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場獻祭
火，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灼熱的火焰。
火焰吞沒一切，火焰毀滅這無妄的世界，在火中人們驚呼，人們慘叫，但誰也逃不脫這火無情的追獵。
顧衍逐漸靠近村莊，灼熱的焰浪不斷的往他臉上拍來，他不得不給自己上了一個寒冰術，降低火焰對自己灼熱的炙烤。
村莊里的大火已經成了燎原之勢，再難阻擋，顧衍已經看見好幾個逃難的人，連一副都沒來得及穿，赤身就跑了出來，可見這火勢來得之迅速，之猛烈。
火究竟是怎麼起的呢？
是誰點的這把火呢？
顧衍在思考，這個問題很重要，這關乎到他能不能找到那個關鍵的幕後黑手。
他現在缺少信息，貿然衝進火場，他什麼也做不了，除非他已經到達了丹嬰境，能夠行施雲布雨之術，喚來一場狂風暴雨將這火熄滅。
但是築基期的他，在這場大火面前，和這些普通人比起來，並沒有什麼天大的優勢，不過是大號一點的可燃物而已。
顧衍從樹上落到樹下，他抓起一個慌亂逃竄的人，那人的衣衫還算完整，他手裡還拿著一些財物，看起來應該是在火勢剛起的時候，就跑了出來。
這人被突然出現的顧衍嚇得不清，本來就六神無主的他，險些被嚇暈了過去，還是顧衍對他呵斥了一聲，才把他的精神給拉了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顧衍如是的問道。
「火，好大的火，你快跑吧，別問了，火要過來了。」那人明顯已經神智不太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場大火中吸收了太多有毒煙霧的緣故。
「誰點的火？」顧衍焦急的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火是從後山起來的，我只顧跑了，沒注意是誰點的火。」
「你們沒想著滅火嗎？怎麼燃的這麼大。」
「我發現的時候，火已經大的阻止不了了，整個村子都像被這火燒起來一樣。」那人逐漸冷靜下來。
「你一直沒睡覺嗎？」
「我在屋外玩手機，沒睡覺。」
「好，你走吧，往山下的小溪逃。」顧衍給他讓開了道路。
那人慌忙之間，擔心的看了一眼顧衍，「怎麼？你還想回去送死？」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說著，顧衍沿途而上，不再多言。
那人回頭向山下跑去，嘴裡還不斷的念叨著，「什麼人啊！」
顧衍在往火場的中心趕，火焰終究是無情的，不管來的是人還是獸，它都一視同仁，完美的展現出他所攜帶的熾熱與濃煙，要將這些生靈扼殺至死。
顧衍不得不給自己打上更多的術，包括但不限於驅散煙霧的驅散術，為了防止火焰傷害的寒冰術，以及為了防止火焰燒掉的木材墜落下來造成傷害的小型護盾術。
就算是他這個修行者在這火場中走的都已經如此艱難，更不用說其他的凡人了，他們能保下命來都是困難之極。
顧衍在這火場當中根本不敢行到高處上去，他的視野被這遮蓋萬物的濃煙限制，連元神感知都不能使用，因為這附近的人類以及生物的行為太過混亂，元氣海洋被嚴重干涉，根本就得不到正確的信息。
火焰還在繼續燒著，慘叫聲卻少了許多，到處都是被燃燒殆盡的枯木，它們原本還枝繁葉茂的身軀，無助的倒在地上，成為逃難者們的阻礙。
顧衍的目標是後山，他認為後山那裡的引燃點會是一個線索。
一路上他不免看到被燒焦的屍體，死狀極其慘烈，他的衣服在這大火侵蝕下被焚燒一空，只留下焦黑的軀體在大火中繼續焚燒，就像被燒盡的柴火的餘暉。
居住在這小村裡面的大多都是一些老人，村裡的年輕人大多都外出去打工了，要不是這幾年國家的扶貧政策，這住在大山裡的小村能不能通電通路還是個問題。
村裡水泥造的房屋還沒有完全普及，依舊保留了大量的用脆弱的木質結構建築的房屋，這種房屋在這火焰的來襲之下，又成為了一個新的爆燃點，而在房屋裡面的人，自然也逃脫不及，被焚燒成焦黑的屍體。
顧衍一路逆著烈火往上走，他就像火焰中的神靈一般，火焰被他表面的護盾術隔絕了一部分之後，又被他皮膚表面的冰甲術，以及覆蓋在他周身的寒冰術降溫，所以他才能走的這樣輕鬆寫意。
火焰如潮，顧衍一路走來，看到了更多的屍體，有老人的，有青年人的，還有小孩的，這些屍體早就被大火吞沒的不成樣子，但是在顧衍仔細地觀察之下，顧衍卻從這些屍體的上面看到了一些線索。
這些屍體很多都是破碎的，這種破碎不是被火焰焚燒過後自然的脫落，而是被什麼東西撕咬過後產生的傷口，顧衍在這些破碎的屍體的斷口上面，找到了證據。
這些屍體的被扯斷的手臂，甚至是頭顱，斷口都是不規整的，有些上面甚至能看到一些牙齒的印記，在火焰的焚燒下，這些痕迹顯得不那麼明顯，但顧衍看得很仔細，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這代表這些人很可能不是死於這場大火，而是死於某種東西的撕咬，他們死後的屍體被火焰焚燒，只待一場風雨過後，所有的痕迹都會在大自然的偉力下面消失殆盡。
（放火的人真是狠啊！）
顧衍也不得不感嘆這一句。
這場火很明顯是蓄意的一場縱火，縱火者的目的就是要把這小村裡面的每個人都殺死，不留一個活口。
那麼縱火者究竟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樣滅絕人性？縱火者究竟是為了什麼？
掩蓋一切？抑或是......
顧衍在猜測，他對於生命的逝去表示惋惜，但他沒有因為這些不能發出聲音的屍體而停止他的腳步，他繼續向前。
前方的火勢小了一些，因為能燒的東西都燒的差不多了，這火焰吞沒一切過後，只剩下一片荒蕪，破碎的樹木枝條，發散著焦糊味道的土地。
到處都是生命存留的餘燼，最後的火焰們還在做著毀滅的收尾工作，在倒塌的房屋樑柱上，在周圍的樹木和草地的邊緣。
這裡是生命的禁區，顧衍走到這裡的時候，卻看到一群瘋狂的大黑犬，在追著一個慌忙逃竄的人，那人迅速的就被這群兇狠的大黑犬追到，被按在地上，一陣撕咬。
濃煙依舊未散去，四處都是有毒的氣體，很難想象這個人竟然能在火場內部活到現在，不過他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被撲倒在地上的他，除了要忍受這火焰餘燼的炙烤，還要被一群黑犬分屍。
顧衍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沖了上去，但他和那人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那人幾乎是在他目力所及的最遠處。
他衝上去之後，迅速用元氣樹枝刺穿了所有的大黑犬，把它們拋飛到空中，落到焦黑與餘燼密布的大地上。
可他還是來晚了，那人已經被這些黑犬們咬的面目全非，咬的肢體不成樣子，他的血液和皮肉和焦黑的土地混在一起，一種焦香的肉類味道浮現顧衍的鼻尖。
顧衍根本沒來得及問這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他在講，「怪......怪物.....話了。」
他的話語都說的不完整，但他還是堅持著說完了這句話，這是他這一生最後的呢喃，然後他便沒了呼吸，徹底死去了。
顧衍望著這個血肉模糊的人，他的臉早已看不清楚人樣，滿是被撕扯開的爛肉，但顧衍還是從他破碎的衣著上，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那個剛才還跟他交流的大叔，黎岸。
顧衍此時才有些悲傷了，他在想有沒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讓這個人死的如此凄慘。
不過，他也沒有悲傷到失去理智，他仔細的品味著這大叔的那句話。
怪物....話了？是說話了嗎？說話的怪物？
是妖？還是怪？
顧衍的思考很快便被打斷了，因為他感知到有東西正在靠近它。
那東西本來溫度很低，很擅長隱藏在環境當中，但是這裡到處都是灼熱的空氣，以及被灼燒乾凈的餘燼，它的能力在這裡被嚴重削弱，所以顧衍才能在他靠近的第一時間發現。
顧衍第一時間釋放出了黃泉之氣，這種腐蝕性極強的元氣散到這個世界當中過後，連被火焰焚燒過的餘燼都開始被他腐蝕，變成另外的一種形態。
隨後元氣樹枝開始從他的手中開始生長，鎖定著那東西的位置。
元氣的樹枝滿滿的在元氣的海洋裡面找尋著，他們開始覆蓋那東西所在的所有位置。
顧衍感覺自己馬上就能抓住那東西，只要他觸碰到這元氣樹枝一下，新生長出來的樹枝就會把他擒住，在一瞬間。
不過事實證明，顧衍的FLAG還是立的太早了，那東西還在靠近他，他成功的繞過了所有的元氣樹枝，拉近著與顧衍的距離。
（這怎麼回事？）
顧衍有些不敢相信，元氣樹枝幾乎將那東西周圍的整個空間充斥，那東西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