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別兩寬

高雯將端著湯碗的手略微放下，擰著眉頭，「什麼？」

孟靜姝頓時語塞，不知道該不該將她父親現在的境遇講給她聽。

高雯身故之後，肇事司機很快被緝拿歸案，對於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只是在案件調查當中，牽扯出了高建波濫用職權的行為。

很快檢察院方面立案調查，高建波被接連的事情打得潰不成軍，最終供述了這些年在工作中利用職權收受賄賂的事實。

肇事司機就是他濫用職權下的受害者，這才一怒之下動了殺機。

得知事情原委的高建波痛哭不已，「雯雯，都是爸爸害了你！爸爸不是人！」說著情緒激動地左右開弓。

「你到底想說什麼？」高雯有些慍怒。

「其實你爸爸」

不等孟靜姝把話說完就被高雯打斷，「別跟我提他！我恨他，就連死他都不肯放過我，他出現在學校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高雯眼中的恨意不作假，稍微和緩了情緒，「就是苦了我媽，我問過她了，一開始她就知道那個人渣在外面有了人。他們結婚的時候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我媽可是大學生，在那個年代大學生含金量有多高你是知道的，可還是為了家庭和我成了家庭主婦。」

說到這裡高雯不禁苦澀一笑，目不轉睛地盯著孟靜姝，「要說欠，我欠我媽最多。呼。現在好了，我死了，她就不用再為我困在有名無實的婚姻里了。」

說完再次將湯碗端起來，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孟靜姝，「有沒有人說過，你管閑事的作風真得很討嫌。」話音剛落，碗就在嘴邊一飲而盡。

等放下湯碗的時候，眼神變得渾沌，最後一縷魂魄悄然消失。

謝必安將湯碗收撿，順手將事件記錄下來。

轉頭看了一眼發愣的孟靜姝，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窩在孟靜姝手邊的黑貓悄然起身，繞著她的胳膊撒嬌。伸手將黑貓抱進懷裡，垂首擼貓，眨眼間一滴眼淚落下來。

黑亮的貓眼將一切看在眼裡，抬爪摸上她的臉。

接連幾天，孟靜姝都處於低潮的情緒之下。可這件事並沒有因為高雯的身故而結束，故事卻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你們說冉菲凡怎麼一直都沒出現？」

「你別提了，現在一聽到她的名字我就噁心，還什麼校花，簡直就是不要臉的女人！把別人家攪得雞犬不寧，自己還指不定在哪裡逍遙快活！」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聽說那輛車可是一腳剎車都沒踩直接把高雯撞死的。」

「醉駕，司機在公安局睡了一天才醒過來。」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什麼意思？」

「你說會不會是某些人被發現醜聞，一不做二不休……」那人提著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不會吧！」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人，她連小三都做了，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三人成虎，這樣的謠言在校園裡很快彌散開。

學校接連出現這樣的事情，校方雖然知道高雯的死跟冉菲凡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冉菲凡確實插足了他人婚姻，這種事情如果傳出去對學校的招生將會帶來很壞的影響。

校方開會決定將冉菲凡清退，只是電話還沒打出去，冉菲凡自己來了學校。

在一片唾罵聲中，冉菲凡直奔校長辦公室，表明想要退學的想法。

這正中學校的下懷，手續進展的速度很快只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孟靜姝得知這個消息，匆忙趕到寢室就看到正在收拾東西的冉菲凡。

見來人是孟靜姝，冉菲凡展開笑臉，「好久不見。」說話間手中的動作沒有停頓地將東西放進行李箱。

「你跟高雯的爸爸」

「沒錯，我們是那種關係。」冉菲凡坦然開口，一個月沒見她除了略微憔悴一點沒變，在人群中仍舊是光彩奪目。

隨即冉菲凡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不管怎麼樣，能跟你住在一起我很高興。」

孟靜姝有些無法接受，在她心目中冉菲凡永遠都是那一夜對她說溫情話的女孩。

她不懂，能說出那樣話的姑娘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冉菲凡抬頭，目光晶亮，她毫不掩飾地開口，「我需要錢。」轉而重新埋頭收拾東西，「我媽媽得了尿毒症，換腎需要很多錢，作為養女我不想這輩子都錯失孝順她的機會。」

她語氣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孟靜姝則站在當下，不知怎麼接話只默默地看著她將所有東西打包好。

鎖好箱子，冉菲凡起身時目光不自覺瞥了一眼高雯的床鋪，神色黯然。

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其中自然包括高雯。

「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冉菲凡站住腳步，轉身回眸時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好好活著，活得更像一個人。」

孟靜姝啞然，對方已經出了宿舍。

室外陽光明媚，冉菲凡不自覺伸手遮擋刺目的陽光，踏出校園的第一站是監獄。

當高建波看到坐在對面的冉菲凡時，心中不禁泛著欣慰和歡愉。接連的打擊直到今天，他才流露出一抹笑容，「你來了？」

話語間再沒了之前的氣勢，略顯小心翼翼和討好。

「我來是有話要對你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吧。」冉菲凡的聲音冷硬，面上毫無表情。

高建波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好半天說不出話。

「我考慮過了，我們之間不合適。」

「你這話什麼意思？」高建波的情緒由先前的歡愉，轉至沉默到現在的情緒激動，「寶貝你是不是生氣了？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跟她離婚！」

兩人對視，冉菲凡臉上現出嘲諷之色，「高建波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你也不瞅瞅自己

現在的處境，我今年才17，難不成要在外面等你二十五年？！撇去這些不談，就算你真得

出來了還剩什麼？身份？地位？還是錢財？」

她的話讓高建波瞬間跌坐在椅子上，眼眶微紅，隔了很久才發出一連串的低笑，「你從來就沒愛過我對嗎？」

冉菲凡眼波流轉，咬了咬下唇，「別騙自己了，我跟著你一早為了什麼，你比誰都清楚。」說完倏然起身，徑直出了探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