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新聞里除了循環播放的警告消息，還有直對著狂鳥潮的實時追蹤畫面。
那是氣象台特製的無人機所拍攝的畫面，通常用來實時追蹤狂鳥潮的動態與飛行軌跡，也好在確定狂鳥潮離開以後，向市民發布解除警戒的消息。
沒想到這次拍到了新型的狂鳥。
體型比普通的狂鳥要大一點，雙翅不同於普通狂鳥的純黑色，它們的翅膀內側也是全黑，但外側暗紅髮亮。張開時候迎著外面的日光，能夠折射出亮澤的光彩。
早前或許是因氣象台只在陸地上拍攝遠海的景象，而狂鳥潮恰好又是黑乎乎的一大片，這些新型的狂鳥並不顯眼。
現在有了無人機針對性的拍攝，這些「新鳥」就變得異常突出，混在普通狂鳥裡面，顯得它們如同暗黑大軍的領主，光在感官上就給人一種更高級、更具壓迫力的感覺。
江敘言看著這些畫面，長眉逐漸攏到一起。
突然，他想到聲稱「從未來回來」的方青，無聲轉移目光，想把他喊出來問問。
雖然他到現在也不太相信對方什麼「重生」的身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莫名覺得這個人不會騙人。
大概是因為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吧。
沒想到方青正好也從儲物室出來，謹記著江敘言「只有他能進」的規矩，仔細把門關好才走向客廳。
「咦？你們都在看什麼？」當看到大家都站在一起看著客廳的液晶大屏，他好奇地問。
江敘言看他來得正好，就指指屏幕：「你認識它們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站到他身邊的方青能夠聽見。
方青花了大概三秒看清新型狂鳥的模樣，再看清底下新聞焦點所寫的新聞主題。
「哦，它們啊……」正要開口，他猛然看向江敘言身旁的那幾個人。
很快他也壓低聲音，又因為身高比不上一米九幾的江敘言，他還要踮起腳，才勉強能在江敘言耳邊低聲回：「這是第一階段的進階狂鳥。」
江敘言挑眉：「進階狂鳥？」
「嗯。未來α星上的所有物種都能夠進階，這些黑紅狂鳥又叫紅石狂鳥，是我們當時確切所知的第一種進階物種。」
「有什麼特點？和普通狂鳥有什麼不同？」
「紅石狂鳥比普通狂鳥攻擊力大、破壞力強，身體又像大石一樣堅硬，所以才叫紅石狂鳥。
它們現在還處於進階的初步狀態，樣子還是這種表面漆黑、內里發紅的樣子。但是一旦進階完成，它們會變得通體暗紅，一隻統領上千隻普通狂鳥。到那時候它們還能啄穿鋼鐵和石塊，那些立在路上的薄鐵招牌，能夠被它們啄成稀巴爛。」
江敘言眸光一沉：「機械簾呢？」
「機械簾材質比路邊招牌好太多了，它們暫時動不了。但兩個月後它們會有一次大撤退，等它們再次復返，進化到第二階段鋼鐵狂鳥，機械簾就難不倒它們了。」
「鋼鐵狂鳥……」江敘言喃喃複述了這個名字，不用想也知道那會是一種什麼鳥。
「它們靠什麼進階？」他又問。
方青回憶了一下末世里得到的消息，最後搖頭：「沒有答案。」
江敘言默默看了他一眼。
方青舉起雙手冤枉狀：「我才活了一年！」
聲音低低啞啞的，因為過於可以擠壓還有點變調。
江敘言收回目光，默默看著顯示屏。
第一階段……第二階段……這鋪天蓋地的鳥，世界各國都沒辦法解決，看來他也別想做什麼斬草除根的春秋大夢。
這時方青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又低聲說：「這兩個月是它們瘋狂攝取能量的兩個月，哪怕後來有部門出馬清掃它們，也沒辦法徹底消滅，所以這兩個月我們都不用掙扎，在家等著就好。」
「不過兩個月後就是最關鍵的時候。那時候路上很多腐屍都開始長出晶石花，裡面的晶石結晶是物種進階最好的『能量』，只要先人一步拿到儘可能多的晶石提升自己，我們就可以很好地自保。」
說到這裡方青激動地拍了拍江敘言肩膀：「江老闆！我投靠你就是想請你幫我也提升一點！
我不要多的晶石，能自保就可以了，我不想再被異屍和異獸追著咬了，被活生生咬死的感覺真的好可怕啊——」
他說到這裡，不禁又想起當時死掉的場景，眼眶唰一下就紅了，身子劇烈顫抖。
那是最下意識的反應，江敘言眼睜睜看著他上一秒還是笑嘻嘻溫潤如玉的，下一秒就滿是恐懼，滿眼絕望。
江敘言看到這個眼神，莫名想到了什麼。
心中的一根弦也猛然動了動。
他收回目光，也收回心緒，語氣冷到極點：「到了那時候再說。」
言外之意：如果你瞎說瞎騙，到時候會有你好看。
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讓方青也怔了一下。
旋即感受到他通身散發出的強烈寒意。
方青之前的直覺又冒出來了：這個人的防備心又起來了……
像一道密不透風的閘門，本來處於正常狀態，唰一下不知碰到什麼，哐當就砸了下來，擋住一切出入……
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方青不明所以，看得茫然。
而這時任笙幾人見他們嘀咕得實在太久，忍不住湊過來問：「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呀？在討論這種新型鳥嗎？」
「你們聊吧。」江敘言突然撂下這麼一句，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突兀得所有人都愣住。
好半晌任笙又把目光投到方青身上：「江老闆剛才……」他本來想問他剛才怎麼了，談到什麼了，甚至還有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這種好奇了很久的問題。
沒想方青生怕自己說多錯多，把自己暴露出來，於是沒等任笙問完，他就指指儲物室道：「江老闆讓我好好收拾房間，那我先去了啊，不然被趕出去啦！」一陣風鑽回房裡。
任笙：「……」
石美慧姐妹：「……」
「這兩人怎麼奇奇怪怪鬼鬼祟祟的咧？」任笙百思不得其解。
黎白瞥了他一眼，冷聲說了句：「八卦。」就也轉身冷冷地回房了。
任笙：「……」
你真的好煩哦。
…………
自從方青住下后，公寓里多了一位「牌客」，也就多了一份熱鬧。
一個多星期過去，在全民公認的「狂鳥潮周期」結束后的第五天，大家發現狂鳥還沒有撤退，忽然陷入了一陣大恐慌。
就在這時候，方青抱著胳膊翹著二郎腿坐到江敘言身邊，得意萬分地說悄悄話：「我說了吧？我沒有騙人，江老闆求保護。」
江敘言默默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真是樂此不疲，是鐵了心要人保護他了。
但其實江敘言自己也還沒有頭緒，一言不發收回目光，在掌上投屏看各方報道，默默匯總消息。
修長的手指在虛擬光屏上不斷划動，方青在旁邊連一句話沒看完，他就又往下劃了，速度飛快。
方青總覺得他是不是沒在看？可是偶爾提到自己在同平台看到的消息時，這人又能準確無誤搭上話，明顯是看完消息了，看得還比自己仔細。
方青漸漸的就不敢再質疑他——可能能當一方霸主的人，天生就該樣樣出色吧。
而在他們各懷心事時，那邊，任笙幾人也異常嚴肅。
任笙翻著自己的虛擬光屏，越翻面色就越凝重。
一旁石氏姐妹跟著他看，臉色也是出離的奇怪。
「你之前說的末日預言就是這個？」
當任笙把畫面最後固定在某個帖子時，石美慧抱著胳膊，擰著眉頭看著帖子上密密麻麻的字。
任笙點點頭：「是。你看他說的都應驗了，我靠，不會真是重生者吧？！」
一聽到「重生者」，就坐在不遠處的方青下意識打了個激靈，掌上的光屏一下便被他捏了回去。
「什麼重生者？！」
任笙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手指微微一動，就把光屏上的信息劃到他面前：「你看，這裡有個預言末日的帖子，上面就說這一次的狂鳥潮來了就不會按時退，至少要留一個月才會走。」
妹妹石美馨補充：「上面還說狂鳥走後，城市裡的各種屍體就會感染到變異病毒紛紛變異，到時候就是正式的末世來臨時，城市會陷入巨大的混亂！」
方青詫異地看著這個帖子，滿面的不可思議：「這？？」誰發的帖子？？
這時，江敘言瞄了帖子一眼，眸光一沉，又無聲地看向方青。
後者一接收到目光，急忙搖頭，湊到他身側低聲道：「不是我！」也沒有這個必要啊。
江敘言一聽，倒也覺得的確不像是他。
可這樣一來就有趣了，他長眉微微挑起，饒有興味地前傾身子，開始細看起這個帖子。
裡面寫了不少關於末世的信息，其中也有方青前面就說過的東西。
更詭異的是，它在裡面提到了狂鳥變異的事——也就是之前被氣象台捕捉到的狂鳥新物種，但提及的時間在氣象台報道的時間前面，並且還準確說出了氣象台報道消息的具體時間。
除此之外它還預告了方青沒有說過的許多事情，包括狂鳥潮之後，最先淪陷的洲際是哪個，最先崩潰的城市是哪個，甚至最先發現異變體的地方在哪裡，這些帖子裡面都有說。
有些連也聲稱重生回來的方青都不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