
王五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太陽偏西的時候。他覺得頭好疼,嗓子里就像冒著火,胸口也像在被一塊大石頭壓著。當他伸手去摸頭時,發現自己額頭上捂著條涼毛巾。
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任瑩瑩在身邊關切地看著他。
「五妮,你可醒了!」看到他睜開眼睛,任瑩瑩輕輕地說道。
「我這是——?」王五妮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已經昏睡了快兩(白)天一夜了。」任瑩瑩說完,端過一碗溫水。
王五妮冒火的嗓子正需要水,一看到任瑩瑩端水過來,就想趕緊坐起來喝,但怎麼努力也沒有成功。
「哎!我到底怎麼了?」他瞪著眼睛問。
「你發燒了,而且燒得很厲害,還老說胡話,你太累了。」任瑩瑩說完后,想了想又說:「讓我來喂你喝吧!」說完,拿過一個小勺來,就要喂他。
「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扶我一把就行。」他不好意思讓姑娘喂自己喝。
任瑩瑩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扶起來。
王五妮喝了水后,感到舒服多了,頭腦也才完全清醒了。當他看到一旁灶台上晾著任瑩瑩已經給自己洗好的衣服時,突然想到任中民的事,便趕緊問道:「你爸爸安葬的事怎麼樣啦?」
「已經安葬完了!」任瑩瑩難過地回答說。
「噢!」王五妮停頓了一下又說:「你也不要太悲傷,對他來說,這也許是種解脫吧!」
「也許是吧!」任瑩瑩認同地點了點頭說。說完后,又感激地說。「五妮,多虧你了呀!沒有你,我爸爸就被他們用席子卷了!」說完,眼圈又紅了起來。
「這是我應該的!」王五妮不假思索地說。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助我呢!我爸爸是**分子,你不怕受到連累嗎?」她激動地問道。
「噢——!」
聽了她的話,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說到:「我沒有想過這些!我只覺得你需要幫助!你應該被幫助!我也願意幫助你!不管你是誰的女兒!」
「五妮,你真是個好人,我怎麼感謝你呢?」姑娘激動地流著眼淚問道。
「你能接受我對你的幫助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他真誠地說。說完后,看著眼前這個淚美人,聲音有點激動地又說:「因為我——」
王五妮正想說「因為我喜歡你」時,劉杏花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惘然了,他的頭頓時更劇烈地疼痛起來。
惘然中,似乎有兩個王五妮在腦海里「打」了起來。
「五妮,你怎麼了?難道你真的喜歡上瑩瑩了嗎?那杏花怎麼辦?」另一個王五妮在問。
「我和杏花是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人家是城裡人,能看得上我嗎?瑩瑩也許才是我的合適人選呢!」他告訴另一個王五妮說。
當王五妮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到任瑩瑩突然輕輕地問道:「五妮,杏花是誰呀?」
「啊!」王五妮頓時嚇了一跳,心裡想:「難道她能掐會算,會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嗎?怎麼我心裡一想杏花,她就知道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由自主地說道。
「不可能什麼呀?」任瑩瑩趕緊問道:「你難道又在說夢——?」
「你是怎麼知道——杏花的呢?」沒有等任瑩瑩問完,王五妮就奇怪地趕緊問道。
「你自己說的呀!你一直在喊著這個名字!」
「哦!你是說我在夢話里喊她了?」
「是呀!」她說完后,想了想又問道:「能告訴我,杏花是誰嗎?」
「噢!是我小時的一個小夥伴,我們那時可以說形影不離!」
「那就是青梅竹馬吧!」
「是!」
「那你一定很喜歡她吧!」
「嗯!是的!很喜歡!」他肯定地說:「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開心。」
「她現在在哪裡呢?」
「不知道!」他搖搖頭說:「他後來走了,沒有再回來。」
「哦!」她似乎覺得很遺憾。想了想后,問道:「能把你們的故事再詳細點說給我聽嗎?」
「好的!」
於是,王五妮把他和劉杏花小時候在一起的故事,比較詳細地講了一遍。
故事講完后,任瑩瑩還在那裡沉思,她被故事中的兩個小主人公那純真的感情深深地打動。她多麼希望他能再見到那個可愛的姑娘!
「五妮,你今年多大了呢?」過了一會,任瑩瑩若有所思地問道。
「18(虛歲)了。」
「噢!你比我小一歲。如果——你願意的話,那你就做我的弟弟吧!」任瑩瑩真切地說。
「我願意!」王五妮不假思索地說。
王五妮不知道他們這樣意味什麼,但他現在卻喜歡有她這麼一個姐姐。這個姐姐比家裡那個整天大喊大叫的「母夜叉」般的姐姐要好的多。
「為了不影響和連累你,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嗎?」她說。
「我不怕連累的!」他搖搖頭說。
「還是不讓別人知道為好!再說,你不怕,我還怕呢!」
看著這位仁義、溫和、懂事、聰明的姐姐,王五妮頓時感到很欣慰。他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聽姐姐的。」
也許是興奮所致吧!王五妮覺得頭好像沒有那麼疼了,身上也覺得沒有那麼熱了。就慢慢爬了起來,但覺得身上還是沒有力氣,肚子更在「咕咕」地叫。
「你餓了吧!我給你做點飯去。」任瑩瑩知道他餓了,便問道。
「好吧!確實想吃東西了。」
「30多個小時沒有東西進肚了,而且前天吃的東西也讓你全吐光了。人是鐵,飯是鋼,能不餓嘛!」她邊起身去做飯邊說。
當王五妮上完廁所回來以後,兩碗熱騰騰的麵條已經端了上來。原來,她早已把麵條擀好了。
他像餓狼一樣,端起麵條就要往肚子里倒。
「慢點吃,別燙著!」任瑩瑩急忙說。
於是,他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當王五妮剛端起第二碗時,就有一個女孩子從外面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進門就緊張地喊:「瑩瑩!快!你家——出事了!你趕緊回去吧!」
「啊!」任瑩瑩一驚,急忙問道:「彩萍!我家出什麼事啦?」
「你媽——把瘸子殺了!」那個姑娘喘著粗氣說。
聽了這句話,任瑩瑩反而冷靜下來,臉上的表情也由開始的驚恐變成冷漠。
她緩緩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穿好外衣,一歪一歪地往出走去。
王五妮雖然不知道瘸子是誰,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這畢竟是殺人了,所以他放下碗,趕緊隨後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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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的年華,揮不去的鄉愁,放不下的思念,割不斷的情緣。願您隨作者的思緒去領略那遙遠,而又近在咫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