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賭

第7章 打賭

祁夙凜原想著既然都這樣了,那就乾脆老死不相往來吧,反正這兩件事是真的把他給得罪慘了,想必她也沒有臉來見自己。

可那沈鬱也是真真不要臉,每逢早朝必壞馬車,每壞馬車必遇太子爺。即便是太子爺拿東西塞滿了位置,她也能給自己騰出個地方來。

前幾日,她也是堵在他上朝的路上,笑嘻嘻地掀開他的車簾,「太子爺上朝啊?可否載沈鬱一程?」

來往眾人,多是官員。

祁夙凜自小讀的聖賢書便是教他如何寬容待人,他也不好眾目睽睽之下拒絕她,就拿眼睛瞪著她,想讓她識趣地就去找別人。

可沈鬱向來不是識趣之人,她拂起裙擺,就往馬車裡鑽,「太子爺不說話便是默認了,沈鬱謝過太子爺……」

隨行的侍衛和車夫都習慣了,接著駕車。

祁夙凜:……

沈鬱就坐在他對面,給自己騰一個地方出來,嫻熟得不行。她搖晃著扇子,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太子爺,聽說你今日便要遞交俞都守城軍編製之事,沈鬱可否有幸一觀?」

祁夙凜這幾日腸胃有些不舒服,臉色更是難看得很,「待會兒到了朝堂上自然會知曉。」

沈鬱不急不躁地搖晃著扇子,「太子爺就不擔心,沈鬱有更好的編製之法?」

祁夙凜向來自負,「不可能。」

他此前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去進行演算,請了上千名的侍衛參與,好不容易才得出的編製圖,他自認為不可能還有比他更完善的,便是給她看也無所謂。

誰知沈鬱看罷,意味不明地笑了,「太子爺,若沈鬱真有更好的編製之策,太子爺便三日食素如何?」

祁夙凜簡直覺得自己聽了一個笑話,「你若真能勝我,別說三日食素,便是三日不食也行!」

沈鬱笑了,「那便一言為定。」

太子爺被她笑得底氣都不是很足了,每次她這樣笑的時候,總能勝他一頭。

祁夙凜入朝,遞上了自己的編製圖,朝中大臣無一不稱讚。

皇上大悅,詢問群臣:「眾卿家可有異議?」

朝中大臣均無異議,唯獨沈鬱站了出來,「皇上,臣覺得尚有修整之處。」

皇上給她這個面子,「沈鬱你說說看。」

「臣覺得,太子爺的編製之法從目前來看,甚是完美,可從長遠來看,並非良計。」沈鬱端著官范,拿捏的恰到好處,「臣以為,俞都守城軍應當分設四位統軍,分別管轄自我區域,每年出亂少者,全門升一錢,出亂多者,全門少一錢,四門相互之間有了比較,才能上下榮辱共系,同仇敵愾。」

跟太子交好的傅少師提了疑問:「如此一來,豈不是讓俞都守城軍分裂?若遇大事,如何共同禦敵?」

沈鬱早已料到會有人如此提問,「所以應當設一個監察室,監察史僅有監察之責,而無實權,每年針對四門進行考察,將結果面呈聖上,也可直接下達皇令。

監察史監管著統軍,反過來統軍也可以反監管監察室,兩者皆可面聖上書,因此四門之權,實則在皇上手中。」

皇上聽完,倒是有些動容。

古往今來,俞都僅一位統軍,四門皆歸其管,權利不可謂不大。正是因為此事太過慎重,才會一而再提出來,耗費了幾個月的時間遲遲無法下決定。如若按沈鬱的說法來做,倒是可以替他解決心頭重患……

眾位大臣竊竊私語,皆是搖頭,畢竟誰也沒有開過這樣的先例,誰也無法保證結果會如何,有官員便詰問沈鬱:「那你為何要這麼做?如此費時費力,你總得說出個理由啊……」

替皇上攏權這種事,自然是不可能說出口的,沈鬱心裡也明白,她還得說服底下的官員們,「當然是為了防止官兵懈怠了,有賞有罰,方是長久之策……」

禮部尚書聽了這句話,當下就不認同了,「天子腳下,誰人膽敢懈怠?」

沈鬱也懟了回去,「軍中士兵十年一換,太宸國已近百年無戰事,有多少士兵真正經歷過戰爭?無法感同身受,又如何有憂患意識?天子腳下,固而威嚴,可戰爭都沒經歷過的士兵哪來血性可言?只怕不是故意懈怠,而是不覺懈怠!」

此言一出,朝堂震驚。

沈鬱繼「堵不如疏」的理念之後,又提出了「榮辱共系」。別說文武百官了,便是祁夙凜自己都被沈鬱說的有些動搖,開始懷疑人生。

本就被沈鬱說動的皇上,如今順著沈鬱給的台階下了,「眾位愛卿可有異議?」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都怕自己出言不謹慎,被沈鬱給秀了智商。祁夙凜心裡頭憋著氣,數次想要開口,可終究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皇上便將此事板上釘釘,「既然沒有異議,那就依沈鬱之言,分設四位統軍,此事便由太子負責,沈鬱從旁協助……」

祁夙凜的心都被擰碎了,他轉頭看向沈鬱,她也正看著他,像狐狸一樣笑開了顏,彷彿在說:太子爺,承認了。

早朝之後,朝中大臣皆竊竊私語,都說那沈鬱風頭正盛,太子爺也是不如她的。

祁夙凜氣得跳腳,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去籌謀規劃,結果給沈鬱做了嫁衣?沈鬱固然見解獨到,可日日夜夜埋頭寫編製的人是他啊!

可那沈鬱也是個不要臉的,出了宮門還要讓他送她一程,走的時候還要提醒他,「太子爺可別忘了與我的賭約。」

祁夙凜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他可是未來的儲君,應當大度,便是氣得不得了,也不能讓她見了笑話……

回去之後祁夙凜氣得三天吃不下飯,只能喝些湯湯水水的,說來也奇怪,他腸胃上的毛病倒是在那幾日不治而愈了。

他本來早年在軍中風餐露宿,又逢大酒大肉,落下了腸胃的問題,幫他看病的郎中都對他放棄了治療,說再好的葯也治不了一個管不住嘴的人。

那三日不食剮盡了他腹中的油水,腸胃之炎竟是不治而愈。

也算是因禍得福。

祁夙凜想到這裡,心裡頭竟有些彆扭,又想起了先前在桃花林里,她說「若是太子爺,她願意一試」的話來,就更是彆扭了。

她莫不是,真對自己有意思?

可一想到她曾經的種種作為,所有的愧疚都煙消雲散,誰要去同情那種女人。

太子爺當天回府精神抖擻,晚膳都多用了兩碗飯,第二天早朝沒瞧見沈鬱,頓時神清氣爽,回去胃口依舊倍棒,然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依舊沒有遇到沈鬱……

祁夙凜有點沉不住氣了,問了問新上任的工部尚書,「沈鬱怎麼還不來早朝?」

「聽說是生病了。」

祁夙凜把不准她是真病還是裝病,那女人詭計多端,說不定又在預備什麼幺蛾子。

臨走前父皇把他叫去了御書房,問了些不痛不癢的事情,走的時候又告誡他編製之事得儘快落實了。

祁夙凜終於找到了借口,帶上侍衛,坐著馬車來到了沈侯府,那侯府大門緊閉,分明是不歡迎他前來,敲了門半天才來給他開。

這沈鬱府上儘是些缺心眼的?

祁夙凜忍著氣,帶著侍衛進了前廳,那廳里就一個丫鬟在他跟前伺候,拿個茶杯要半天,泡個茶也要半天,備個開水又要半天。

太子爺一坐就是半個時辰,終究有點不滿意了,「你們大人還沒來?」

小丫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指了指他身後,祁夙凜往後邊看去,才發現後面有個閣間,有個人背對著他們而坐,手裡正拿著一本書在那翻翻翻,那不是沈鬱是誰?

祁夙凜上前兩步,質問她:「為何藏著不出來?」

沈鬱淡定依舊,喝茶看書,「下官生病了,怕把疾病染給了太子爺。」

祁夙凜只能望著她的後腦勺說話,總感覺她在戲弄自己,心裡一陣窩火,「那你把頭轉過來說話。」

沈鬱笑了一聲,「太子爺這是想我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祁夙凜瞬間感覺氣血都往上涌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來這的目的,更記不清自己要寬容待人,摔了杯子拂袖就走。

他把回府中長出來的竹子又削了一遍,好不容易冷靜了一點,隔天出門就聽到了風言風語:太子爺暗戀沈鬱,擔心其病情,卻被沈鬱趕了出來,悲痛欲絕。

什麼暗戀???哪裡悲痛欲絕???

祁夙凜被氣暈了頭,選擇不出門,隔天又聽到了謠言:太子爺相思成疾、卧病在床,連早朝都沒辦法上了!

太子爺當真是險些氣暈厥了過去,他顫抖著伸出手,囑咐自己的貼身侍衛,「查,給我查,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侍衛嵐三帶人去查,查到最後,竟發現那些謠言都要是從沈鬱府中傳出來的。

祁夙凜終於明白了,沈鬱這是得不到他,要毀滅他啊!

他氣勢洶洶地帶著人上門找沈鬱算賬,七八個侍衛排開,那陣仗嚇人得緊,酸菜瞧見還以為太子爺要來殺人滅口,嚇得腿都軟了。

「沈鬱在哪?」

酸菜沒有骨氣的把人賣了,「在後院!」

祁夙凜帶人趕到後院,卻發現沈鬱竟還有心情跟人下棋,那模樣一點也不像生病,「沈鬱,你可知罪!」

沈鬱嚇得棋都掉了,「何罪之有?」

「你散播不實謠言,誹謗當今太子,你該當何罪!」

沈鬱愣了一下,而後又笑了,「原來太子爺是說這事呀,沒錯,是我。」

祁夙凜想了一路她會如何巧舌如簧,他連怎麼反擊都想好了,就準備懟得她啞口無言。

萬萬沒想到她一口承認。

沒錯,是我。天之驕子就是如此自信。

「不止這些,還有以前在學堂的時候,都是我編寫好了讓人去傳的。」

沒錯,是我。

從頭到尾都是我。

祁夙凜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鬱,「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沈鬱笑了笑,那面色有些蒼白,倒真像是大病初癒一般,「沈鬱與太子爺的這門親事既然要作罷,總得有人來做惡人,太子爺將來是要做儲君的,怎能有污點……」

所以她散播謠言,就是為了讓百姓以為她才是變心的那一個?

太子爺愣在了當場,「那以前……」

沈鬱笑了笑,低垂的眼眸倒有幾分女兒姿態,「以前是為了引起太子爺注意,若不是那些謠言,太子爺哪會多看我一眼……」

她那一笑,笑得祁夙凜心裡都有些麻麻的,她的模樣好像在這一刻清晰了起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從未這般認真的直視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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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太子爺退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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