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放生（4-1/9）

螢火蟲放生（四）

那姑娘來后的第二天，時子便離去了。

那個叫宣子的姑娘，就像一隻縮進殼裡的烏龜似的把自己封閉起來，對誰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我也曾經和她一樣，秋子在心中這麼想。通過自己十年來的經驗，她才明白，像宣子這樣平凡的姑娘，反而會在體內蘊藏著激情的火種。

——如果她能出嫁，倒也是能成為一個好妻子的，但是……

秋子在心中這麼想。進了這一行可就全完了，這姑娘也將會為了別人而辛苦一輩子吧。女人真可憐，秋子在心中嘀咕。

和正式的青樓不同，這種地方的店裡可顧不上對姑娘們的培訓教導，一般都希望讓姑娘們立刻賺錢。而如今，因為店裡少了時子這麼一個人，女主人似乎也很想讓宣子馬上就接客。但是，秋子阻止了她。

——像這樣的姑娘，第一次很重要啊。

秋子說道。還是等她再熟悉一段時間更好，到那時為止，自己來擔負這姑娘的那份活，秋子說道。然後，秋子按照自己所說，不再挑選顧客賺錢了。迄今為止，她只接老人的客，（只有藤吉那位客人情況特殊）所以收入也很多。秋子已經二十七歲了，因此女主人認為她無法應付年輕的客人，可一旦她決定了，把往常的服裝和化妝改了改，結果，她比十八歲的秀子更引人注目，吸引了更多的客人。

「你也是個奇怪的人啊。」女主人說：「只要稍微改一下妝，就會變得年輕、漂亮到連我都認不出來呢。」

「您別笑話人啊，媽媽。」秋子臉上毫無感情地說：「不過是夕陽殘影，殘花敗柳罷了。」

女主人嘆了一口氣，「只要沒有村大哥那一位呀。」她說道。只要沒他，你就能讓「大卯」店的隱居老人給你贖身，過上安逸的生活，其他願意照顧你的人也有好幾個呢，為什麼你卻為了那麼一個人折磨自己呢？女主人說道。

「請您別說他的事吧。」秋子打斷了她的話。

「我還是要對你說上一句。」女主人說：「你如果不儘早和他分手，什麼時候他一定會欺負得你哭死啊。」

「我已經哭過不知多少回了。」秋子說：「在我這裡，已經沒有為他哭泣的眼淚了。」

「但你還是不打算和他分手嗎？」

「這就是我的命運吧。」秋子像在自語似的說：「——從品川開始這十年來，我簡直就像把在江戶城區的所有妓院都去了一遍啊。」

「他讓你換店，然後再問你要那筆賣身的錢，是吧。」女主人說：「你都已經流落到洲崎這種鄉下地方了，還不夠嗎？秋子。」

「不過，他也快到安定下來的時候了。」秋子說：「他也已經三十七歲了，他自己似乎也開始考慮將來了，這次他好像真的有了開始新生活的打算啊。」

女主人背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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