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馬威
一根長長的藤條在空中劃了道半弧,抽向乖乖罰站的年輕男子,發出「啪」好大一聲巨響。
卓策立即縮起脖子,很給面子的叫喚了一嗓子:「唉喲!」
「裝什麼裝!」雍容華貴的美婦,一手執特製訓具,一手叉腰,「我花千金,特意讓人用純柚木及蜀錦布趕製了條烏篷船,尋思著既能展示你強健的體魄,同時狹窄環境還能拉近彼此距離,培養些好感,可結果呢!」
胸膛不斷起伏,保養得宜的臉龐由於沖沖怒意,略顯猙獰:「你居然擅自離開,將那柔弱女子丟在湖中心!並順走了僅有的兩把船槳!」
此言一出,屋內的幾名家僕均連連搖頭,端坐於上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亦端起茶盞,默默抿了口。
卓策語窒,醞釀半晌,決定稍稍辯解下:「後來孩兒記起,便第一時間派了……」
不提也罷,這一提,唐姝瑗更加生氣。
「那已是兩個時辰后了!方小姐哭成個淚人兒,若不是有貼身丫鬟陪著,怕不是早就嚇得暈厥過去!」美婦舉著藤條直指他挺拔的鼻尖,「人家可是尚書千金,眾星捧月的新晉才女,何曾受過這種禍事!你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雖說方尚書不敢當面翻臉,嘴裡且回著沒關係,但同為權貴,對方無需委屈愛女來攀親,遂只得再一次奉上賠禮,不了了之。
「幹嘛一定要賞花游湖,我公事繁忙,實在沒那麼多閑工夫。」他揉了揉眉心,果斷道:「您乾脆做主挑個算了,也別總盯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女們,先不談您兒子相貌堂堂,單憑家世,稍微降低點標準,還愁沒人願意?」
光是甩出聘禮單,求親的隊伍估計能從門口排到城牆外去,不就找個傳宗接代的女人嗎,娘親真是折騰,硬把事情整複雜,害得他淪為同僚間的笑談。
「你懂個屁!」
唐姝瑗身為唐家獨女,自幼跟著商隊走南闖北,非尋常閨閣小姐,發起飆來,潑辣得很。
「咳咳。」卓侯欠了欠身,欲提醒言語得當的問題。
然而,氣頭上的侯爺夫人視而不見,繼續罵道:「死兔崽子,以為老娘在意的是門當戶對嗎!侯府訓言『不負心,不納妾』,這共度一生的妻子,還不是希望你娶個是真心喜歡的,但凡開點竅,能像老娘當年拐到你爹那樣,自個兒領人回府,哪怕是路邊乞丐,咱家也認了!」
被「拐騙」的平津侯支著額,幽幽嘆了口氣。
「既然你是個榆木腦袋,要以侯府的名義選未來主母,那必須從最出色的挑起啊,難不成……」
一番碎碎念后,卓策覺得受訓的時辰差不多了,於是邊往門口退,邊揚聲道:「孩兒有要事,爹,您招來的媳婦您安撫,先行一步了!」
說罷,足下輕點,往苑外掠去,身後響起卓夫人尖細的破音:「臭小子你敢——」
卓侯認命的摟過愛妻,輕聲勸道:「好啦,策兒為民除害,此舉無過,緣分未到而已,不用太著急。」
「都是你慣的!」
「是是,為夫的錯……」
平津侯夫婦喁喁私語著,相攜走向後院,家僕們則開始嫻熟的清掃、替換。
每次夫人的藤條皆揮得虎虎生風,可哪一回真正落在少爺身上了,遭殃的還不是這一塊塊彩釉地磚。
大理寺。
卓策泡了壺極品雲霧,椅子還沒坐熱,一名小捕快急急跑來。
「卓爺,您得為弟兄們做主哇!」
他蹺起長腿,懶懶道:「怎麼了?」
「那姓衛的不把咱們當人!」李捕快忿忿控訴,「下令卯時集合操練,這都過午時了仍未停,大伙兒滴水未進啊,仲老又閉門不理,只能來求您啦!」
「嘖,下馬威?看來新捕頭有點飄啊。」將卷宗丟至一旁,他起身捋了捋束袖,「走,去會一會這位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