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識方國英

這年寒假期間，縣教育局要召開了教師和學生代表大會。農業中學擬派王五妮和蘭麗華作為學生代表，參加這次會議。

臨出發前，蘭麗華由於患了感冒，就沒有去。

由於參加會議的人多，招待所全住不下，就有部分學生代表被安排在附近的臨時接待處。但吃飯還是在招待所食堂。

這次開會有一個特點，就是吃飯不限量，這讓王五妮很開心。晚飯時，他一下子夾了三塊發糕。

食堂師傅看了他一眼后，警告說：「別浪費啊！」

結果他不但沒有浪費，還又吃了一塊，吃得特意盯著他的食堂師傅目瞪口呆。

這是王五妮有生以來吃的最飽的一頓飯。

不是食堂師傅擔心浪費，是因為確實存在嚴重的浪費現象。好多參會的教師和學生隨便取很多的飯，吃不了就扔掉。王五妮發現食堂的桌子上、地上，到處是吃剩的飯菜，有的發糕還是一口未動的。這對一個從小就吃不飽肚子的農村孩子來說，看著非常心疼。

王五妮他們休息的這個接待處是兩間舊的平房，外間大屋地中央生個大鐵火爐。房間里都靠牆搭了幾排木板床，上面鋪上草墊子，既是睡覺的地方，也是坐的地方。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身材不高，和王五妮年齡相仿，看上去機靈、熱情、開朗、實在的小夥子。王五妮覺得他有點眼熟，想了想后，覺得去年在新汾二中「小升初」考試時，好像見過他。

「你是二中的學生吧？」王五妮對正在捅著火爐子的小夥子問。

「是呀！」小夥子說完后，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去年在你們學校考試時，見過你！」王五妮說：「你當時是不是在參加學校的打井勞動呢！」

「是呀！」小夥子點點頭說。

「考試那天中午，你在坑下作業時，是不是被突如其來的塌方埋了半截身子。」

「是呀！」

「你被被大家挖出來后，還樂呵呵的，跟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似的！所以我對你影響特深！」

「哈哈！沒錯！那就是我！那次差點去見了閻王爺。」小夥子還是那麼樂呵呵地說：「可惜他『老人家』說我還不到時候，不要我！」

「哈哈哈！」王五妮被他的幽默逗得前仰後合。笑完后告訴他說：「我有幸也參加了你的搶救工作！」

「真的呀！那你也應該算我的一位救命恩人吧！」

「那倒不敢當！我只是傳遞了一下擋板和工具什麼的。再說我不參加，你也會被救上來的。」王五妮謙虛地說。

「那我也的感謝你！」

「我很佩服你這種樂觀主義精神的！」王五妮真誠地說。

「嗨！咱不是天生就『缺心眼』嘛！哈哈！」小夥子笑著說。

「對了！你怎麼不在學校，在這裡呢？」

「學校最近不上課，我就來這裡為大家服務來了。」小夥子說。

「能知道你叫什麼嗎？」王五妮問道。

「我叫方國英！」小夥子回答完后，也問道：「你呢？」

「我叫王五妮！」他說完后，又說：「很羨慕你呀！可以在正規學校上學。我要是早出生一年，也就和你一樣，就不用上農業中學了。」

「我是早上了一年！」小夥子說。

「你也是53年出生的？」

「是呀！」

「噢！原來咱倆同齡呀！」

兩人聊了一會後，方國英覺得和這個同齡人很有得聊，便問道：「你喜歡看哪方面的書呀？」

「鄉下有書的人很少，能借到的書就更少了，所以我碰到什麼書就看什麼書，談不上喜歡哪方面的。總的來說，我看的書很少。」王五妮謙虛地說。說完后，又補充道：「你肯定比我看的多吧！」

「我也不多！」方國英說完后又問：「你看過的書裡面最喜歡的是那本書呢？」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王五妮說完后，不好意思地又說：「不過那次人家就借我一天，所以看的不是很認真，有的地方顧不上細琢磨。」

「這本書我也看過！」方國英說完后又問：「你覺得它怎麼樣？」

「很好呀！我很喜歡保爾的性格和品德，我覺得在他的身上總有那麼一股正氣和充滿著不可戰勝的力量。」

「是！一種勇往直前的正向能量。」

「對！你歸納得太對了！」

「那你看過《牛虻》這本書嗎？」方國英又問。

「沒有！」王五妮有點遺憾地搖搖頭說：「但我知道有這本書。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保爾就提到過這本書，他非常喜歡書中的主人公牛虻，而且深受其感染。」

「是的！」

「你一定看過啦！」

「看過！該書是描寫義大利革命黨人牛虻，為了反抗外國侵略者的統治，爭取國家獨立和統一而英勇鬥爭，獻出寶貴生命的故事。你剛才說的很對，保爾的好多人格和思維，深受牛虻的影響。」方國英說：「故事中崇高的革命浪漫主義愛情情節也描寫得非常感人，我每次看的時候，都要被感動地流下悲傷和激動的眼淚。」

「是嘛！可惜我沒有看過！」王五妮遺憾地說。

看到王五妮遺憾的樣子，方國英說：「我有一本，送給你吧！不過已經很破舊了。」

「那你不看了？」王五妮不好意思地問。

「我已經看了好幾遍了，故事情節基本上能全記清楚。」

「那就謝謝你了！」王五妮高興地說。

「噢！對了！書正好就在我包里呢！正好別人剛還回來。」方國英說著，從牆上掛的包里把書拿出來，遞給王五妮。

書角嚴重地向外翻卷著，書的封面和前兩頁已經沒有了，最後幾頁也只能看到已經沒有文字的殘根。但王五妮就像得到一件至寶一樣，趕緊用衣服把它包好收起來。

方國英晚上回家走了以後，王五妮就鑽進被子，拿出書看了起來。但由於晚飯吃的太多，躺下覺得很不舒服，就坐起來看。

他深深地被書中的獨特故事所吸引，一直看到後半夜，要不是大家催著他關燈，他可能和看《鋼鐵是怎樣練成的》一樣，看個通宵。

第二天開會時，王五妮覺得頭昏腦脹的，很難受，中午吃飯也不香。到了下午，他開始發起燒來，並且還吐了很多，於是他請假回到宿舍。

「怎麼回來了？」正在宿舍搞衛生的方國英趕緊問。

「可能是昨天夜裡起來坐著看書，沒有蓋好被子，著涼了。」王五妮說。說完后，心裡補充說：「肯定跟昨天晚上沒出息地吃得多也有關係！」

「最近是流感季節，可得注意了！」方國英說著，趕緊給他倒了一碗熱水。

等王五妮躺下后，方國英拿了塊涼毛巾給他放在額頭上。然後說：「對了！我給你拿葯去吧！家裡有葯！」

「不用，挺一挺就好了！」王五妮說。

「那怎麼成，會燒出毛病來的！」

不一會，方國英就拿了退燒藥返回來，給他服下。

「謝謝你啊！」王五妮感謝道。

「跟我還客氣！再說，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哈哈！」

為了照顧王五妮，方國英很晚才離開。

由於及時服藥，第二天早上他的燒就退了。

當中午吃飯仍舊看到浪費現象時，他就想到一個主意。於是，他組織興坪公社參會的幾個低年級學生代表，用傳單糊成一些三角形的桌牌，上面寫著「勤儉節約，反對浪費」，「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等***語錄，擺在每個飯桌上，並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在桌前反覆朗讀這些語錄。

他們的舉動，受到食堂領導和師傅的讚揚。聽食堂師傅講，自從他們開展這個活動以來，浪費現象有了很大的好轉。

會議結束的那天晚上，方國英對王五妮：「你明天先別著急回家呢！我們去太原玩去吧！明天招待所的車要去太原拉東西，我們搭他們的車！」

「好啊！」王五妮高興地說。說完后又擔心道：「人家讓搭嗎？」

「沒問題！我老幫他們做服務工作，搭個車還不可以呀！」方國英說：「再說，司機和我也很熟。」

第二天一早，方國英就來叫王五妮了。

「去食堂吃早飯來不及了！我找食堂要了點饅頭。」方國英從包里一邊往外拿，一邊說。

吃了幾口后，他們就把剩下的饅頭收起，去招待所上了車。

大冬天的，坐在寒風刺骨，敞開著的卡車上，他倆感到非常冷，就用車上的破苫布蓋在身上保暖。

開了一個多小時后，大卡車就進了城，來到要拉貨的那個廠門口。

「下車吧！到了。」司機停車后對他倆說。

「朱師傅，幾點往回返呀！」下車后，方國英跺著凍麻的腳問。

「11點半左右吧！」司機說完，就帶著兩個工人開車進去了。

「我們去那裡呀！」車走了后，王五妮問。

「瞎走吧！不就是玩嘛！走到哪裡算哪裡。」

「好！聽你的。我是純粹的『山漢進城』！」王五妮說。

他們走了一會後，王五妮突然覺得來過這裡。

「咦！這不是晉特鋼鐵廠嗎？」

「你來過這裡？」方國英問。

「是！」王五妮說：「四年前我來過。」說到這裡，他不免想起劉杏花。

「我有個好朋友的小姑就住在這裡。」

「噢！」

「對了，她春節一般都要來她小姑這裡過，正好現在也年底了，她可能又來了。要不，我們找她去玩一會吧！」王五妮想了想后，提議說。

「可以呀！」方國英說：「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目標。」

「沒有想到今天還有可能見上杏花一面！」路上，王五妮心裡暗喜著。

王五妮帶著方國英，繞著晉特鋼鐵廠圍牆來到職工宿舍區。

當他們進入職工宿舍區時發現這裡垃圾滿地、亂七八糟的。抬頭一看，大部分的小樓都是人去樓空，偶然看到有人居住，也是門戶緊閉，見不到人。劉杏花小姑住過的那套宿舍的窗戶已成為結滿蜘蛛網的黑窟窿，早已沒有人住。

王五妮不死心，想找人問問，但哪裡又有人影呢！

等了一會兒后，他們看見從五排3號走出一個披著衣服，出來倒爐灰的老頭，王五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跑過去。

「老大爺，向您打聽個事行嗎？」王五妮禮貌地問。

「什麼事呀？」老人問。

「您知道3號樓201那家人家搬到哪裡去了嗎？」王五妮問道。

「不知道！一年前就搬走了。」老頭說完后，又強調說：「搬到外地去了！」

王五妮聽了，頓時感到非常失望。他似乎還想問什麼，但看到老人穿得不多，怕人家凍著，就沒有再繼續問。

「那我們就走吧！」看著發獃的王五妮，方國英說。

他倆胡亂轉了一會後，一看太陽已經快到正中，就回到剛才下車的那個廠門口。

等了大約15分鐘，司機開著裝了貨的車從廠里出來。

「來！師傅們。吃點東西再走吧！」停車后，方國英從包里拿出包著的饅頭，迎上去對司機和那兩個工人說。

「喲！不賴呀！還有吃的東西呢！」師傅們高興地說。

吃完后，司機讓兩個工人坐在車斗里的貨物上，讓他倆坐進駕駛室。

在駕駛室里，可比車頂上暖和多了。

回到住處歇了一會後，王五妮說：「我該回去了！」

「明天再走吧！這裡隨便住。」

「不用了！明天上午騎車更冷。」

他們正說著話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過來喊道：「國英！你上午去哪裡了！李經理正到處找你呢！你趕緊過去吧！」

「好！」方國英答應完后，回頭對王五妮說：「那我有事，就不留你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後會有期！」王五妮趕緊招手說。

「壞了！我們以後怎麼聯繫呀！」在離開方國英回家的路上后，王五妮突然想到。

「唉！只能以後有機會去問李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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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分手分得急，兩位好朋友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他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