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一定準時
「午餐會同去?搭你車行嗎?」收到消息前我又給沈夢發郵件,坐在他車裡發的,沒等到他回答,就等到他的人出現。
收到消息時我正從車裡出來,記者搶到的照片大都是我走在沈夢身邊,低頭看著便攜機。
這其實是溫尼市政的拍賣會,午餐只是順便,拖欠市政府地稅三年以上無計劃歸還的房子在這一天統一拍賣,拍賣起步價就是拖欠地稅金額,便宜到如同在菜市場撿白菜,到手多少,就看買家哄抬情況,與會者都希望越少參與者越好。沈夢在圈地,拍賣的屋子有幾處在他要圈的地域內,地段特別好。原本計劃就他一個人出席,我臨時起意,一起來了。我不是來圈地的,純粹為了和他同框出境,帶著便攜機方便工作。沈夢志在必得,很多時候不貪小便宜慢慢加價,而是按著心理價位一步到位,一方面是明示其他買家他的決心,省得有人抱僥倖心理和他搶價浪費時間,另一方面他不屑於趁人之危,幾千幾萬地稅都付不起,眼睜睜看著自己房子被低價拍賣的人必定是行到了水窮處,實在沒有辦法了,占這種人的便宜,昧良心掉身價。這種類型的拍賣,市政收取欠稅額后,剩餘房款交還房主,能多賣一點,房主就少虧一點。
我全程專心辦公事,偶爾和沈夢耳語幾句,外人眼裡我們的關係輕鬆而親密。
午餐的食品我一點都沒碰,只是喝了點水,沈夢亦如是,散會後,我讓司機送我們去附近商業區加餐。我的用意太過明顯,他雖沒拒絕,神情間不是太愉快。
開胃酒一上來,我就給他賠禮,「這一杯我自罰。」說完,仰頭飲盡。
他沒動酒杯,過了一陣,問我,「今天的賀禮有一份是從莫非斯來的,你看了嗎?」
我愣了一愣,禮品都有保衛科檢查無誤才簽收,任何不明來路的禮品都會被退回,我並未關心具體。既然沈夢提到,一定有其深意,「你是指雷亞?」
「你可以去領獎了。」他回答,這就是說我猜對了。
這小子果然手腳夠快。
「很快你就用不著我陪你演戲了。」他說。
我有些不知怎麼回他這句話,否認也不好,承認更不好,「你就不能好好陪我吃頓飯嗎?」我放下餐具,「如果你覺得委屈,我不勉強你,真心的。」
他沒接話,繼續埋頭吃飯。
「不管怎麼樣,和你一起出行我輕鬆愉快,留你我是有私心,我收回今天早晨說的話,要走要留,憑你心意,我保證不會去煩你,我只是,」我閉了閉眼,等著突然泛上心頭的情緒過去,「算了,就當今天告別餐,裝裝樣子,陪我開心吧。」
說完,我低頭吃飯,沒再看他。
沉默了一陣,我又說,「即便你不在,我也不會拉雷亞來填補空缺的。」就算是演戲,我也是挑搭檔的,沒有合心意的人選,情願棄演。
我此刻情緒低落,如同當日看到沈孟霆與秦淺泠唇吻一般,空落落無處著落。
有些人與事,過去了,放下了,卻永遠不會遺忘,時不時會跳出來,在心頭刺一下。
過了一陣,沈夢突然伸過手來,在我頭頂捋了一把,「怎麼了,又要哭了?沒出息。」
「我才沒有。」我低著頭,擰了擰鼻子。
「拿你沒轍。」他把自己的酒杯遞過來,「罰酒要三杯,一杯多沒誠意。」
我二話不說,拿過來一飲而盡,揚聲叫到,「服務生,添酒。」
酒杯加滿,我喝下第三杯,而後繼續埋頭吃飯。
「下午的行程,你要繼續跟著嗎?」他問我。
我抬頭看他。
「隨你。」他臉上沒情緒,神情淡淡的。
「你要是不開心我就不跟。」我說。
「一個人更不開心。」他說,眼光低垂,「別廢話,要跟就跟,不跟拉倒。」
我露出一絲笑意。
這一路一跟直到晚餐就緒,同車回到長捷客房層,他站在房門口,問我,「睡覺要不要跟來啊?」
我推開自己的房門,落荒而逃,臨走不忘對他說晚安。
這傢伙,稍不留神,就對付不過來。
這一鬧,已經晚上九點,烈山區靜悄悄,沒消息,還有三個小時,熬得過就算贏了。
「寂董,寂董,您在嗎?」有人在外面很有禮貌地敲門,「我是保衛科小施,有你的信。」
我拉開門。
「對不起,打擾了,有位姓傅的先生託人帶了這封信給你,讓我在十點之前交到你手裡。」一身保安制服的施維生站在門口,稍有些局促地把手裡的信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信封,順手打開,裡面是一張邀請卡,今晚十點,香榭大道375號,傅郁彬,「麻煩你給帶信的人一個迴音,信收到,一定準時。」
十點正,我敲響了375號的大門。
這是一棟連棟別墅最中間一棟。
有人來應了門,帶我上二樓會客廳。
會客廳連著露台,露台門敞開,背景夜色正艷,對著門的方桌邊,坐著一個人。
一身筆挺的豎領直衫,沒有一絲折皺,坐姿筆挺如白楊青杉,臉容側影線條剛毅,從額頭到下顎折線清晰分明,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聽到上樓的聲音,那人臉微側,眼光看過來的一瞬異常犀利,轉眼露出笑容,又變得十分親切隨和,「寂先生,久聞不如見面,幸會。」
「傅先生,久仰。」我走入客廳,也跟著客套。
「請坐。」他伸手對著正對面的椅子。
「多謝。」我坐下。
我和他對視了五秒,交換無數信息。
「寂先生單身赴約,是好膽色,還是考慮不周?」他問,打量著我的神色。
「哦,來見你需要膽色嗎?」我微笑,「傅先生難道很危險?」
「你害我朋友進了醫院高危病房,難道不怕我報復嗎?」他問。
「據我所知,是他自己害了自己吧?要報復,你該找別人。」我回答。
「可有人告訴我,那是你設計誘惑他,他只是一時不防,中了你的圈套而已。」他步步緊逼。
「哦,那人是誰?這麼可信嗎?」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微笑,「還有,你朋友很蠢嗎?我是怎麼設計騙到他的?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哼哼,寂先生好口才。」他先停一步。
「承讓,傅先生好威風。」我寸步不讓。
他讓人上茶,「鴻城,我已經去過了。」那也就是說已經和洛孜瑜見過面了。
「哦,那我欠他的已經結了。」我回答,以後的事,與我無關,你愛說不說,我無意打聽。
「你欠我的器材,」他故意打住。
「哦,今晚之後,九則賣給你。」我就當你已經放棄。
他微微一笑,沒有與我爭辯,「朝露的核心一向出名,實在沒必要浪費資源再去證實一次,不過漏洞並不是沒有,不如我們再做一個交易,寂先生答應了,長捷系統我原價收購,還會把漏洞告訴你,你看如何?」
真有漏洞,你幹嘛不破防以後再約我談,而要約這個不尷不尬的點,「哦,什麼交易?」我問。
「做我們的實驗對象。」他看著我,名義上來說,他一定會和對方先簽訂合同,才進行觀測研究。
「我對做小白鼠不感興趣。」他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這個條件?
「既然如此那麼就不浪費寂先生的時間了,我朋友雖然已經清醒,但狀態並不適合挑戰你的遊戲,這剩下的兩個小時,我替他留下,讓他決定還用不用。今天約寂先生在此見面,是受你一位朋友所託,請你耐心等一等。」他說完,就起身退走了。
屋裡一時靜悄悄,能聽到熱茶霧氣繚繞的聲音。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聽上去有兩個人。
我轉頭望去,吸了一口涼氣,今晚空身前來,真的是冒險了,看來傅郁彬並非主角,剛進門的這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