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safety block
與金沢真理的第一次見面的狀況令月島千純終身難忘。在她平生僅見的豪門千金中,再找不出一個人能將自己裝點得如此「華麗」。
戴滿碩大鑽石珍珠戒指的手指壓著一個粉丟丟的信封推到她面前,「五千萬,離開跡部景吾。」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用錢砸,月島千純震驚了好幾秒,如遭雷劈。只見對方胸有成竹,露出一個會心笑容,收回那掛了好幾斤珠寶的纖纖玉手托著下巴,同她相仿的年紀卻滿臉老神在在的表情,十分刻意做作道:「我的時間很寶貴,你還有十秒鐘考慮。」
月島千純平復了一會,方尋回逃跑的思路,「你……不知道我是誰?」怎麼想都覺得離譜,她既然約了自己來,總不會連她的身份都沒搞清楚。但看面前包著支票的小信封,又不大確定了。
「不管你是誰,跡部景吾是我的未婚夫,沒人能改變。」
……月島千純確信,她是真的不知道。嘆氣,本以為母親辦事會靠譜一些,誰能想跡部夫人會選這麼個人來解決困境?索性乾脆一點,「在你眼裡,跡部君就值這個價?」
果見對方變了臉色,慍怒與壓抑同時爬上眼角唇邊,以為她惱自己的不識好歹,卻聽她思想鬥爭了好半天,痛心疾首,「一個億,不能再多了。」
得,頭回聽說跟情敵討價還價,也不知道那位在世家子中以驕傲出名的跡部大少知道了自己的價位會是個什麼表情。可是不管怎麼看,這位恨不得用昂貴奢侈品裝點到每一根頭髮絲的千金愛錢多過於愛跡部大少,月島千純到底是跟著一群腹黑翹楚長大,話到嘴邊卻換了個方向,「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果見對方滿臉意外,目光死死黏在月島千純收起信封的手上,欲言又止,憋屈至極,滿臉都寫著她的心在滴血。月島千純勾勾嘴角,晃一晃手中的信封,「多謝。」
見月島千純就要起身,對方坐不住了,「好歹你也是有財閥家的女兒,居然這麼輕易就被錢收買背叛景吾哥哥!」
原來她並非完全不曉得自己的身份,月島千純心中好奇,復又重新打量她,雖然被一堆晃瞎眼的珠翠包裹,可是仔細看不難瞧出這些搭配著實混亂,新舊款之間相差的年份至少三年,說是奢靡倒不如說更像是將所有家底一口氣統統掛滿全身,將暴發戶氣質發揮的淋漓盡致。不免想起母親的話,沒落貴族最後的尊嚴嗎?這樣看來,這一個億與跡部景吾之間的輕重對比似乎便不那麼懸殊。
「我有沒有錢跟你的訴求沒有關係,你花一個億買我離開他,而我接受這筆交易,不對嗎?」理清了思路,月島千純似乎有些明白跡部夫人的目的,恐怕這位沒落千金同跡部大少之間並非只是解除婚約的娃娃親關係。
「等等!」在她轉身之時,她急切叫住她,咬緊下唇卻說不出話。
「怎麼?」回頭,本色出演沒有絲毫感情的惡毒女配,「還有事?」
「你拿了錢,就要做到。」瞧著她紅紅的眼眶和委屈的模樣,月島千純幾乎要生出一股不忍,這是哪裡來的奇葩傻白甜,沒幾分鐘就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遺,除此之外還輕信於人,都沒搞清楚她是
誰便將支票送出,若是日後自己反悔不承認,她能有什麼辦法?
腦中忽然想起跡部景吾的保證,說他理解青峰於她而言意味著什麼,絕對不會讓這份婚約成真,彼時月島千純並不相信,可是現在看來,或許他亦有需要交代的人。
原來如此,後知後覺解開真相,月島千純這才發現跡部景吾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或許這次的訂婚對他而言不止是拯救家族以及遵從父命的合作,這位金沢大小姐才是箇中玄機。
本想直接回去,但胸口憋著一個疑問無法釋懷,在距離公寓一個路口的時候打給跡部大少,「我想,我們有必要見一面。」若她猜得沒錯,那麼至少最後的攤牌得由她來。
跡部景吾的車於二十分鐘後到達路口,猶豫事先未曾安排,百忙之中的跡部大少並沒有太多時間,月島千純下了車,繞到跡部大少的車後座。
「一石三鳥,跡部少爺好手段。」耿直的二小姐素來喜歡開門見山。
「什麼意思?」一向胸有成竹的傲嬌少年心不在焉,眉宇間隱隱透出一些不耐。
「長這麼大還是頭回遇到這樣的奇事,有人花一個億買我離開你。」
果然,這種消息即便是當事人聽到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見過真理?」跡部景吾怔然喃喃自語,隨即想起了什麼,眉宇間的不耐煩頃刻消散,接過月島千純遞來的信封,不自覺的勾起半邊嘴角,感慨道,「她竟然還能拿出這麼多來。」
看他的表情,證實了心中猜測的月島千純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追問,只懊惱嘆氣,「本以為跡部少爺光明正大,卻不曾想原來也和大部分世家子一樣,好算計。」
「算計?抱歉,雖然這件事我並不清楚,但不可否認的是……真理這樣做,我很開心。」
月島千純看著他不加掩飾的笑臉,也跟著笑起來,內心並不生氣,反而對他的坦誠有幾分善意,「為了確定喜歡的女孩子的心意不惜用訂婚的方式來刺激對方,就不怕弄巧成拙嗎?」
「確定心意……?」跡部景吾笑著搖頭,「本大爺還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確定什麼心意,只是意外在她心裡我竟然這麼值錢。」
……月島千純眉毛打結,值錢?一個億對他來說算……值錢?果然戀愛病毒不會放過任何人,若非親眼所見,絕對無法想象這位驕傲到骨子裡的跡部大少會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言論。
「為了表達歉意,解除婚約的事二小姐不必操心,我一定會給二小姐,給月島家一個滿意的結果。」
敲、詐勒、索要適度,達到目的見好就收,月島千純不再多追究,管他抱著什麼目的同自己訂婚,只要得到這份承諾保證他們就算扯平。小公主從來不是個大度的人,無論是有意還是順水推舟的利用,她總得向跡部景吾討些利息。
月島千純下了車,目送跡部景吾離開,心情放晴。看來母親說的解決困境並不是指金沢真理,而是為了金沢真理而改變策略的跡部大少,知子莫若母,能同母親做閨中密友這麼多年,想必那位跡部夫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不想過多鑽研那些彎彎繞,小公主甩甩頭,那些算計太費腦,她還是適合簡單的生活,比如回到私人寓所,回到單純直白的野獸身邊。想起青峰大輝近來的粘人,不自覺露出溫暖適意的笑,想要快些回到他身邊,被他纏著耍賴,撲進他霸道的懷抱。
轉身往停靠路邊的suv走去,與轉角樹蔭里的落寞野獸不期而遇。
青峰大輝從未在月島千純臉上見到那樣的笑容。或許從前有過,卻都是短暫又輕淺,沒有方才那種濃烈回味的意猶未盡。
自從聽到她與三井佑香的談話,得知她的決心之後,不安便將他淹沒。小狐狸繼續愛他原諒他的代價便是更加退縮的自我保護,她什麼都依著他,寬容放縱沒有底線,卻始終無法回到從前的心無旁騖。他們都已長大,終要面對家庭的現實,高中時期的純粹美好再不可能重新來過,他想要的或許永遠得不到。她不在身邊,他一刻都待不住。起先是在窗邊等她,但在上次她不肯上樓的陰影之下,他決定出門等她。人來人往的路口,比起無人的公寓能夠轉移一些注意力,減輕焦慮。
他們總被命運玩弄於股掌間,當看到她從車上下來轉而上了另外一輛車,青峰大輝的世界灰暗了。
她背著他見那個男人,那個即將成為她未婚夫的男人,露出那樣恬淡真心的笑容,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實在好奇他們之間說了什麼,腿卻像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他更害怕知道。
匆匆的車內之約大概只有十分鐘,對於青峰大輝而言那是比十年半載還要漫長的十分鐘。好不容易等她下了車,看著她目光追隨那輛駛離的車,臉上的溫柔回味比烈日更加刺目,燙的他無法直視。
他的小狐狸從未對他以外的異性露出那樣的表情,哪怕她演了那麼多感情戲,他也能一眼分得清真假。而跡部景吾是唯一一個例外。
盛夏午後艷陽天,青峰大輝從頭涼到腳,心口冷冰冰。
「你怎麼……」月島千純來到他面前,看他臉色慘白,以為他不舒服,當即皺眉語氣不善,「不是讓你在家裡好好待著嗎?總不聽話,不讓人省心。」
瞳孔一縮,她現在已經開始嫌棄他的拖累。「抱歉。」抿了抿唇,沉聲道歉。
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月島千純意識到失言,重重嘆氣牽他的手,「回家吧。」
野獸垂頭喪氣跟著他的小狐狸上了車,一言不發,老老實實唯恐被丟下。
月島千純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敏感的猜到他大約又在胡思亂想不知道腦補什麼東西,腦中飛速盤算等一下要如何解釋,重生的野獸敏感的不像話,讓她不得不審視自己是否太過分,讓他得不到一絲安全感。
回到家,已經自省完畢的月島千純有了決定。
「小千……」
心裡想著那個決定,一時焦躁不安,忽略了身後企圖掙扎的受傷野獸,一頭扎進浴室中。
看著月島千純的背影,青峰大輝垂眸,本想等身體情況再好一點才去踐行的那件事,看來已經沒有時間了。
月島千純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青峰大輝正坐在沙發上出神,表情嚴肅的有些兇惡。
在他身邊坐下來,凝眉撫摸他左胸下端,將下巴靠上他的肩頭,「剛才氣你不會照顧自己,不是故意凶你,更不是嫌棄你。」
野獸側目,將小狐狸的示弱看在眼裡,心軟的一塌糊塗。
「約跡部景吾見面是臨時決定的,因為想快點解決婚約的事。好在他已經保證會處理好,不要吃醋了。」小狐狸爪纏上他的手臂,溫熱的呼吸蹭過他的皮膚。
「是么。」野獸卻陷入另一面的思考,跡部景吾果然手段高明,懂得投其所好,他和小狐狸的感情竟然要別人來成全,心裡又泛起一股膈應。大男子主義並不會因為在她面前放棄自尊而削減,雄性之間的較勁向來微妙又敏感,哪怕對方根本不知道。
居然沒有預期的反應?月島千純犯愁,野獸吃醋吃好久,果然無法用語言輕易說服他。
「青峰君。」輕輕晃一晃他的手臂。
野獸雖然依舊煩惱,卻仍條件反射的聽話轉頭,「嗯?」
小狐狸眨眨眼,眉宇含笑盯著他,在他臉頰親一下,「還生我的氣嗎?」
她一個笑就能輕而易舉哄他開心,別說附加一個吻。野獸嘆息,正要開口,卻被小狐狸大膽的舉動封了聲,嬌嬌瘦瘦的少女矯捷地鑽進他懷裡,熱情地吻他,甚至不給他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