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李不負與顧閑

酒旋沽，魚新買。滿眼雲山畫圖開，清風明月還詩債。本是個懶散人，又無甚經濟才。歸去來。

————————————《四塊玉·恬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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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負自突破「破碎虛空」之境后，每日閑散，無甚要事。

五年過後，他膝下已有一兒一女,每日盡享教子之怡，也足悠閑愜意。

這一日，他攜了山酒，一隻燒雞，往田野中去。

這片田野中有一位不出世的隱士，不問江湖世事,自耕自種,自飲自食，他雖不通武術,身體卻強健硬朗，且自有種旁人難及的洒脫氣度，這幾年來，便成了李不負的好友之一。

那隱士見李不負前來，十分歡喜，又打了井水，泡了自己摘的茶，拿出自家腌的蘿蔔來招待李不負。

這些茶菜雖簡陋，卻是此山中難得之物了。

李不負將燒雞擺上，茶酒共斟，嘻嘻哈哈與隱士談論山野間的閑事，直至月上中天，二人才止。

這隱士不曾踏足江湖，亦不知李不負的真實身份，只當他也是個普通的閑人。

他送別李不負至山口，臨別之時,他忽而道：「有一件最近山中發生的奇事,我還沒有對你講.......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不負疑道：「哦？」

以李不負對隱士的認識，隱士一向都是有話即說，無話不談的，怎會突然如此躊躇？

隱士又道：「只因此事太過怪異，我也懷疑是我眼花了。」

李不負道：「什麼事？」

隱士道：「我前日路過山口，本欲上山采些甘草，卻見山頂處有一人打坐，過了片時，那人揮手凌空一斬，竟似將空間破開，隨即遁走無蹤了！」

「難道這天下真的有仙人么？」

李不負望向山頂，沉吟片刻，忽道：「你在哪處山頂看見的？」

隱士指了指遠處一座不高的山峰，說道：「就在那裡。」

李不負道：「改日我們一齊登山遊玩，瞧瞧那邊究竟有什麼端倪！」

兩人約了時日，隨即才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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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到約定之日，一夜，李不負已獨自上了此山頭。

李不負在山頭搜尋許久,發現一堆碎石，似是受劍氣斬開。又在一旁發現一行字跡，寫的竟是一些劍法心得，武功嘗試。

李不負細細讀來，發覺其中所述，均是極高極深的武道精髓，尋常高手根本難以企及！

「果真有一位破碎虛空的強者來過這裡么？就是不知他身份何如了。」

李不負能夠想得到的「破碎虛空」強者，只有逍遙子、掃地神僧二位。掃地神僧在當時雖還沒有突破境界，但他曾說，日後有緣會與李不負相見，想必對於破碎虛空已是有所把握。

「這兩人應當都不用劍.......」

李不負思索過後，每日無事之時，便來此山中打坐練功。

不過七日，李不負正在打坐觀月之時，忽聽背後一陣響動。

李不負並未轉身，而是道：「朋友終於來了？」

其身後那人微微一驚，道：「你知道我要來？」

李不負道：「世間有三千世界，無窮無數，你無端來此兩回，自是有所要事。」

那人定了神，道：「世間自有三千世界，然而破碎虛空強者卻並不多。」

李不負道：「是。」

李不負忽然出刀！

無人能夠看清他是怎樣出刀的！

他明明望的是天上的月亮，但是伸手一刀，竟劈到了背後！

月光正照應著他的刀！

這一刀幾乎要斬破空間，乘風而去！

而他身後那人一邊後退，一邊以劍畫圓，四面八方的風呼嘯著，奔涌著，旋轉著，天地間，所有的風彷彿都朝著劍尖處彙集而去！

呼！

如同風伯開袋，只見狂猛無匹的颶風襲上山來！

風急轉，牽引起無數沙石塵土，隱隱都朝著此處而來！

「迴風！」

李不負眉頭一動，手中的刀忽而上挑而去！

他的刀本是在下劈，然而力未用盡，便轉勢上挑，這種變幻力道的法門簡直聞所未聞，已非凡力！

那人用劍攜風帶塵，飄然而起，竟也跟著上挑！

「舞柳！」

轟！

刀與劍交織在一起，大風交旋在頂，直衝上天，將雲霧都卷在一起！

遠處若有人望去，便會看到隱隱有雷聲嗡嗡，風聲嗚嗚，雲動滾滾，就好似是古代仙人在渡劫一般！

李不負又動了動。

那人也將右臂抬起，整個人飛在空中，宛如一片飛絮一樣，吐出字道：「劍！」

迴風、舞柳、劍！

他用的竟是巴山顧道人的「迴風舞柳劍式」！

劍尖驀然點在刀尖上！

叮！

一聲輕響，山水寂靜。

漸漸地，雲霧退散，露出清朗的月光，風聲亦停息。

劍與刀分開，李不負仍盤坐在地，好似完全沒有動過。

而與他交手的另外一人，則是位穿著長衫，手中持劍的一位劍客。

「你用的是迴風舞柳劍？你和巴山顧道人有什麼關係？」

李不負收了刀，開口問道。

「我是其中一任巴山顧道人，得成破碎虛空之境，我叫顧閑。」

李不負因有柳色青的關係，與巴山顧家的關係還算不錯，於是道：「我等雖俱是破碎虛空強者，神無常定，然而世界三千，你偏偏來此，究竟為了什麼？」

自突破「破碎虛空」境界之後，李不負也得到了這世上有關於「時空」與「世界」的許多信息。

這世界三千，縱是破碎虛空的強者也未必能一一走遍，眼前這名顧閑來此兩次，必是有所謀劃了。

顧閑道：「你我同為地球出身的強者，我破碎虛空之後，無意間察覺到你的氣息，故而來此一拜。」

李不負心中一動：「你也是地球出身的？我倒是有許久未曾回去過了。你什麼時候破碎虛空？」

顧閑道：「一年半前。」

李不負笑道：「那這麼說來，我是你的前輩了。不知如今地球的武道如何？」

顧閑承認道：「如今地球武道方興，我藉助了許多外力，成為第一位在地球上破碎虛空之人，論武功，伱確是我的前輩。」

李不負道：「原來你是為尋我而來，有何事情么？」

顧閑道：「我在此地環遊一番，得知你似是以《神照經》為本，最終成就破碎虛空，神照無由，救人一心。因此我想求你出手相救一人！」

李不負沒有問顧閑是怎麼知道的，破碎虛空強者的手段千變萬幻，得知一些別人難以知道的事，也不奇怪。

李不負只問：「救誰？」

顧閑平靜地道：「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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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負道：「你的妻子受了重傷？」

顧閑道：「她的傷勢極其嚴重，我以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又以天山冰雪將其身軀封凍，才得以堪堪保住她的性命。但一直這般下去，也很難讓她再蘇醒回來。」

李不負皺眉道：「這等傷勢，可不好救了。」

顧閑道：「若是你有空閑，可否隨我去一趟，看看能否為她施力？」

李不負道：「也罷，我也回去看看現在的地球究竟如何。」

顧閑笑道：「會讓你大吃一驚的，現在的人們都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里，除非有破碎虛空的實力，能夠破開世界，否則一切也都算是虛擬宇宙。」

李不負大笑道：「虛即是實，實即是虛，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真假假，哪有那麼重要？」

「走！」

顧閑先以長劍一劃，斬開虛空而走，李不負隨即提身而入。

一陣清風拂過，兩人身形即消失無影。

山峰本來回歸平靜，但是李不負身下盤坐的那處山頭，竟隆隆一陣響動，突然砸落下去！

轟！

山頭竟硬生生地被削斷了半截！

李不負與顧閑的交手過後，看似互無損傷，其實卻有極大的破壞力！

更有意思的是，山頭砸斷過後，灰塵散去，裡面竟隱隱露出一抹抹的金玉之色。

仔細再看，裡面似乎藏有許多寶藏，最多的是黃金白銀，也不乏珠寶美玉。

這山頭下面居然隱藏著一處未曾開啟過的秘密寶藏！

第三天，隱士上山採藥，乍然發現了這一寶藏。

他大驚之下，連忙回到山下小屋，將一些衣物盆碗打包，隨即想了想，扯下塊衣布，在上面寫下一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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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兄，登山之約，或再推遲。西方山中出現一片寶藏，不日必有紛亂將至，我恐無端牽扯其中，便已速速離去。日後定來尋君，同享登山之樂。望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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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士留下字條之後，急急忙忙便提了包袱，便朝南邊而去了。

天地又恢復了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