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和解篇(十一)
「你喝多了,」安子言避開了她的視線,握著沈願寧手臂把她輕輕推開了些,「這才幾點,就喝了這麼多。」
沈願寧呼出一口酒氣,是裹著果香的酒精味道,那的確算是好酒,被自己不經品味囫圇灌下實屬浪費之舉。
今天來,是為了挽回安子言。可從見到他的那瞬間起,沈願寧才覺得他比酒精更容易上頭,那些憋在心裡的話不經大腦奪口而出,自己拼了命要用這一劑猛葯來試探安子言對她的在意。
「吃飯的時候喝的,沒喝多,一瓶而已。」沈願寧嘴上說沒喝多,卻渾身發軟想往安子言身上倒,她身體前傾湊近安子言,壞笑著把手搭在他的腰間,「你不想知道我和什麼人一起吃飯嗎?」
「不想。」安子言別過了臉,說完卻又偷偷瞄了沈願寧一眼。
「和殘廢。」這個詞好像剛才在哪裡聽過,沈願寧順嘴就說了出來。
安子言的臉冷了下來,「……我都說了不想知道。」
「那就算了,」沈願寧的手慢慢向安子言的腰下移動,「既然知道我喜歡殘疾,還不讓我摸摸腿?」
安子言故作不在意,依然冷冷地別過臉,「要摸就摸,反正我沒感覺。」
沈願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故意更加湊近安子言的臉,「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你這麼說我反而會更興奮啊。」
安子言羞憤地甩開沈願寧的手,「你真就拿我當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么?!」
「你不就是這麼認為我的么?」沈願寧站直俯視安子言,「反正只要是癱子、是殘廢,哪怕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點像殘疾人,我都應該喜歡是吧?跟你分手的這一個月,我跟好多不同類型的殘疾人都約會過,最後發現我還是更喜歡截癱一些,不然也不會再來找你。」
「沈願寧……!」安子言盯著沈願寧,決定讓她知難而退,「我明白了,你是想來過癮的?好,我滿足你。」
說罷,安子言一把將沈願寧拽進懷裡,強硬地吻了過去。
「不就是摸腿么?」安子言握住沈願寧的手按在自己腿上,「還想要什麼?」
當觸到安子言的腿時,沈願寧心裡不由一驚——褲腿有些潮濕,安子言對此卻一無所知。
不知是由於那股慾望被激發,亦或是出於心疼,沈願寧並沒戳穿,而是更加瘋狂地吻住了安子言的唇,與他纏綿廝磨。
這份專屬的悸動,果然除安子言外無可替代。
觸到他雙腿的無力與柔軟,那熟悉的體溫與氣息就在身邊,沈願寧偷睜開眼瞄著面前這張稜角分明、清秀俊朗的臉,不完美就這樣巧妙地融為完美,讓醉意正濃的沈願寧意亂情迷。
她正用舌頭撬開安子言的牙關繼續深吻下去,安子言那邊卻停了下來。
「摸夠了么?」安子言的呼吸屏了一瞬,他輕蔑地揚起嘴角,「來找我的目的達到了么?」
「不夠,我還想要更多。」沈願寧低垂眼眸,一點一點輕吻安子言的唇角,同時用另一隻手解開安子言襯衫的紐扣,「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
她垂下的睫毛、輕啟的唇瓣,甚至委身靠近時的體溫,都像無聲的誘惑。沈願寧的每一個挑逗,都讓安子言難以自持。
他努力放緩呼吸使自己冷靜,安子言怕自己淪陷在沈願寧的撩撥中,更怕這又只是沈願寧的一時興起。
「那天我就說過了,別再給我什麼期待,我折騰不起了!」安子言討厭自己的不爭氣,即使在這種時候,他竟還是對沈願寧動了慾望。為了壓制這種慾望,安子言趕快拉開沈願寧,卻摸到褲腿上的一片潮濕。
臉頰迅速升騰一股熾熱,他翻開沈願寧的手,她的掌心也是濕的。剛才本要讓沈願寧難堪的舉動,現在不過都是他自取其辱。安子言難堪不已,羞惱地咬咬嘴唇,「……你明知道是髒的為什麼還要摸?!」
「……」這個問題沈願寧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沒辦法實話實說,「我不介意。」
安子言崩潰地笑了一聲,「也對,你就是來找這種樂子的,你想讓我回到你身邊,不也就是因為別人沒法滿足你這個么?」
「我喜歡你,不只是因為殘疾!」沈願寧哽咽著質問安子言,「其實你就從沒相信過我不是嗎?你要是相信我,那天怎麼還能說出那種話?!你遲遲不願意跟我結婚,不也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好不容易跟我分手,你能不能就乖乖找個好男人結婚去,別再回頭?!不是說要證明不喜歡殘廢么?現在還來幹嘛?!」安子言的聲音同樣激動,「你糾結的是我不相信你?你覺得我不想跟你結婚?那你覺得我生日那天打算管你要什麼禮物?難道你以為我想要的是一塊表嗎?!」
隨著他情緒的激動,失禁的情況竟也愈發明顯,沈願寧才想開口,看到安子言的窘境,不禁讓她頓了一頓。
「別再看了!」終究還是這樣狼狽不堪,安子言低下頭用手臂遮住了漸漸洇濕的褲子。
因為近期辦公場所會有變動,下午開會提前處理了許多事務,安子言無暇顧及處理自己的個人問題,本以為今天能早些回家也就安全了,沒想到都被沈願寧攪亂。
即使安子言想控制、想掩飾,失禁的狀況也不會隨之消失。
他放棄了在沈願寧面前偽裝所謂的自尊與驕傲,向她坦誠自己那些不願示於人前的懦弱,「……其實那天在馬老師家,我的尿袋漏了,所有人就這麼看著我的尿弄得地毯上到處都是。我他媽就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看見你和俞智傑牽著手走在一起,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兒來的勇氣想要跟你求婚?!」
沈願寧的眼淚唰地一下落了下來,「你那天怎麼不跟我說呢……?」
「你覺得我有什麼臉再告訴你這些?」安子言乾笑一聲,用手揉了揉眼角,「我就是個逃兵,你的猶豫是對的,我們分開對彼此都好。我不用總擔心會失去你了,也不用去費心琢磨討好你爸媽了。門在那邊,你自便吧。」
根本不等沈願寧回答,安子言划著輪椅衝進了浴室。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個不停,看來是真的醉得厲害,沈願寧使勁閉上眼睛緩了緩,好讓酒意褪下去些。
她跟到浴室門前,聽到了裡面窸窣的動靜。
沈願寧開了門,安子言的褲子半褪,本正單手撐著身體準備扯下撕開了半邊的紙尿褲,見是沈願寧闖進來,他匆忙間下意識用手遮擋了一下暴露出的身體與那接近飽和的紙尿褲,「……你先出去。」
沈願寧走近安子言身邊,「我說了不介意……」
話雖這麼說,靠近他的身體時,沈願寧還是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安子言的脊髓神經損傷使他無法感知也無法控制排泄,平時通過規律飲水和定時導尿倒也能讓他保證接近正常人水平的體面。紙尿褲能替他免除在人前失禁的尷尬,但在人後的這些污穢與繁瑣安子言仍要來面對。
耽擱和疏忽仍不可避免,癱瘓所帶來的不便遠不止不能行走,真正折磨人的是大小便失禁會令他永遠無法像普通人一樣肆意自如。
其實安子言很清楚,他慌忙穿好褲子蓋住那些狼藉不過是自欺欺人,那捂了許久的味道早已彌散開來,他能聞得到,走到他面前眉頭輕皺的沈願寧也能聞到。
她嘴上沒說嫌棄二字,但已經用身體告訴了安子言那味道有多令人作嘔。
「……只不過是一下午沒來及換的紙尿褲,」安子言的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慘笑,「這就是你喜歡的截癱,你確定能和這種人過一輩子么?」
其實沈願寧的反應當然不是嫌惡,只是她本就半醉,她剛才雖然順從著酒勁口不擇言,生理上卻正拚命與酒精做著抵抗。
老實說,排泄物的味道並不好聞,激得她乾嘔起來。沈願寧咬緊牙關搖搖頭,強迫自己忍受住胃裡的翻江倒海。
安子言嘴唇緊繃別過了頭,「不用忍著。」
她看得出安子言臉上的窘迫,沈願寧堅持要解釋清楚自己這副反應的原因:「是我……喝醉了。」
安子言默默向後轉動輪椅,他當然知道沈願寧喝醉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只是不管她是不是喝醉了,自己這副殘廢身體仍會叫人噁心。
牙關一松,那股強烈的乾嘔又開始了。若是真的在他面前吐了出來,簡直就是給他加倍的羞辱,沈願寧不想讓安子言更加尷尬,她立即捂著嘴逃出了浴室。
沈願寧屏住呼吸,快步離開安子言家,強烈的生理反應終於在她下樓之後減輕了一些。
她在小區門口打到一輛計程車,才剛上車,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安子言公司的司機打來的。
他受安子言委託詢問沈願寧是否需要送她回家,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還特意為難地囑咐沈願寧道:「安總說……請您以後不要去找他,公司、家裡,都不要去……」
這到底是關心她怎麼回家,還是在驅趕她?沈願寧不想去猜。
「……嗯。」沈願寧悶悶地回答完,迅速掛斷了電話。
不會有人永遠在原地等她做好決定,即使是安子言也一樣。
路上走走停停,沈願寧再也忍耐不住,她喊司機停了車,自己則跑下去吐了個痛快。
「姑娘,這才剛幾點吶,就給自己喝成這樣?」司機師傅給沈願寧遞了張紙。
沈願寧擦掉嘴邊的污穢,卻又不停有溫熱的眼淚滑過指尖。她也已分不清是劇烈嘔吐時受壓力擠出的眼淚,還是自己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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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你真富二代,馬桶就在旁邊,你還打個車跑大馬路上吐虧不虧啊
褲子都沒脫……jj大哥手下留情行嗎?啥時候尿褲子也成違規了?卑微求情,別再審不過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