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 呂青山上岸

日本海軍突然發現，手上竟然沒有一艘，可以直接與炮台對抗的重型艦船。

為了迷惑對手，達到暗度陳倉的戰役目的，聯合艦隊沒有派遣輕巡以上艦隻進入泰國灣。在春武里的第一次登陸，也證明了，艦隊火力掩護並不需要太強。但是現在，整個計劃，缺少決定性火力。大淀號還在路上。海鷹號特設航母還在以18節的低航速趕來，進入其俯衝轟炸機航程還有一段距離。馬來機場配置的陸航飛機，以戰鬥機為主，少數水平轟炸機攻擊了幾次，奈何要塞周圍加強了高射炮，無法突破。

海軍在倉促間，提供了幾個不靠譜的方案，比如用海軍轟炸機，進入內陸后，自北向南繞回港口，使得目標脫離於複雜的地物掩護，用幾枚海軍空艦導彈摧毀。飯田覺得可行，但是海軍自己研究了幾遍，又覺得不可行。主要問題在於，碉堡正面太窄，不容易識別。另外，白天低空飛過曼谷城區，和找死差不多，陶明章一直在加強防空火力。

飯田在情急之下，甚至一閃念，想過請示使用核彈，當然很快把這個念頭打消了。看起來，除了猛攻沒有第二條路。他他將剛剛轉場從印尼趕來的陸軍航空隊全數派出，其中有一些99轟炸機，但是都是新手在駕駛。由於與美國在太平洋上激烈交戰，目前，海陸軍都缺少有經驗的飛行員，大部分飛行員飛行時數不超過100小時，這次轉場行動，全部50架飛機中，就有三架失蹤，不知道飛哪裡去了，靠他們扔中要塞，還是很懸。另外，就是將護航艦隊全部派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抵近摧毀對手。海軍將泰國灣內，最強大的兩艘巡洋艦——球磨和多磨號，派出完成這最後一擊。

這兩艘老式巡洋艦仍然使用部分燒煤鍋爐，使得其遠在海平面以下調動，就被發現煙霧跡象。

要塞守備官兵，各個摩拳擦掌，等著敵人的下一輪冒進，現在他們每堅守一小時，敵人精心策劃的偷襲就要打一份折扣。如果能拖到夜間，飯田的全盤計劃，就會從精妙流於平庸。

日軍飛機不斷趕來，有從新加坡跨海而來的海軍轟炸機，有從吉隆坡附近飛來的輕型轟炸機。輕型轟炸機的250公斤炸彈，即使直接命中，也無法一次摧毀要塞頂部，因為這些碉堡當初是專門為了應對美英的500磅炸彈而加固的。

球磨號在一堆驅逐艦簇擁下，向目標進發，多磨號，則在稍遠的距離上。

待接近的15公里左右，雙方開始互相射擊。兩艘敵艦隊的14門140毫米炮，對陣一門孤零零的150炮，戰鬥打到10海里內，球磨號被擊穿兩次，船體傾斜，海風號驅逐艦被洞穿水線下方，還在掙扎，但是沉沒在所難免。五月雨號，被重創，釋放煙霧逃走。要塞正面被轟擊數發，防禦漸漸瓦解，但是反擊仍然準確而又致命。

在判定敵人主要登陸方向，就在曼谷后，褚亭長靠著一門炮，熬過了最艱難的幾個小時，陶明章的部隊終於集結起來，而黃天仰已經開始急速回撤。他的直屬200師也從緬越邊界撤回，反擊的拳頭正在捏緊。他本人一直揪心那座挨了數百發炮彈和炸彈的要塞，希望能將部隊撤下來，但是電報起草了幾次，最終都沒發出去。他還從未將麾下任何一支部隊至於死地，他的指揮風格，不會允許自己讓部下執行絕望的任務，但是現在，要塞的堅持顯得十分有價值，這讓他舉棋不定。只要那門炮在，敵人的任何一艘運輸船，就無法靠近到射程內。

戰鬥持續到下午5點，山風號驅逐艦抵近到2公里內，被重創時，褚亭長的全體撤離的電報剛到，但是一架自殺飛機以水平撞擊的方式，從要塞正面巨大的豁口鑽了近去，引爆了下層彈藥庫，徹底摧毀了最後這座要塞，守備官兵全數殉職。

突破口終於打開，神州丸號放出的大發衝鋒舟，開始在曼谷海灘搶灘，馬來起飛的大批戰鬥機，利用較短的航程，短暫維持住了曼谷上空的制空權。7點時，大約800人的日本傘兵在曼谷四周落下。

第二批上岸的是兩艘登陸艦和6艘坦克登陸艦攜帶的三千名士兵和50輛97式坦克。這些新式的登陸方式，確實讓陶明章與他的部隊很難適應。敵人突破防禦后，迅速向縱深發展，與後方傘兵打通起來。陶明章依據褚亭長的指令開始逐步撤出曼谷，向馬來半島方向收縮。褚亭長並不期待在沿岸進行決戰，那樣容易被日軍找到重兵集結地，發起核攻擊。

黃天仰得到命令，最快速度返回泰國，這會兒他的部隊剛進入柬埔寨，二十天前他從柬埔寨出擊時，受到皇室派出的特使帶領的數十萬人民夾道歡迎，那盛大場面，至今令他唏噓，如今返回邊界，公路兩邊空空如也。老百姓都知道，中國軍隊正在回撤，日本人又打回來了。

他只知道春武里日本人上岸，把自己補給線切斷了。總之，陶明章拉了泡稀，要自己來擦屁股，當然他也沒覺得是太嚴重的問題。日軍的計劃看起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感覺非常凌亂，他覺得自己大軍一到，問題迎刃而解。

林秀軒正在柬埔寨沿岸，等待入夜後，接呂青山上岸。日本人阻礙黃天仰後撤的計劃正在鋪開。這些行動包括，當初有預謀地在黃天仰進攻金甌半島時，即將半島上的日本游擊部隊，轉移到富國島上，現在，日本人僅用一支，總噸位3000噸的，很小的船隊，就將大約3500名中野學校培訓的叢林戰特工，從富國島運送到柬埔寨，企圖沿途阻截黃天仰的兵力。

當然區區幾千人，最多妨礙黃天仰的機動，但是日本人的行動，在無意中，卻阻礙了林秀軒接呂青山的行動。由於程大洋給攻擊制定了前提，呂青山成為了重要角色，必須由他向中央說明情況，解釋處境。沒了他還真不行。

日軍一下子控制了沿岸，這使得原計劃顯得有些不太行得通了，但是時間真的是不等人。褚亭長那裡已經準備好，只需要呂青山一到，就能以熊向暉的機要秘書的身份，一起飛赴緬北轉重慶，參加軍事會議，然後在重慶，再由八路軍辦事處設法轉送至延安。考慮到他這一路周折很多，還必須攜帶器材，在延安架設電台（419將會發射的低軌道通訊衛星，但是軌道在赤道面，並不覆蓋延安）。無論怎麼計算，時間都已經很急迫了。

林秀軒當然對程大洋自限手腳的做法很有意見，在他看來中央原則同意已經足夠了，非要書面命令，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決定冒一下險，維持原計劃，讓水手長駕駛橡皮舟，將呂青山在原定地點送上岸。至少夜視儀優勢還在。

419派出無人機，監視海灘情況，日軍正在富國島至海岸運送兵力和物資，看起來攜帶了很多炸藥，看來是用來破壞公路用的，但是不確定有沒有在附近埋設地雷。

在幾股日軍之間，無人機確認了一條通道，如果一切順利，呂青山可以不驚動兩邊敵人上岸，然後由馬強的獵犬偵察車悄然接走。當然任務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因為來不及進行現場偵察，林秀軒的小組也還在路上，而日本人的部署也一直在變化。

夜裡9點，419悄然浮出水面。水手長陸大成，駕駛一艘橡皮舟，按計劃送呂青山上岸。到目前為止一切還在控制之內。無人機觀察到日軍登陸場上人員走動很少，而林秀軒的小組已經近在幾公裡外，輪式偵察車的噪音不大，即使在夜裡，只要隔著一兩百米，就不至於被發現。

獵犬迅速通過海灘，從夜視儀觀察，沙灘上滿是亂七八糟的腳印，和日本人丟棄的板條箱。

海面上，一公裡外呂青山使用紅外照射燈，發射信號，這些信號不至於被日本人看到。

隔著一道沙丘，大約200名日本人正在卸船，他們用的是幾十噸的本地漁船，直接靠在岸邊，卸完物資必須推回海里，這會兒日本兵正喊著號子，將空船推回去。

為防萬一，徐沖提前下車，在制高點上建立狙擊/偵察點。馬強和林秀軒繼續留在車上，快速向海邊開去。

「如果一切順利……凌晨時……」一聲巨響，林秀軒從獵犬上震落下來。他在最後一刻猜測戰車碾到地雷了，然後人事不省。

獵犬壓倒了一顆反戰車地雷，摧毀了一側的一個輪子，爆炸位置就在駕駛席邊上，但是馬強神奇地毫髮無損，但是車外的林秀軒被氣浪震了下去。

馬強也不顧四周就是雷區，跳下戰車，將林秀軒抱起。這次任務支開了偵察小隊里的其他本時代士兵，所以此時車上已經空無一人。

他探了探林的鼻息，還活著，而且周身無傷，大概是暈過去了。

「敵人正在過來……」徐沖冷靜提醒道。

「我需要時間，你頂一下。」

「明白。」

林秀軒失去知覺，加之身高體長，一時間倒也不容易塞進戰車。聽到爆炸聲趕來的日軍，腳快的已經快攀上沙丘了，可以看到手電筒光在空中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