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被利用
阡陌一口咬定:「真的是我主冥王!只是他……並未讓我們大開殺戒。」
荷燁道:「那你們又為何擅作主張?」
阡陌眼珠亂轉,正要答話,便突然眼睛大張,目眥盡裂,喉嚨間發出痛苦的氣泡音。不過是瞬息之間,就咽了氣。
「這是?」卞城王疑惑地看向荷燁。荷燁比他還要驚訝,他看得一清二楚,是春秋斬。可春秋斬本就是阡陌控制的,有人直接用霸道的力量取而代之,還把他直接爆體了。這得多強?
卞城王跟荷燁一樣沒有搞清楚情況,只覺是有人要殺人滅口,怕阡陌說出什麼關鍵信息。荷燁連忙辯解:「卞城王,我父親雖然算不得光明磊落,但他從不主張濫殺無辜。只是他事務繁多,治下不嚴,阡陌所言,不一定屬實。」
此時此刻,卞城王無暇去關心到底誰是主謀,眼看鬼軍掃蕩,十殿陰差死傷無數,他怎能不恨。可是眼前這個巫族的小少主比自己看起來還糊塗,又能指望他什麼?死馬當成活馬醫,卞城王問荷燁:「你能否從中斡旋,讓鬼軍撤兵?」
「我……」荷燁不管私下與冥王如何,還從未公開違逆過他的命令。若這事真的是冥王下令,他就算是想管,也是有心無力。第一,鬼軍不會聽他的,第二,似乎自己也沒有合適的立場。
卞城王看出他著實為難,便道:「若是勉強就算了。你不出手幫鬼軍便算是仁至義盡。」
荷燁瞧出他眼中的痛惜之色,更覺得愧疚感爆棚,語無倫次道:「我真的不知道!也不願意看到兩族開戰,但是我畢竟身無官職……」
卞城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你不用著急辯解。我了解你的為人。雖頑劣,卻正直。讓你幫著我們對抗你父親,確實為難你了。」
「這樣,你把我綁了作人質,要挾鬼軍教頭們退兵。」荷燁也是豁出去了,按說自己的分量應該能讓他們不敢冒進才是,就算不能逼退鬼軍,至少能拖到地藏王和其他閻羅王們回來。
正說著,數千鬼軍猶如潮水一般陸續集中到枉死城來,呈包抄之勢。也由不得卞城王再猶豫了,他用勾魂鎖把荷燁的雙手縛了,最後一截纏在他脖子上。「得罪了。」
荷燁遠遠便看到一高大英武的將領,這人披著標誌性的紅色戰袍,手持長錐,竟是鬼軍都統乃是魔藿羅,親自來了。這樣看,剛才秒殺阡陌滅口之人,應該就是他。
魔藿羅座下有八十一名鬼軍教頭,看陣勢,竟是來了十之二三。魔藿羅親自挂帥,猩紅色的戰袍獵獵迎風。長錐指著卞城王,「快放了我們少主!」
卞城王冷哼一聲,「這是你們談判的態度?」
魔藿羅盯了卞城王片刻,公事公辦地道:「要我們退兵也不難,交出崑崙鏡,放了少主,一切好商量。」
「六殿沒有你要的崑崙鏡。」
魔藿羅不知心中踹著怎樣的注意,似乎對卞城王有所忌憚,又極力掩飾。「其餘九殿鬼軍已經搜查過,唯有你這六殿的教習處未曾搜查,若是你問心無愧,便叫我們搜上一搜。」
「放肆!枉死城內豈容爾等撒野!」卞城王怒火中燒,挽袖子便要跟魔藿羅拚命。
荷燁頻頻給他使眼色,眼睛都酸了,他才看到,當下想起自己手裡還有個人質,便勒緊了勾魂鎖。「你們若想要個囫圇個的少主,便謹言慎行!」
「少主、卞城王,您二位這戲還沒演夠么?」魔藿羅早看穿了他們二人的把戲,憑著荷燁的本事,能叫一個卞城王捉了當人質?「我的耐心十分有限,若是動起手來,你們六殿必要吃虧。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是來文的還是來武的。」
荷燁清楚鬼軍的實力,就算他盡全力,也無法保護這麼多老弱病殘,光一個魔藿羅就夠讓他頭疼,何況還有這麼多教頭。
荷燁索性不裝了,一把扯下勾魂索,「要麼,你就讓他搜,反正崑崙鏡也不在你們這。」
卞城王臉色發黑,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不行。」
「難道崑崙鏡失竊真的與你們地府有關?」
「當然無關!」
兩人一來一回,荷燁雖然平素不愛動心機,卻並非不懂察言觀色之人,看卞城王的反應,就知道他肯定隱瞞了什麼事情。「我以為現在我們在同一戰壕,若要保咱們六殿上下平安,你便應該對我坦誠相待。」
他措辭並未用「你們」,而是用了「咱們」,這便是因為他現在在六殿有職務,也確實把一干同僚以及卞城王都當成了自己人。
卞城王天人交戰了一番,最終道:「你跟我來。」
作出了決定,他也就不再猶豫,兩個人直接穿到後院卞城王自己的私宅。「你可知道壩下玄鐵?」
荷燁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只知道是神獸壩下在羽化之時精魂所化,后不知所蹤。」
卞城王道:「這東西,天地之間共有兩塊,準確來說,其實就是一塊一分為二。只是分的方式很特殊,現在在我手中的這一塊,是本體,還有一塊,是本體的影。壩下玄鐵最重要的作用,便是複製。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把影貼上去,而後本體之上便會慢慢長出一個複製品。雖然複製品存在的時間很短,但是若是神器級別,也足夠惹眼。」
荷燁挑眉,「你的意思是,你用壩下玄鐵複製了一個崑崙鏡?」
卞城王面有赧色,「進行到一半崑崙鏡就失竊了!所以現在只是一個半成品。」
暗格升起,正見一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屬物承放在托盤之上,那托盤設計得很精巧,呈現八字形,首尾相接,卻又各自獨立。另一端有一尖八角銅鏡,上篆「光明日月」四字,又將靈獸百態凝固為立體的畫面,造型圓潤,構圖飽滿,線條古樸流暢。想必就是複製出的崑崙鏡了。
荷燁是見過西王母的崑崙鏡的,她平素倒也不藏私,就作為一個梳妝用的妝鏡,他瞧出這崑崙鏡已經具備了完整的形態,幾乎能以假亂真。若不是全無半點神氣,並且細節處還差著些雕琢,他真的要以為卞城王竊走了西王母的崑崙鏡。「你要複製崑崙鏡做什麼?」
卞城王啞然,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荷燁瞧出卞城王有難言之隱,他也不想隨意窺測別人的隱私,便轉移話題道:「畢竟只是一個半成品,你去跟魔藿羅說清楚就好。他若不通情理,我就帶你去見我父親,或者直接去見西王母。雖然你暗中複製崑崙鏡不是君子行徑,但是也並未行那盜竊之事。」
荷燁正侃侃而談,回頭就見卞城王眼睛睜得老大,用手指著他道:「你身上!」
「什麼?」荷燁莫名其妙地抬起手臂。就見自他的乾坤袖中驟然竄出數十道極其霸氣的冥氣,落地便化為春秋斬,一石激起千層浪。
與此同時,魔藿羅率領鬼軍一擁而入,砍瓜切菜一般,陰差們的哭號之聲震天動地,頃刻便在春秋斬下魂飛魄散。
荷燁的腦子嗡地一聲炸了,他的乾坤袖是冥王贈予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在裡面動手腳的,也就只有這位便宜老爹。這些春秋斬在他的乾坤袖內,受他自身冥氣的滋養,並傷不到他,可是冥仙之尊滋養出的春秋斬自然與普通春秋斬不是一個級別。他只能盡全力護著卞城王,且戰且退。
血腥之氣蔓延在空氣中,直衝鼻腔,荷燁把流火刃丟出去化為乾坤罩,盡其所能多護住一些罹難陰差。自己則赤手空拳,一掌一個,把春秋斬化為塵埃。
魔藿羅邪氣一笑,邁著方步堂而皇之地對荷燁行了個禮,「多謝少主成全。」
荷燁氣得發抖,「你少胡說!」
魔藿羅佯裝沒聽到,只看向那隻複製出的崑崙鏡,「喲,卞城王殿下不如解釋一下,這是何物?」
卞城王淡淡地說:「魔藿羅將軍,你若是看上了,不如就帶回去交給冥王。到時候若是得了賞,還請惦記本王一二。」
魔藿羅彷彿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瘦削的面頰上露出一個嗜血的笑,「賞算得了什麼,六殿私盜崑崙鏡,人贓並獲。枉死城陰差妄圖反抗,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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