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信徒(一)
元神歸位那一刻,回憶似浪潮湧來,與小世界的所有經歷混雜在一起,猶如走馬燈在他眼前與腦海中飛速晃過。
耳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說話聲,來自不同的,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們的甜言蜜語。
明知是陷阱,卻仍是義無反顧。
交疊在一起的記憶錯綜複雜,惹得慕清離的精神世界幾度臨近崩潰。
他才意識到,原來元神歸位的那一刻,才是他最重要的一劫。
艱難的抗爭持續了很久,在他每一次即將放棄掙扎任由超載的記憶流逝時,一道模糊的人影總能及時從他意識深處冒出,又重新堅定起他的意志。
直到周圍沉重的感覺逐漸消失,身體再度變得輕盈,彷彿重獲新生——
慕清離緩緩睜開眼睛。
他想起來了。
他想起所有的一切,想起他的身份,他和一個叫做端木柏的男人之間複雜的關係,還有最開始帶著天書接近他的原因,與他最終親自執行補天任務的決定。
慕清離歸來的地方,就在他當時受傷消失的那裡。
身為神界之人,他們的軀殼原本就是由元神化身而成的顯像,只要元神歸位,他便能重獲自己的身體。
也許是因為當年這裡曾經發生過天破了個坑的緣故,即使已經修復好了,周圍的土地仍是十分荒蕪寂寥,靈物還在逐漸復甦中。
方圓百里不見半個人影,他憑藉著昔年記憶,往神殿的方向回去。
時間已經多年,神殿里所有人,早已從丟失那位最驕傲的神殿繼承人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元神散落的碎片太多,誰也不敢賭上生命危險貿然去相救。神殿的殿主倒是很願意,奈何以他現在的地位,無法輕易離開此地,只能作罷。
他們也曾派遣過人去收集慕清離丟失的碎片,可送出的那些人,少數在過程中喪命或沒了音訊,大部分倉皇逃離回來的不是受了傷,就是受到嚴重的精神創擊,寧可受罰也不願意再去。
久而久之,這個計劃就被擱置了。
殿主別無他法,糾結許久,最終只能選擇放棄,等待後期看看是否能再有其他機會。
而作為唯一能夠帶著志願者或任務者去救人的天書,就那樣被默默存放在慕清離舊日的房間里,無人問津。
「說來,神殿繼承人因小殿主的事已經延緩許久,現在小殿主回來幾乎已是不可能,所以神殿這傳承權,是不是就得開放給神界眾位神君,重新挑選一位管理人?」
「大概是的吧,我那日偶然聽見,殿主已經開始在安排此事。殿主沒多久之後便要進入近百萬年的閉關時期,若渡劫失敗將會失去神格,重新再入輪迴歷劫幾世方能回歸神界。這段時間裡,肯定需要重新再安排一位候選人。」
「結果還真不好猜測,感覺諸位神君的機會都挺高。」
「小殿主若是還在……」
「噓,這事就別提了,省得殿主還得難過。」
神殿外幾位小仙正在做日常打掃,順道悠閑閑聊。
談起慕清離之事,氣氛正有些低沉,忽見一人倏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引得幾人下意識抬頭,在看清對方驚人之姿時紛紛一愣。
來人著一襲及地藍色華服,頭戴玉冠,生得那是面容俊秀風姿卓越,身上氣質似有海納百川般的從容大氣。
那雙略顯清冷的眼眸微微彎起,給人一種宛若遙不可及的神明忽而柔軟地放下身份,願為伊人折腰之感。
幾位小仙看得怔神,許久之後才緩緩反應過來,卻越想越不對勁。
這,眼前這位不知名的神君,怎麼看起來和他們家消失許久的小殿主長得如此相像?!
·
慕清離歸來之事,就像是往神界拋了個深水炸|彈,在平靜許久的神界炸起千層浪。
最激動的人莫過於在慕清離消失后,一夜白頭的的殿主。
「離兒,你……你真的回來了!」殿主慕玄燁扶著自家獨子的肩膀,雙手微微顫抖,臉上的表情是興奮又欣慰。
慕清離唇邊笑意清淺,給人的感覺依舊是自信卻又帶著些許清疏:「是,我回來了。」
慕玄燁急忙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你可還記得當初發生的意外?你的元神化成多個碎片散落在小世界,這得是有人冒險去救你,你才能歸位的吶!快告訴爹,究竟是哪位善人救了你?」
慕清離微微一頓,臉上笑容淡了許多,眼中神色有幾分苦惱:「我……我不記得了,還正想請您幫我將恩人的身份找出來。」
「這……」
慕清離垂了垂眸,神情失落得讓人忍不住生起幾分憐惜:「恐怕是因為各個碎片承載著的記憶過重,我在恢復的當兒一時承受不起,無意將它們丟失。」
「爹,恩人對我來說肯定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幫我把他找出來。」
慕玄燁也想好好謝謝對方,重重地點頭說:「你說得對,而且對方這回救了你,可算是在你們之間種下極大的因果聯繫。這恩情你若不還,對你將來渡劫提升境界之時恐有影響,爹會儘早替你找到他。」
其實在慕玄燁看來,這不算什麼大問題。畢竟成功把慕清離救回來,那可是做了大好事,該給的獎賞神殿一分也不會少,正常而言,不會有人不願意出面認下此事。
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幫慕清離找到那個人。
慕清離在與他爹慕玄燁和諸多神界神君與神明見面后,便借故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他剛回來,元神也算是才結束歷劫,且為了找到那個千方百計想阻止他回來的傢伙,他還消耗不少精力以讀心術探聽他們的心聲,這會兒確實感到有些疲憊。
同樣,這也是他沒有馬上承認自己其實還擁有小世界記憶的原因。
他怎麼可能會把這麼重要的『小徒弟』給忘了?他就算是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給遺忘,那也斷不能忘了這個醋缸子。
端木柏性格過於耿直,也不懂得往心裡藏事。他擔心若直接對外告知端木柏便是救了他的人,不僅會加大找到對方的難度,甚至還可能陷端木柏於危險之中。
當然,私心來說,他覺得最後一個世界用了那種方式與他分開,肯定把人氣得不行,若直接承認,估計馬上就得遭受『苦難』。現在回來先裝一波失憶,假裝賣個慘,或許可以用時間把他的怒火給磨消些許。
所以,慕清離愉快地做了這樣的一個決定。
回到房裡的慕清離,一眼就見到了那安靜地躺在他床上的金紅色捲軸。
他踱步走到床邊將其拿起,落在它身上的目光逐漸柔和,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謝謝你天書,我回來了。」
屏息靜氣許久的天書在聽到這句話后,才敢出聲,立馬就哭唧唧道:「嗚嗚嗚,大人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真的等了很久。」
慕清離莞爾:「辛苦了。」
「不辛苦,端木神君比較難……呃,大人,你應該還記得小世界的那些事吧?」天書的語氣小心翼翼。
慕清離兩眼一彎,回答:「不記得了。」
如果天書有小表情,那現在肯定是驚恐臉。
等把自家法器嚇得能量都開始發散著驚慌的波動,慕清離才又道:「逗你的,我都記得。」
「……呼,嚇死我了,大人你不知道你最後一個世界以那種方式離開,端木神君氣炸了。我第一次覺得他身上的氣場那麼可怕,看起來像是個大魔頭,我都不敢和他說話了嚶嚶。」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清離還作死道:「能猜到,所以我打算先假裝失憶。」
「?!」
大人,天書覺得您此舉當真是在危險邊緣試探!
慕清離沒有搭理天書的焦急,而是動了動念,閉上眼睛查探著天書里的一切記錄。
裡面有大部分,都是他在神界對端木柏的日常『調查』。
原來他最開始接近端木柏,是蓄謀已久的計劃。
「在身體里多放入一個和大人不相干的能力,我覺得我不幹凈了嚶嚶。反正端木神君都感覺不到喜怒哀樂,就算真讓他聽到那些人的言論,他定然也不會在意,大人何必在他身上花費心思?」記憶中原身形同捲軸一般的天書,被他捧在手裡,嘰嘰喳喳地叫嚷著。
那是他在三番兩次聽到別人議論端木柏這位神君之後的事。
端木柏這個人太神秘,安靜又孤僻,完全沒有感情的模樣在慕清離聽來就是個極其無趣之人,所以他最開始與他並沒有任何交集。是後來他總能從旁人口中聽見這位神君的名諱,又得知他原身乃天寒玉,次數一多,無意就記得了這一號人物。
他雖與端木柏沒有任何交集,卻不喜旁人總愛以此為由說他不是的態度。尤其在他看來,大部分人就是嫉妒一個寒玉化身而修上來的神君,成就更在他們之上。
為此鬧得最激烈的時候,他還犯規和人打了起來,惹得他被他爹,也就是神殿殿主給責罰了。
正是因為此事,慕清離在被罰之後就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他覺得就算是石頭,也能有被捂熱的一天。而且他性子素來比較好勝,不願信這個邪,所以就想著找到方式去證明,端木柏不是因為身份原因沒有七情六慾,他只是需要得到一個契機和指導,需要有人告訴他,教他怎麼去分辨與學會這些摸不清的東西。
於是,慕清離被挑起了不服輸的挑戰欲,打定主意要捂熱這塊頑固的大石頭。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繼續往上煉化天書,讓他多了個雞肋的技能——能夠探測並記錄端木柏的情緒波動。通過這個,慕清離才能清楚關注這項『任務』的進展。
別人一般的套路都是打算用溫暖和愛來接近端木柏,讓他被自己感動。慕清離覺得這種方式太溫和,他沒什麼耐心,所以就另尋僻徑。
論情緒,沒有什麼是比激怒一個人來得更快更刺激的了。
所以往後的日子裡,慕清離開始了『調|戲』端木柏的日常。他把各種各樣的事情和行為都試了一遍,端木柏最不喜歡最厭煩哪個他就偏要做哪個,成功讓一開始對他愛理不理,到後來夢裡都恨不得提劍追殺他的端木柏,對他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雖然是往不太好的方向改變就是。
但慕清離不在意啊,他看著天書記錄著的,關於端木柏平平無奇的情緒上開始有激烈的波動,他覺得特別有成就感,特別高興。
畢竟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而且和端木柏相處之後,他發現這塊大石頭和他想象中的十分不一樣。
他性子雖然木訥,卻也不是那麼的無趣,慕清離還挺喜歡看他每次被自己氣得不行,卻又得刻板地保持著彷彿烙印在他骨子裡的風度與禮儀規矩的模樣。久而久之,他竟還覺得這樣的端木柏有些可愛。
因為兩個人時不時就鬧得雞飛狗跳的爭執,神界便有了關於倆人不合的傳言。
他們都認為,慕清離是因為維護端木柏受到殿主的責罰,所以心裡對他也開始有怨,才三天兩頭就要給他找不快。
只有慕清離自己心裡清楚,這是他沉悶的日子裡,難得的樂趣。
猶記得在為了端木柏的事情與人爭吵時,曾有人大言不慚地說:「不過是一塊破石頭罷了,即使能成為神君,當修行之路到盡頭之時,也註定要從這個世界消失。」
「畢竟,有誰會信奉一塊石頭啊?」
慕清離覺得這話太難聽,腦子一熱就冷聲回懟:「怎麼沒有?」
「我就是他的信徒。」
當時心思單純,倒不覺得這話有什麼。
如今回想,慕清離沒忍住輕笑。
可真像是在給小徒弟表白的話語啊,幸好沒讓他聽見。
「大人,既然你回來了,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補天時發生的事?你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為了神界與天下蒼生,犧牲自己填補那個坑洞嗎?」
天書奶里奶氣的聲音將慕清離的思緒拉回神。
他頓了頓,回道:「嚴格來說,我確實是為了補天才會受到如此衝擊,重傷元魂。」
「不過,主要原因是因為補天的過程中出了點問題。」
補天這等大事,神界定然不會只讓他一個人去辦。過程固然危險,但慕清離對自己與同行的神君們的能力挺有信心與把握。或許消耗會很大,一不注意就要丟了小命,可是只要能夠把握好分寸,所有人絕對能安全回去。
作為所有人當中能力最高者,這任務的主導權自然落在他身上。
補天任務的一開始還挺順利,材料也都準備得非常齊全,他們甚至已經在經歷一番努力之後,把坑洞給補上了。
餘下的,便是不斷的靈力輸出維繫,直到坑洞的能量穩定下來。
事情看似順利地在收尾,所有人都已經開始鬆懈。直到關鍵的最後時刻,不知究竟是靈力的輸送出了點問題,還是有人暗中作梗,坑洞的能量忽然變得極其不穩。
不僅得加重靈力的輸出,甚至一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到時候就需要更多的材料和人力來去填補更大的坑洞。同時間,坑洞的存在越久,對下界與神界的影響就會越大。
補天的材料非常珍稀,他們所帶上的,也是神界積攢許久,為了必要時刻拿出來用的資源。若這一回失敗,他們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再去收集這些材料。
慕清離那會兒並沒想太多,就是脾氣太倔,且格外不願意服輸。他自認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便選擇在動搖那一刻傾盡自身的靈力穩下了動蕩,且獨自承擔中途因意外影響所帶來的反傷,才會導致自己元神碎裂,卻保下神界與其他的同行人。
神界當時為了這件事遺憾許久。
天書聽完,驚呼道:「那按大人的說法,再加上小世界里試圖阻撓我們任務進展的壞傢伙,對方是從補天那會兒開始就已經在密謀想害死你了哇!」
「好氣,是哪個王八犢子如此可惡?!」
慕清離說:「估計是為了神殿繼承權吧,他不是三番兩次都提到我身份地位不公之事么?」
如果是這一點,那麼搜查範圍就能縮小不少。
與小世界中仙魔界一樣,即使在更高層次的神殿,世界里也有主宰者。
而那位主宰著神界,維繫著所有大小神靈因果運行之人,便是神界中那象徵著身份與地位,被稱之為神殿的地方的持有人。
他的親爹便是神殿現任持有者,乃神殿多年前親自挑選認可的繼承者,之後和他娘親——一位漂亮溫婉的花神,有了他。
天生的神靈與後天修上來的相較,在大部分人眼中地位總是免不了更要尊貴一些,所以他自降生起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幼年身時就被殿中所有人捧著。
當然,即便如此,也不表示他就可以直接像人界繼承皇位那樣,直接獲得繼承他爹的神殿的資格。
他真正開始被神殿意識接納,是他少年那會兒,體內一代傳一代卻始終保留在沉睡狀態的白澤血脈蘇醒的時候。
因擁有著傳說中神獸白澤的血脈,他從小就能吸納無數知識。包括不同背景的小世界里各式各樣的問話和習俗,他在沒親身前往的情況下,也能習得相關的學識。
神界里的書籍,在他幾百歲那會兒,就已經盡數讀完。
放眼整個神界,確實沒有比他更加聰明,掌握知識更多的人。
慕清離為此總是活得特別自信,卻不過於驕傲。
即使他爹總會告訴他,能夠覺醒體內的血脈也是一種能力,但他依然清楚他所擁有的這些,多少依賴了他體內的血脈天賦,不代表其他的神君能力就比他差勁。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之處。
比如端木柏,他的武力值就特別高,就像那堅硬難破的天寒玉,無論他怎麼想方設法,甚至不惜使用小人計謀,都總是鬥不過他。
天書還在嚷嚷:「我聽他們說,當時是大人親口要求去執行的補天任務,如果大人不去就好了……」
慕清離笑了笑沒有回話。
他確實可以不用走這一趟,畢竟他爹也不放心放他過去,所以在任務沒有安排到他身上的情況,他原本沒有打算執行。
只是……
慕清離想著又微微出神,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底下意識帶上幾分柔和的眷戀。
他突如其來的回歸,驚呆了眾人。
讀心術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夠從小世界裡帶回來的能力,他不清楚這是否與他白澤的血脈有關。他在每一位會見的人身上都用了這個術法,大部分人對他的歸來是驚訝和錯愕,有一小部分是發自內心的喜悅,還有另一部分是感慨著差點就該進行的神殿繼承人大選舉,怕不是得被迫取消。
那些候選神君的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神界的人倒是比小世界那些更加捉摸不透,這個修為境界的人,內心大多時候都比較清靜沉著,即使有什麼想法也不會真的在心裡說出來。
慕玄燁為了慶祝他的回歸,在神界設了大宴邀請八方諸位神靈過來,順道宣告此事。
慕清離有點緊張,但還必須保持平靜。
這宴會端木柏肯定也會出席。
慕玄燁大肆尋找他『恩人』的事端木柏肯定已有所聽說,若讓他知道了自己『失憶』的事,再加上他在小世界做過的承諾……簡直打臉。
他回來到現在還沒見過端木柏,雖然天書承諾過已經把人安全帶回來,但他仍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好徒弟』,便決定悄悄潛入他的神殿去看他一眼。
慕清離見到端木柏的時候,他正坐在後院的大樹底下,手裡拿著一塊長得有些精緻的礦石,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
彩色的靈鳥翹著肥圓的大屁股,在樹上和同伴們叫得正歡,嘰嘰喳喳的叫聲絲毫不影響底下人的專註。
端木柏依然是記憶中那高冷又俊逸的模樣。
不,嚴格來說,他身上給人的感覺,與從前似乎又有些不同。
像是比起之前冷硬得扎人的氣場,他如今身上的氣質,冷淡之餘,卻又像是收斂了那足以傷人的稜角。
雖然看著依然難以靠近,但至少不再那麼傷人。
慕清離隱匿著自己的氣息,手裡揣著天書,藏在不遠處的樹叢間,安靜地眺望著他。
天書不知道自個兒腦補了什麼虐心大劇,聲音帶著哭腔道:「大人你沒有心,神君大人肯定很難過。你看,他眼裡還泛著淚花!」
慕清離:「……」
是嗎?他怎麼覺得他眼睛裡帶著殺人般的陰沉。
【我昔年在他身上耗費那麼多精力與時間,甚至在去補天之前與他道別,他竟然還說不想再見到我。哼,我都想起來了,斷不能讓他輕易就把我帶回家。】
【男人這種生物,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天書:「?」
沒記錯的話,他家大人性別好像也是男的?
慕清離又補充:【何況現在大家都不知道救了我的人的身份,都在猜測。陸柳如果真在他們之間,沒多久之後肯定就坐不住了。】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引蛇出洞。】
天書聽著慕清離義正言辭的解釋,心情複雜一言難盡。
從小世界回來之後,天書日常覺得自家主子是個渣男。
慕清離對於救了自己的人是端木柏這件事特別滿意,這讓他覺得自己多年心血終沒白費,還成功把人調|教出七情六慾了。
而且就如天書的評價那般,端木柏的外貌長相簡直完美得毫無挑剔,他在想自己當年突然想多管閑事,是不是可能也看在他的顏值份上才做的決定。
他托腮藏在樹上盯著小徒弟看了很久,直到算一算時間再不回去恐怕要引人懷疑,才又默不作聲地離開。
慕清離走的時候似乎無意帶走了一縷清風,待他身影從院內消失時,樹底下沉靜地琢磨著手裡礦石的男人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頭微微一轉,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他剛才待過的地方。
端木柏墨藍色的眼中神情,靜如止水,彷彿這樣就能徹底掩蓋底下的波濤洶湧。
半響,他才輕聲低語。
「阿離,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要做什麼。」
沉沉的聲音里,似乎還隱隱帶著一種異樣的情緒。
如果慕清離聽見了,大概會嘗到像是被一條凶冷的大黑龍給纏上,整個人後背發涼動彈不得的森冷感。
他在自信滿滿地下著一盤棋。
而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柔地鋪了一張足以圈住他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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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離:大柏好帥,大柏好像也很大,我的屁|股蠢蠢欲動
端木柏:?
天書:?
#這大概就是相處久了,默契都能有#
#你的預判很好,但我不小心又預判了它#
#_(:з」∠)_啊哈,這篇文開始進入收尾階段,所以接下來的二更就比較隨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