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放生（5-2/9）

「你已經把事情都說好了，是嗎？」

「你知道，情況如此緊急。」村次說：「因為我覺得回頭再和你說，你應該能夠理解，所以，先把定金和你的安置費收下，帶來了。」他伸手從被褥底下取出錢包，從裡面拿出用紙包好的錢，放在秋子的枕頭邊，「這是你的安置費，你收下吧。」

略微有一段時間，秋子沉默不語。

——終於要流落到鄉下去了。

忽然間似乎有一陣寒風吹過她的心頭，使她感到心灰意冷。

「潮來嗎？——」秋子低聲自語，「終於要離開江戶了呢。」

「別說笑。」村次翻過身來看著她，「你不知道，所以會以為是一個多麼鄉下的地方，還別說，那地方可比新吉原還更繁華呢。」

接著，村次開始介紹起潮來了。

水戶的大洗、鹿島、香取、筑波山這些地名，以及到那裡去拜祭的觀光客人們，大家都會在潮來打開錢包什麼的，那裡有菖蒲的美景，能在湖中捕魚，大家都喜歡到那個景色美麗的地方花錢休養什麼的。——他在睡意朦朧的話語聲中描繪出這些花里胡哨的餡餅來。秋子幾乎沒在聽他說話。無論那裡是一個好地方或者不是，對秋子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只因為換遍了江戶城區內的妓院，終於要把自己賣到鄉下去了，而且，看情況可能再也無法回江戶了，只這個事實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只要我的事成功了，——只需這樣，我已經知道一定能成功的，」村次說：「大概最遲在秋天之前，我就會去給你贖身，到那時為止，我每個月一次一定會去看你，是真的，雖說是常陸國，但也很近，只要有三天，就能打個來回。」

「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你不會不願意吧？」

「我問你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我並非要強迫你的。」

「是啊，你從來都不會強迫我。」秋子說：「只是我們運氣不好而已。」於是，淚水涌了上來，秋子輕聲哭泣著，就像在安慰男人似的繼續說：「運氣不好不是誰的過錯，我太無能了，所以總覺得自己不僅不能幫助你，而且總是成為你的累贅，太對不起你了。」

「就一會兒的忍耐而已。」村次說：「只要等到我的事情上了軌道，這頂多也就是這個夏季而已，等我們結婚成家，那麼這些也只是事後的一點笑資了。」

「是啊，即使運氣再不好，也會有個極限，」秋子嗚咽著說：「——但是，如果要結婚，那就得趕緊了，不然我們都要變老了。」

秋子俯身躺下，她咬住睡衣的袖口，壓低了聲音哭泣。

村次對她說，等定下出發的日子再來通知她，大概就在兩三天內。秋子以為他又會伸過手來，可是，村次卻翻過身去睡向那邊，他扇起了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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