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禮公子
被嬤嬤攙扶著已快走至府門前的女人,轉身看著大街上馬車離去的方向。
看了一會兒,仇嬤嬤見自已從小看著長大,身子嬌弱的小姐還不準備進府,她有些擔憂的道:「小姐,咱們回去吧,這當口風大,您這兩天又剛著了涼,當年留下的病根兒……」
說到這裡,仇嬤嬤突然反應過來頓住了話頭,懊惱自己方才又口快了,瞧了自家小姐兩眼,見她神色如常,這才又接著叮囑道:「小姐,您這身體呀,現在可得好生將養著才行……」
瞿晚聽了,只安靜的站了一會兒,才笑著拍了拍仇嬤嬤扶著自己手臂的寬厚手背,溫和的道:「我知道了,仇嬤嬤,您老就別總是太擔心我了。」
「回吧。」說完,瞿晚才轉身在仇嬤嬤的攙扶下往趙府南邊的院落方向走了去。
而在這頭,蕭辰意十年後再次走進這秦香樓里,看著那十年如一日的層層簾幕,她發現自己滿腹的憂憤中,竟詭異的還殘留有那麼一絲絲的懷舊之感。
當年除了在京城最有名的瓦舍勾欄里荒唐流連,她也沒少,在這裡混跡度日。
當然那時,伴在她身邊的,還時常有另一個人,另一個……本為盛京風林玉秀的第一俊儒公子,卻不得不整日被她逼迫著,跟在她身邊,出入這種聲色犬馬之地,目睹她荒唐度日,寵伺環繞,想齊人之福,按理本該羞憤拄地而亡的人。
蕭辰意想到這裡,有些後悔的搖了搖頭,哎,十年前她離開時就早該料到的,這樣的男人又怎會是個一般的人物,因為當年即使她如此的逼迫折辱於他,他也能這麼一路默不作聲的隱忍下來,這一看那就是個做大事的人啊——
她當初怎麼會這麼傻……
當年她做那些事,其實真計較起來……她蕭辰意,也不算對不起他。
但到了最後準備離開時,蕭辰意思來想去還是覺著,自己畢竟也壞了人家的大好姻緣,還奪了人家守身如玉這麼多年的清白,又這般折辱了人家大半年,這會這麼拍拍屁股的就走人了,怎麼想好像也不大厚道,便略盡綿薄之力的給他安排了些後路,權當了了這點露水情意,誰曾想,現在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蕭辰意在心頭默然半晌,呵了兩聲,誰又能料到她有生之年還能再回來的啊……?!
當初離開之際,她就是想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這世界,這地方了……
那麼這人……也就從此再不相見了。
現今看來,造化,這就是……造化吧……
蕭辰意雖鬱悶無比的再次踏進這簾域,但走著走著,看著那若隱若現,重重掩掩的簾幕,她卻突然就放鬆了些,漸漸就起了玩心,在簾域里越走越悠閑,手還不時的去撥弄那些簾幕。
很但快,她就覺著有些悶熱難耐,想著在這簾域里,這會兒清清靜靜,一人也瞧不見,便把在小攤販上買的這頂可摺疊起來的帷帽給摘了下來,換上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一頂透氣小帽。
但沒走幾步,很快她卻突然察覺到好像有人在跟著她,因為簾幕的遮掩,她餘光只能注意到,似乎……是一個男人,但男人跟著她幹什麼?
蕭辰意今日也是男子打扮,一個男人跟著一個男人……?
蕭辰意突然又聯想到了什麼,心尖兒一顫,立時就不敢往後看,也不敢再換上帷帽了,只能越走越快,心裡也越來越膽戰心驚,難道……這麼快,她就被她當年的那目標對象給發現了?
可是她明明已經很小心謹慎了,先前幾日整天都是臟污小乞丐,這兩天好不容易才整了套乾淨的男子衣衫,出門也都戴上了能遮掩面容的帷帽,難道就這麼一兩天功夫,她就被人給盯上了?
蕭辰意還是在城裡觀察了這麼好幾日,才發現這京城裡好像有不少外邦來的人,而且有些人還會整日里都戴著個掩面的斗笠或帷帽什麼的,蕭辰意還發現好像並沒有專人去調查戴著這些物事的外鄉人,所以她也才敢這般打扮,但現在——蕭辰意的心裡,卻開始有些發虛了。
眼瞧著就要走出簾幕,身後的人影好像也被甩掉了,蕭辰意剛鬆了口氣,卻突然就聽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站住。」
蕭辰意的身子一瞬完全的僵硬了。
有腳步聲沉沉從後方走近,蕭辰意驚慌失措,不知自己現在到底是該跑呢,還是該怎麼樣,直到有一隻手握住了她肩頭……
蕭辰意身子一顫剛想驚呼出聲,有人卻從后捂住了她的嘴,長袖垂在她身前,撲面一陣脂粉的香氣,但其間又好像還夾雜著某種其他淡淡的莫名香味,蕭辰意被這點香氣攝了心神,正怔愣著,就聽一人在她耳邊親昵的道:「沒良心的,你可算是來了……」
蕭辰意皺眉,發獃的意識很快回籠,她使勁掙脫開了身後男子攬過來的手,轉過身去,就見到一張十足惹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艷的面容出現在了她面前,這張臉上狹長漂亮的雙眼現下也正驚愕的瞧著她。
顏色鮮亮的年輕公子,衣衫不整,看起來比較放蕩不羈的模樣。
青年公子漸漸湊近了她,欣長的身子微躬,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還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陣。
蕭辰意瞧他那目光,直白的只差沒□□裸的把她給當貨物明碼標價了,蕭辰意還沒說話,這位貌美公子已經低低開了口似是自說自話一般,「女人?嗯……還算過得去……」
蕭辰意:「……?」
「敢問這位公子,你這話是幾個意思?」
蕭辰意見眼前男人眉目含情,一副風流體態,再聯想他方才錯認她說的話,她心裡已經明白了一二,這無禮的美人公子看來應該是有龍陽之好了。
而且這副樣子,想來應該——是下面的那個?
蕭辰意突然覺著好像有些可惜,畢竟若是在當年……
為了維持人設,這位公子肯定也就被她這荒唐的汾陽公主給看上了。
等等——
他剛說了什麼……?
這人剛說了——「女人」?!
蕭辰意超長的反射弧終於反應過來了,她面不改色的佯怒道:「這位公子……你說什麼呢,說誰女人呢,哪有女人了?!」
美人公子聽她這第一句話,反應了一會兒好像才聽明白了她意思,又聽她接下來的質問,他想了想,緩步走到了蕭辰意的面前,又盯著她看了良久,久到蕭辰意以為他是要在她臉上給看出朵什麼花來時,沒料,男子很快,卻做了件讓蕭辰意覺得放在這地界應該是可以稱得上還比較驚世駭俗的事——
這人竟——竟突然走近她,然後堂而皇之的將手放在了她腰間,順著她的腰線輕撫了下去,然後還一臉平靜的,用著一種似是在跟她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一字一頓的真誠道:「我說你,作為一個女人,這姿色——還算過得去。」
蕭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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