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年之約

玥姬檢查了二龍和常明瑤的睡穴，確定沒醒，又想出去。

丁春娘說：「恩情我還了，這就走了，正好幫你出去看看。」

玥姬急：「春娘，你聽我說，外面亂糟糟的，這幾天都不會太平……」

「無非就是那些爭權奪利的事，見怪不怪了。姓方的能耐，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剛剛綁我，還沒跟他算賬，這就去殺他個幾進幾齣。」

「寧兒還在外頭，你又添亂！」

丁春娘打斷玥姬的話：「昆吾得天策上將重託，到你這輩，剩你一根獨苗苗。你有事，誰帶著昆吾去斬奸除惡？受了傷，就好好歇著。」

玥姬幾度哽咽，硬生生把淚水憋回肚裡。

丁春娘臨走時，還安慰：「沒你祖母，這會兒，我早都是一把枯骨。今兒高興，收了一雙兒女，又找到恩人之子。去去就回，不耽擱的。」

丁春娘先去了宅子附近，見巫聖宮四散尋找，不敢接近。又原路返回，四下尋找。遠遠遇到方壇主正在地洞附近，不敢輕舉妄動，尋了茂盛的樹梢，悄悄攀上去。

視線開闊起來，竟看到寧兒就在附近草叢中撲著，巫聖宮人又搜過來了，心下著急。摳了小塊樹皮，往反方向彈，想引走方壇主。

誰知方壇主聽了動靜，還站住不動，仰頭看樹梢，丁春娘差點暴露。

方壇主觀望一陣，以為四下無人，叫來親信商量，正好在丁春娘下方。

親信說：「壇主，這林中茂密，不好找人。等天亮，鐵定也跑遠了，再追可能追不上。」

方壇主說：「是不好交代。不如，就用蕭家做文章。」

「壇主的意思是……說蕭家販私鹽，又私冶，阻攔我們救靖王？」

「靖王失蹤這麼久，死了也未知，畢竟還有烏衣兒從中做梗，可以用來頂罪。但謀反非同小可，宮中連娘娘們的例銀都快發不出了。你說，陛下會在乎一個不知死活的皇子，還是江山社稷？」

「明白了，那靖王一事，要是問起，如何交代？」

「誰都沒證據，便是子虛烏有。就說王玨是靖王，被人劫了。反正，靖王樣貌又沒人知道，王玨年齡正對的上。」

「妙啊！他不交出金牌，就讓他揣穩了，只要他揣的住。」親信誇讚，「到時候，走哪都有人盯著，不怕他跑。拿了他，金牌就到手了。再治他個假冒皇族的罪名，嘿！壇主英明！」

「走吧，去看看，七彩湖那邊還有沒剩的。弟兄們忙活一晚，找點油水，也免得白跑一趟。」

巫聖宮撤去，再不追人。

丁春娘將昏在草叢中的寧兒，帶往地洞。又將剛剛方壇主與下屬的話，對玥姬詳細複述了一次。

玥姬愣道：「都如此明目張胆了？」

「是啊，誰會想到，不沾世俗的巫聖宮也一灘渾水。不曉得那些世家，在裡面埋了多少細作。」

今夜，丁春娘偷聽到的談話，更證明，去年，烏衣兒打入王都，很蹊蹺。

玥姬腦海里，迅速將所有事情過了一遍，只覺得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靖王在卧龍山的消息，半真半假。假的是，靖王不在此處。真的是，象徵太子身份的金牌，確實在此。

有人故意引導爭鬥，目的不明。

若是找靖王，倒簡單了。就怕有人故意用靖王的消息，引人來，追查販鹽和冶鐵的事，那便牽扯到朝堂爭鬥。

接下來，勢力又將重新洗牌！

從而達到趁機壯大，殺害靖王的目的。

玥姬覺得，這更符合那些人填不滿的野心。

玥姬胡思亂想著，冷汗順著鬢髮滑入耳根，又滴落到傷口上，才被疼痛換回了神智。著急回昆吾。

丁春娘勸：「現在出去，可能和巫聖宮的撞上，不如等明夜，他們拿了東西回去復命。即便有人留守，也會囤兵在鹽田。你帶著寧兒翻山回去，安全許多。」

「不等了，婉姐姐還在鎮上。」玥姬背起寧兒，又去提二龍，冷不丁觸碰傷口，一聲悶哼。

丁春娘問：「你受了傷，帶寧兒一個，還要帶他，萬一遇著有人截殺，你怎麼辦？」

玥姬說：「春娘所言有理，但我帶著昆吾眾人，能勉強和巫聖宮抗衡。你帶他，萬一碰巧被巫聖宮遇上，少不得一場惡戰，如何自保？太子金牌一日下落不明，此子一日不可有失。」

丁春娘笑：「說的，還不如殺了省事。」

「不不，現下聖人大病，太子失蹤，宦官當政，藩王割據……牽一髮而動全身，已是千鈞一髮之時，再奪嫡，便萬劫不復了。這也是陛下為何冊封靖王，卻執意不透露太子失蹤的原因。不管真假太子，只要尚在人世，便能少一重矛盾。他們想使詭計，我們便將計就計，能拖一時是一時，興許能有轉機。」

「你那些勾心鬥角的道理，我聽不懂。不過，我要護著個人，還是簡單。我翻山走，巫聖宮總不能成群結隊，在山坳坳里躥。三五個江湖人，我遇到，也不怕。」

玥姬還不放心。父親說，丁春娘時好時壞，疑有癔症，可能頭上有舊傷，也可能受了打擊刺激。

丁春娘正常時候，是行俠仗義的豪傑義士。瘋的時候，見著誰家孩子，都是她孩兒。她武功高，硬要搶孩子，旁人也無可奈何。可事後，她又完全不記得，還也沒法兒還，這才有了江湖惡名。

二龍要是惹了丁春娘，還不知道惹出什麼事。

丁春娘又說：「此子雖然錯過了最好的習武時機，卻天生一股蠻力，還有些許內力。興許調教一番，能當大用。我今兒與巫聖宮打了照面，也不適合再行走江湖，正好教他些防身功夫。少主意下如何？」

玥姬問：「你的《素手妙經》以陰駁陽，不適合男子修習，如何教他？」

「我還有一門槍法，雖不夠高強，但做啟蒙正好。」

玥姬轉念又想，有人在算計二龍，二龍註定命運多舛。要是連個丁春娘也應付不了，如何應付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呢？而且，丁春娘的功夫確實好，給二龍啟蒙足夠了。也許，這就是二龍的機緣也未可知。

丁春娘說：「我保證這孩子兩年之內，不會出現在江湖。那些人想以金牌做文章，就會落空。你若能穩住局勢，便及時來尋我就是。」

玥姬思索一陣，拱手道：「也好，就約兩年。兩年後，我親自上門領人。這兩年，就煩請春娘多費心了。」

「姬少主不用客氣，他是我兒，我用心也是該的。」

玥姬探聽了外面動靜，聽聞確實無人，才領著丁春娘出了門。

玥姬帶著寧兒，連夜趕回六十裡外的鎮上，與周婉匯合。丁春娘則帶著二龍和常明瑤，往叢林深處前行。

今夜，靖王在卧龍村的消息走漏，叢林中到處流躥著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