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算盤
可副幫主不愧是副幫主。
劉汝龍面不改色,斟了一杯酒,道,「楚大人,冒昧請你前來,是我的不是,我先自罰一杯。」
楚昭便隨飲了一口,只有淺淺一抿,便放下酒杯。
一旁的男子頓時臉色緩和,道,「楚大人今日出門沒帶吳路嗎?」
楚昭眼底浮現一絲寒意,雖然在笑,可眼珠卻無半分笑意,道,「我們從鳳陽借道時,吳路受了重傷,現在正在滄縣修養。」
吳路……是誰?
謝遙歪著腦袋,一邊給楚昭夾菜,一邊聽他們說話,時不時也給自己夾一口投喂,可是嘗遍飯桌上的每一道菜,她都覺得沒有昨日的那一桌好吃,看來聞名江南一帶的望仙樓,也不過如此。
「受了重傷?不知傷情如何?」
「無礙。」
謝遙保持著面部的表情,認真的給他夾菜,末了笑一笑,道,「大人,吃這個。」
她最近做這些事,是越來越順手了。
楚昭默不作聲吃了一口。
劉汝龍道,「楚大人可是因公出門?」
楚昭點頭,「受長輩囑託,運送生辰綱往京城,給梁王祝壽。」
「原來如此。」他詢問道,「那楚大人這是路過閆州,準備停留幾日?」
「明日便動身。」
謝遙聽著飯桌上二人睜眼說瞎話,卻是一臉平靜。
明明生辰綱就是劉汝龍截取的,偏偏他還要裝著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明明楚昭來這裡就是為了打探消息的,可他偏偏打著馬虎說明天就走。
怎麼,難道現在劉汝龍能把生辰綱雙手奉上,然後說一句楚大人你走好?
做夢!
她覺得這個劉汝龍也是搞笑,明明怕楚昭怕得不行,可背地裡呢又偷偷給楚昭插刀,現在他或許還不知,楚昭已經知道了生辰綱就是他截取的,若是現在戳破臉,估計他就笑不出來了。
許是她有些走神,楚昭又叫了一聲,謝遙後知後覺反應,忙道,「大人......?」
楚昭便擔憂道,「看你精力不濟,定然是昨夜沒睡好,去隔壁的房間休息一下。」
謝遙眸光一閃,不動聲色,轉眼去看對面二人。
劉汝龍笑道,「自然自然,嬋兒,送這位公子去隔壁休息。」
花枝招展的嬋兒便裊裊起身,道,「公子請隨我來。」
謝遙站起身,跟隨嬋兒出了屋子,走了一會,停在房門旁,嬋兒笑道,「公子,裡面請。」
謝遙點點頭,道了聲有勞,獨自進屋關門。
察覺到門口的人走遠,謝遙立時就查看了屋內的情況,發覺一切正常后,打開窗,晚風與熱浪同時迎面而來,日落正遲遲歸矣。
這望仙樓地段選德極為刁鑽,正門對著較為寂靜的街道,而二樓的休息房間,極為講究,環境幽雅,位處湖水,落入與水色,郁
郁青綠,美哉美哉。
謝遙自言道,「果然是有錢人才配來的地方!」
謝遙睡了一夜,精神抖擻,楚昭卻說她一夜未睡,支開她,定有深意,她不知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慢慢的等著。
楚昭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他一個人,不知要做些什麼?
他剛剛說時機對,指的是什麼時機?來赴宴還要看時機嗎?
中逵他們在哪?
如若生辰綱找不回,那三十兩賞銀還有嗎?如果沒有,那她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謝遙都不知道,一個又一個疑問,只能按壓在心底。
他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生辰綱的事,從生辰綱丟失的時候起,他就慢里斯條的,好像早就猜到了要出事,也是......一路上大家都在私底下議論過楚昭,說他人長得俊美、神似其母,人亦聰明,家世又好云云,短短兩天,已足夠謝遙了解了其人。
當今皇帝年事已高,可人老心不老,一雙眼似明鏡般,朝廷如今的權利全都集中在內閣身上,而內閣,便是親王梁玉、閣老楚修儒、王家王定言。
王定言雖主理六部、但瑣事居多,而梁玉和楚修儒,才是除了皇帝之外的權利至尊。近年來刑部的權利漸大,管著京城以及各地的疑難懸案,在六部中,尤為突出,而楚昭,極得刑部尚書器重。
說來刑部得寵,也不奇怪,刑部尚書王朔乃是內閣王定言旁系,與其關係極好,而王定言掌管六部,對於自己人,表面上雖然不會做得太明顯,但私心肯定是有的,刑部近年也爭氣,連破了好幾件懸案,得了老皇帝點名誇讚,地位扶搖而上,其他部的人便輕易不敢再與其起衝突。
楚昭,應該猜到生辰綱會出事的吧?
眼看天色轉黑,謝遙不免暗暗擔憂起來。
楚昭畢竟才二十二,劉汝龍看起來就像吃了不少米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很暴躁的男人,外加一個花枝招展的嬋兒,他會不會吃虧?會不會中了什麼美人計或者奸計?
她急得打開門,卻發現左右不遠處,皆各站著護衛,明明進來的時候還沒有人......謝遙忙又把房門關上。
楚昭會不會已經出事了?
可看這望仙樓內的情況,戒備森嚴,明顯不像已經出事的樣子。
要不然,她溜走回去找郭老幫主幫忙吧?她身手還算可以,從這裡跳下去不成問題,只是免不了要濕一身水。
說實話,謝遙還真怕劉汝龍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二人在望仙樓給殺了,誰會知道?
什麼叫熱鍋上的螞蟻,她今日算是真的親身演示了一遍。
夜越來越深,屋內點起了燈火,不一會,有人敲響了門,有女子道,「公子,小的來給你送點吃食。」
謝遙一聽,急忙鬆了腰帶,爬到床上,脫掉鞋襪,而後才道,「送進來吧。」
門被推開,有婢女端了好幾樣飯菜到桌上,然後躬身道,「公子,如果沒有什麼事吩咐,按我就退下了。」
「恩。」
婢女關上門,退了下去,謝遙立馬就掀被起身,穿好鞋襪,輕手輕腳跑到房門旁,朝外看去。
一切如故。
謝遙簡直坐立難安,不停的在房內走來走去,末了一狠心,道,「不行,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