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最後的遺言

「陛下，陛下，英國公病倒了」

一太監向早已臉色蒼白的朱祁鎮說道。

而這時，劉建的飛艇已經駛離了京師上空，向薊州都護府駛去。

「什麼」

朱祁鎮從失神之中回過神來，立刻帶人下了城樓，向英國公府而去。

如今我大明內亂，英國公張輔那可是大明頂柱之臣啊。

要是英國公去了，那我大明豈不是真的要亡了嗎。

不就剛剛那飛艇，怕是如今我大明各地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了吧。

這時候我大明不能沒有英國公啊。

朱祁鎮心中想著。

一路來到英國公府。

朱祁鎮一路走進張輔的卧房，見到張輔躺在床上，又見張輔的兩位夫人和九歲的張懋站立一邊，垂淚。

朱祁鎮心中一陣悲涼。

「陛下，陛下」

見朱祁鎮到后，張輔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李珊見此立刻上前扶起了張輔。

「英國公快快躺下，好生休息」

朱祁鎮也上前扶著張輔坐在了床邊。

「陛下，臣是知天命之人，臣恐開日無多了，能再見陛下，臣也無憾了」

張輔躺在靠枕上，說道。

「英國公休要如此說，朕已命太醫備葯，定要治好英國公之疾」

朱祁鎮又說道。

「陛下有此心意，老臣甚為欣慰，只是老臣有一席話，還請陛下靜聽」

張輔用儘力氣，拉著朱祁鎮的手說道。

「英國公請說，朕一定洗耳恭聽」

朱祁鎮眼含淚水，說道。

「十年前，老臣曾放那劉建離去，不想那劉建至今能有如此成就，當年他曾說，給他十年時間，他必會打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如今十年之期已到，他也做到了，然我大明，怕是來日無多了，早知今日，當年老臣就不該放其離去，更不該放其活著離去」

張輔嘆道。

「英國公不必掛懷，此事朕並不怪罪矣」

朱祁鎮說道。

「陛下，如今我大明內憂外患，據臣估計，那華漢國，絕不僅僅只是局限於閩浙兩地，其在閩浙一年，是為之後的行動準備也，最快明年，最遲後年，怕是其便會加兵我大明，而中原內亂，時局不穩，怕是我大明已回天乏力，只可惜我大明先皇英明神武，確還是難逃厄運也」

張輔又嘆道。

「英國公不必掛懷，朕就算是死，也要力挽狂瀾，救我大明於水火，扶大廈之將傾，不到最後一刻，朕絕不妥協認輸」

朱祁鎮堅定的說道。

「陛下休要如此說，老臣想，以陛下之聰慧，應已知如今局勢，如今那劉建飛艇過境，天下悠遊眾生，無不親眼目睹，閩浙兩地的變化，也在中原各地傳揚，那華漢國已握大勢，我大明已無力回天也，加上各地叛軍，盜匪，豪強，豪族也與我離心離德，飛艇之後，必然讓眾多豪族，豪紳，以及百姓倒向華漢國，我大明無救也」

張輔又說道。

「可是天下盡知，那劉建土地改革，目標直指那些豪強，豪族，閩浙一地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怎會倒向那劉建乎」

朱祁鎮說道。

「可如閩浙兩地，也只是大家拆小家，失去土地而已，除去霍亂，為禍地方者，其餘豪族並未受到牽連，這對這些豪族，豪紳來說，也不是不能接受，故而那劉建只是一開始就遭受一定的抵制，之後諸事也就順利進行，故而可想而知內地那些豪族，豪紳，會作何選擇」

張輔又說道。

「如此，我大明豈不無救也」

朱祁鎮一聽，哀嘆一聲。

「不，有一法尚可救也，若此法不通，則我大明早晚萬劫不復矣」

張輔搖了搖頭，說道。

「哦，英國公有何妙策，可接如今我大明困局」

朱祁鎮一聽大喜，立時問道。

「不，大明困局無解，然陛下困局，臣到有一法也，只要陛下願意接受，則可保陛下一命，我大明也有東山再起之機也，只是此法陛下怕是難以接受」

張輔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說道。

「哦，究竟是何法，為何朕難以接受，只要能救我大明，什麼方朕都能接受」

朱祁鎮驚呼一聲，說道。

「陛下可還記得那世界地圖否，說實話，那副地圖，至今也讓臣倍感震驚，震撼，曾經臣以為天下既中原，所謂天理，天道，皆以中原為中也，然雖那世界地圖以中土為中，確海納百川，融匯萬物，世間一切，盡在一副圖中，中原也非天下之中，中原物產與世界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可惜，可嘆啊，數千年來，我華夏皆如此井底之蛙，自詡為天朝上國，無人可敵，然漢唐之和親，兩宋之歲幣，再如我大明與蒙元百年恩怨，如今看來，不值一提也，曾經我們以為蠻夷之地，蠻荒之所，如今看來，大錯特錯也，想自古以來歷朝歷代，變亂何其之多，然又有幾人看出如此內亂不止，何時方休也，最近臣常思過往，特別與那劉建所談，再常讀萬卷書冊，觀古今興廢，越發覺得那劉建所言，超越古今，包羅萬象，氣吞山河，非我等可及，有時臣就在想，那劉建難道真是天神下凡不成」

張輔看了看朱祁鎮，淡然的說道。

而朱祁鎮並未打斷張輔，安坐在一邊，靜聽著。

「那劉建不僅認知，認識，就如如今的飛艇，蒸汽機，火車，鋼鐵巨船等物，皆非凡物，就如那科學之中，可謂涵蓋世間奧秘所在，比如所謂力學，便可得知為何鋼鐵會浮於水面，乃浮力也，還有那重力，引力，臣最近一直都在研究這些從閩浙傳出的消息，越研究，越發覺得這些乃那劉建，不準確的說是天神締造世界之法也，自古盤古開天地，清者為天，濁者為地，而那劉建的科學確讓世人認知，盤古是如何開天闢地，建造如今的世界，真天道，自然之理也，有此道理，大道，劉建有如今成就，自有其道理也」

張輔繼續說道。

「英國公是說，要朕，要大明放下身段，靜心研習這自然之道乎，可如今我大明哪有這麼多時間去學呢，而且我大明也無精力，財力，人力去學了啊」

朱祁鎮說道。

「不，學還是要學，但是要等渡過如今危局后，再學不遲」

張輔嘆道。

「那該如何渡過眼前危局呢」

朱祁鎮有些焦急的問道。

張輔又看向了朱祁鎮，盯了許久，然後又長嘆一聲。

「中原已無救，若我大明坐困中原，早晚必亡，然退一步海闊天空，天下之大，怎會沒有我大明容身之地乎」

張輔說道。

「英國公是要朕捨棄中原，捨棄我大明祖宗宗廟之地，捨棄我等祖地，去海外重新打下一塊地盤，延續我大明統治，不行，這朕不能接受，何況如今天下已被那華漢國掌控，朕就算逃往在外，那劉建也不可能讓朕留存啊，再說那些明軍，官員都有家室，家族，祖宗之人，他們怎可願意跟隨朕呢」

朱祁鎮搖頭，否決了張輔所言。

張輔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陛下果然難以接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