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孔明的手筆有多大
顧不得這許多,軒轅劍上火光一閃,丁火在天為星,在地為燭,附在劍鋒辛金之上,便是玉女伏虎的格局,正可克制凶神騰蛇,有逃出生天之意。誰知腳踩之地正是離宮,不但未能脫困,反而被死門壓制,引得胸口一陣悶痛。
洛汐的耐心已經耗盡,若是一整個森林都是諸葛孔明的最後一層法陣,別說十五分鐘破陣,就算是給他十五天估計也破不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他的什麼奇門遁甲,萬鈞雷霆之下,全部都要化為齏粉。
祭出那小巧別緻的香爐,意念迅速集中,手印飛快變化,口中九字真言一一念出,十階神召術!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就算是龍皇在世,也要真心贊一聲妙。
千萬年來,六界生靈對雷火都有著深深的畏懼,甚至經常以「天打雷劈」來賭咒發誓。犯天條被雷劈,渡劫也要被雷劈,就連聖人也難免怵得很。而千萬年後,六界之中最為弱小的人族卻掌握了收集、利用雷點的技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類在這一點上甚至超越了聖人、金仙。
洛汐已經許多年沒有用過最高階的神召術了,就如當初荷燁給大家解釋的那樣。神召術的級別越高,越是安靜,這術法發動之後沒有風起雲湧,沒有虎嘯龍吟,有的只是可怕的力量積蓄。
頃刻烏雲壓境,電閃雷鳴。從那不起眼的香爐之中釋放出的巨大能量響徹九霄。樹木被齊根摧折,付之一炬,溪水倒灌,山洞崩塌,飛沙走石滿天飛舞。猶如災難片中經常出現的長鏡頭,洛汐作為唯一的看客,就這麼漠然地注視著,一件曠古爍今的傑作就這樣被毀滅在雷電之中,難免讓人心中生出許多異樣的快感。
毀滅永遠是比創造更加有趣的事情。尤其是設計師能稱得上天下第一的時候。火光映出的影在他那好看的下頜線上左右跳躍,一會兒竄得很高,一會兒落得很低,停留在他上揚的眉尾處,輕輕搔了搔。
勝券在握,洛汐再次起卦。
「天柱出行不宜謀,陽遁之中全不求!地網高張!」他不可置信地踩在墨蓮上,怎麼可能?整個森林都已經成為一片焦土,法陣為何還能存儲著這樣渾厚的能量,還能正常運轉?
墨蓮繞著森林上空轉了一圈又一圈,確定真的連草根都燒乾凈了,寸瓦不留。這時候別說春風吹不生了,就算是再重新撒種子估計都得三五年才能在這片土地上再催生出生命吧!
除非!陣陣寒意自洛汐的背後沿途衝到頭皮,除非這最後一層陣法根本不是這片森林!或者說,不只是這片森林。而是整座山!整座雞公山!
這個想法過於無厘頭,得是什麼樣可怕的布陣能力才能讓整座山全部為己所用,就算是山神,恐怕也根本做不到掌控每一塊碎石,每一片落葉吧!
布奇門鎮可不像布風水陣,普通的奇門術士布一個奇門陣也就是在方寸之地,諸葛亮真的已經入了化境,能把整座山都掌握在手上?且不說這要耗費多少精力多少法力,光是時間就耗不起啊!
難道還是自己的奇門造詣太低了,以至於把一切都想複雜了?洛汐整個人風中凌亂了,思緒早不知道上上下下飛了多少個來回,若能畫出行動路線,估計就如同一團二哈玩過的毛線團了。
「洛汐將軍,夠了,你要毀了雞公山么!」執明的聲音破空而來,勁風把軒轅劍掃落在地,發出刺耳的「倉啷」聲。
洛汐收攏心神,不卑不亢地撿起軒轅劍,長劍回鞘,玩味地對上執明不善的目光,「執明神君,你作為監官,竟要忍不住親自下場了么?」
執明端著架子,單手背在身後,「職責所在。洛汐將軍,不知你從何處學來的邪術,竟能操縱雷火?」
就算是雷公電母,他們作為神官,想要發動雷電也是需要走固定的手續的。一次敲多少下,打出多少道雷電,都有天數。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這就像現代的警察們用槍,子彈都要記錄、備案是一樣的。
哪怕薩祖雷神,也並不能隨意動用雷火。雷符的力量雖強,卻也不能無限釋放能量。執明親自下場也是看到洛汐引動雷火的那一幕,以為他竟能憑空製造出電閃雷鳴,當即就顧不得許多忌諱,直接現身了。
到了近前才知道,並不是他創造出了雷火,而是他用什麼東西把雷火都收集了起來。饒是如此,這還是太聳人聽聞了。
洛汐並故作客氣地拱手「請教」他:「請問執明神君,我罪犯何處?法犯哪條?天規上可有哪一項寫了,不許收集雷火?」
「這……」執明一時語塞,確實,天規上沒有寫這樣一條。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啊!就像古代的律法不可能寫「不許在他人私宅內裝攝像頭」一樣,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怎麼會寫在律法上?
執明終究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鴻鈞老祖一位謙和慈悲的神祇怎教出這一幫的毒舌懟精徒弟。他話鋒一轉,「雞公山綿延數十里,生靈眾多,魏、蜀交戰,與這些無辜生靈有何關係?」
洛汐抬杠的本事也是無師自通,堪稱一流,反唇相譏:「菜園子天天有人挖菜,屠宰場天天有人殺牛宰羊,莊稼地天天有人焚燒植物。執明神君可要挨個管上一管?」
他這話說的本就強詞奪理,執明氣得三屍神暴跳,「簡直豈有此理!本君怎會與你這混不吝之人多費口舌!簡直是夏蟲不可語冰!」
可憐執明神君一向溫文儒雅,就算是想罵人也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反倒是把自己氣得乾瞪眼。
「等一下,執明師兄,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洛汐覺得那似有若無的靈感一下子被他點中了,卻還沒點破,就差那麼一絲絲就能豁然開朗了。
一激動也就隨著荷燁尊稱他一句師兄,語氣也全不同剛剛喊「神君」的時候,那弔兒郎當、略帶嘲諷的樣子。執明聽到這個稱呼,眼睛瞪得更大了,若是他有鬍子,准能翹起來戳到自己的眉毛。「誰是你師兄!」
「好,執明神君,求你了,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十五分鐘的大限迫在眉睫,每一秒鐘都很珍貴,也為難洛汐肯在情敵面前低頭。
「你這人,怎還喜歡聽罵?」洛汐那表情真誠得就像天上的星星,眼睛還一眨一眨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期待與熱忱。彷彿他不說,就成了辜負旁人的渣男了。執明悻悻道:「我說我不該跟你多費口舌。」
「不是這一句。」洛汐又湊了兩步,與他更近了。
「夏蟲不可語冰?」執明都被他這突然發瘋給弄蒙了,還真配合地又說了一遍。
「對!我知道了!就是這一句!」洛汐腳下的墨蓮瞬間騰空。「原來這樣簡單!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其實擺在我面前的鎖根本就不止一把,難怪!」
他這話說得四六不靠,執明黑著臉問:「你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些什麼?」
「沒時間給你解釋了,師兄退後,我要破陣了!」洛汐挽起寬大的袖子,兩條肌肉勻稱的手臂抱上一塊巨石,雙膀較力,巨石離地而起,高舉過頭。順著那陡峭的瀑布便丟了下去。
有那麼一秒鐘,執明甚至以為他要突然搬起大石頭來突襲自己,本能地退後兩步,雙臂交叉,做了堅固的防護。
誰知道洛汐根本沒再管他,一會兒搬石頭填瀑布,一會兒又把峭壁上生的蒼松拔起來挪走。
這小子壓力太大,瘋了?這是把雞公山當成自家盆景了?怎麼還挪東西?可仔細看,他快而不急,亂中有序,似乎搬哪一塊石頭、移哪一棵樹都是算好的。
還不等執明繼續腹誹,便見雞公山上原本蓊蓊鬱郁的植被瞬間枯萎,連山澗的溪水都乾涸了。與此同時,陽平關外的高牆轟然倒塌,守城的蜀軍來不及逃,就被壓在碎石之中,頓時氣絕。
陣毀了,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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