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南荒異動天機變
黑弓有些不安的在水裡遊走。
作為這條凈水河的霸主,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數千年。
不過在這裡待的時間雖然長,但黑弓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秘密,從未說出,不,或者說也找不到人訴說。
那便是他並不是這條河中的土著,而是一個外來者,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身份。
想想也是。
南荒到處都是煙瘴之氣,對於各種生靈來說都是致命之物。
而即便是妖,在成精之前,也有一個弱小期。
而在這種遍布毒瘴的地方,那些還幼小的生命,直接就被毒死了,哪來得及吸收天地靈氣,慢慢修鍊成精呢?
所以說南荒中的妖魔,要麼是外來的。要麼就是如同千燭龍那般,在大山中遺留的屍體里,死而復生的。
而黑弓便是前一種。
「最近這邊變得很不安穩,突然冒出許多仙修,到處在搜索我們妖類的蹤跡,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邊的不安穩,想要清理一遍隱患。
可惡,幾千年下來都沒點動靜,怎麼現在就折騰起來了。
而且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之前也有幾個仙修逃走,想來很快就會有其他仙修追過來了。」
想到前些日子,被自己大殺一通的那些修士,黑弓腦袋裡就隱隱生疼。
當時他正在水裡休息,然後天上就飛來三個修士。
原本這也沒什麼,黑弓對於這些修士並不想去理會,只想好好的在水裡面睡覺,當自己的宅男。
然而誰知這些修士來到河邊,二話不說就開始搜索河道,然後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進行探測。
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打擾,換了誰都有脾氣。
而黑弓作為一頭大妖,他的脾氣更沖。
當時直接就從河裡張口一吸,將那三個修士直接當做睡前小點,吞入了肚子之中。
稍稍填了一下肚子,原本黑弓也以為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畢竟那三個修士看起來,只是被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言吸引,跑來南荒中探寶。
像這種傢伙,幾千年來,他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根本不足為奇。
然而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一件事情,很快就在他接下來生活中,又一次出現。
隨著他吃掉那三個修士后,過了沒有一天,很快又有十幾個修士跑來這邊。
這一次來的人更多,修為實力也更強,準備和警惕也更充分。
當時黑弓只是從河裡跳了出來,剛將五六個修士吞入肚子,其餘人便就直接四散而逃,竟然半點也沒有與自己交手的意思。
敵眾我管,儘管自己這邊實力是碾壓局,但黑弓只是條水蛇,還是條宅蛇,並不擅長飛行之術,一方努力追尋后,最終還是逃出了幾個人。
「從那些修士的神魂中得知的消息,他們好像是受到了命令,在清理南荒中潛藏的妖魔。
而這一切的源頭,似乎是因為一座火山。
在那火山之中,發現了一頭大妖,最終讓洞陽山那邊注意到了南方的隱患,於是就派修士來這邊進行排查處理。」
黑弓回想了一下腦海中收集到的情報。
前些天吞了修士之後,他也保留了一些修士的神魂,而後以搜魂之術,在那些神魂中獲取了一些可以被獲取的信息。
而後對於此次事件的前後緣由,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可正是因為弄清楚了,黑弓心中才氣:「該死的,那頭大妖真不謹慎,好好待著睡覺不好嗎?
瞎折騰幹啥?
現在好了,將那些仙修都吸引過來,弄得我也受到了牽連。
等等,火山?火山裡的大妖?」
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在心頭暗罵的黑弓面色一僵,視線不由看向了南方某處。
同時心中一個不妙的念頭浮現出來。
『該不會是那頭臭蟲吧?』
在南荒之中,火山其實並不少見。
這裡環境惡劣,許多山體因為百萬年前那場大戰的影響,留下了許多孕育岩漿的火山。
但是要說有大妖的火山,那麼作為南方的半個地頭蛇,黑弓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那一處地方。
「應該不會有錯,那頭走了好運的臭蟲,位置距離我這邊就不遠,他那邊出了問題,然後被人在周圍搜查一圈,找到我這裡也很正常。
該死,他出了問題,那我怎麼辦?
幾千年都蹲下來了,那頭臭蟲怎麼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出問題了呢?
不行,這個消息我要傳回去,好讓佛祖那邊提前有所準備。」
是的。
眼前這條叫做黑弓的黑蛇,其實是佛門護法,他在五千年前被安插到這裡,就近監視那頭千足龍。
除此之外,其實也是在南荒大山這邊多安插一些棋子,加深對這裡的掌控與影響,等候時機的到來。
而此時自己的監視對象出了意外,疑似被仙門所殺,同時還牽連到了自己。
推測出這個消息,本就心裡有鬼的黑弓,哪裡還敢在這裡多呆,立時就想要撤離。
而且理由還都是現成的,把這裡的消息傳回佛門,這並非是害怕逃跑,而是傳回情報啊。
又想到逃走的那幾個修士,黑弓心頭越發有種不安感。
「總覺得哪裡不對,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還是現在就返回須彌山吧。」
想到就做。
黑弓在水中遊走的身形一擺,瞬間衝破了凈水河,身形飄到半空,就欲往西北飛去。
然而正在他飛到半空時。
轟隆!
卻見天空一聲悶雷響起,然後無數電光瞬間生出,向他這邊纏繞而來。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黑弓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那些雷電擊中身體。
只見一隻數百丈的黑蛇,身上被無數電光火花纏繞在這些電火的灼燒之間,一片片焦黑斑駁生出,無數血肉瞬間化為灰燼。
「啊!」
驟然遭此重擊,黑弓忍不住痛呼一聲,在空中的身體扭曲起來,渾身肌肉開始劇烈顫抖。
與此同時。
周圍大片陰雲匯聚,霎時便就綿延數百里,無窮雷電在其中孕育,更加可怕的雷霆轟鳴著,一股天地之威在其中生出。
「尋上門來了!」
看著周圍匯聚的雷雲,根本不用多想,黑弓便知曉,這是先前那些逃走的仙修所引來的幫手。
而望著那可怕的雷霆之威,黑弓心頭更是恐懼。
這可怕的雷霆氣息,分明是真法圓滿才有的氣勢。他只是真法小成的大妖,根本就不是對手。
而此時雷雲密布,直接將他籠罩於其中,滾滾雷霆湧來,直欲將黑弓轟為齏粉。
見此危急時刻,毫不猶豫,黑弓便顧不上身上依舊在纏繞的電蛇,身形一擺,周邊便出現無窮水流,化出一條滔滔大河,直接朝著前方衝去。
這是他的真法,能夠沖刷洗滌一切。
此時一經湧出,便見河流洶湧,竟然直接將漫天雷雲沖開一條通道,然後勢不可擋的往前流去。
看著生路已出,黑弓身形如同一支利箭,直直順著河流飛射而出。
「愚昧!」
層層雷雲之上,陸離望著下方那條奔逃的黑蛇,望著那貫穿雷雲的通道,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嘲弄。
下一刻。
他心念一動,五色雷霆直接擊穿了河流,將整條河流直接淹沒。
無窮雷電湧入,直接將大河化為了雷河,徹底化為了雷霆之域。
而那條奔逃的黑蛇,就如同自投羅網一般,直直的沒入了雷河之中。
「不——」
黑弓看著眼前突然變化的局面,瞳孔驟然一縮,絕望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然而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撲哧一聲,黑蛇沒入雷河,然後無窮雷電纏上身來,流入了他的體內。
數十息后。
雷雲已經徹底散去,天地也再度恢復了平靜。
「此事已了,接下來就等韋道友了。」
將最後一縷灰氣回收,陸離再瞥了一眼周圍,確認無有狀況之後,便就轉身離去。
……
一天後。
一道流光從遠處飛來,然後不等守山弟子詢問,卻見流光直接穿過了護山大陣,飛入了山中。
「那是誰?」
「好像是執法長老?」
「韋長老不是去了南荒嗎?怎麼又忽然回來了?」
「不清楚,看長老那焦急的模樣,可能是那邊出了什麼事吧?」
幾個飄出來的守山弟子,望著那消失的流光,不由議論紛紛。
然而這些議論,註定得不到人來給他們解答。
返回洞陽山後,韋登明毫無拖延,直接就尋到了施俊陽。
大日劍宮。
施俊陽端坐於上,雙目微閉,身前一柄金色長劍懸立,隱約間可以看到一道鋒銳之氣閃過。
而就在這些跳躍閃逝的劍氣中,一絲絲晦澀不清的無形軌跡,也慢慢浮現在他的腦海。
「天象有動。」
驀然間,施俊陽張開雙眼,望著身前長劍之側,那絲遊動的劍氣,眸光驟然一凝。
「有凶兆現於南,但似乎並非出自那裡,而是有他處流入?」
將劍氣之中蘊含的訊息解析,施俊陽很快讀懂了其中的信息,眉頭不由深深皺了起來。
天象示警,其中所蘊含的意味,並不簡單。
能讓他一位大真人,心中生出兇險,這便意味著,這股兇險背後,同樣也有一位同級別的人物在布局。
畢竟不成天花,一切皆為螻蟻。
能威脅到大真人的,也就只有相同境界的存在而已。
「凶兆在南方,我南洲之南,便是南荒,南荒?」
施俊陽瞬間就聯想到了,此時在南荒做的事情。
就在兩月多前。
隨著陸離韋登明的南荒之行出現結果,在那邊發現了一頭法令大妖的情況,也順勢傳回了洞陽山。
在得知自己後花園,隱藏著這麼一個隱患后,即便是施俊陽,也是忍不住冒出了一絲冷汗。
此時南洲大量的物資人力,被輸送往了東洲,籌備著與東海海妖的決戰,已經變得極為虛弱。
而南荒大山之中,這時突然爆出這等隱患,著實令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所以有鑒於此,施俊陽不得不臨時再調度一批人手,去南荒進行排查清理。
「這些日子有不少消息傳回,南荒那邊確實有許多妖魔潛伏,現在又突然生出警兆。」
施俊陽回想了一下這些天收到的回報,稍加整理之後,確認了某些事情,但隨後更加憂慮:「果然,這些妖魔,是有人特意安插在那裡,為的就是針對我南洲。不過到底是誰呢?」
他眸光閃爍,腦海中飛速的浮現出無數的勢力,隨後在這一個個對頭之中進行排查,同時也溝通天道,想要弄清其中玄機
但想了好一會,施俊陽依舊不能確認,到底是誰在南荒布下暗手。
原因也無他。
誰讓東華部洲的修士對頭太多,環顧周圍一圈,幾乎都是敵人。
如此一來,凡是跟南荒大山接壤的勢力,幾乎都有可能在那裡插手。
或者說,其實插手的並非一家,而是許多勢力共同布局?
「應是如此,天機混雜,重重迷霧遮掩,這是有人刻意在瞞我。是我之決定,引起了那幾頭妖龍還有其餘傢伙的警惕,開始進行反擊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施俊陽心情更加陰鬱了。
正當這時,劍宮之外,一道流光落下,韋登明的身形顯現。
「掌教,韋登明求見!」
聲音傳入劍宮,很快落入了施俊陽耳中。
「韋登明?他這個時候回來幹嘛?」
施俊陽神念一掃,就見到了劍宮之外的韋登明,眉頭不由更加緊皺。
此時遠在南方的韋登明返回洞陽山,更一步佐證了他方才預測出的天機。
看來南方是真的出問題了。
心中生出這樣想法,施俊陽便傳音道:
「進來!」
不一會兒,韋登明便進入劍宮,他那焦急的神情,也映入了施俊陽眼中。
「見過掌教。」
韋登明朝施俊陽行了一禮,然後不等他發問,便立刻道:「掌教,南荒異動,龍淵佛門似乎有暗手於其中,此時已經派人而來,殺到我南洲門口了。」
一開口,便就是石破天驚。
聽他這般說,施俊陽面色微變,腦海中一些迷霧瞬間散去,原本琢磨不透的天機,此時也顯露了幾分端倪。
施俊陽目光閃了閃,流過幾縷鋒芒,然後沉聲道:「你將事情詳細與我說來。」
韋登明點了點頭,然後醞釀一下,便道:「就在一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