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引
壬子年,秋夜,憂黎書院。
道業堂外,一名冰藍服色弟子朗聲道:「弟子成淵求見掌門師尊。」門內淡淡一聲:「進來吧。」成淵推門入內,見師父廣容子端坐上首,上前躬身行禮:「師父。」廣容子慢慢睜開眼,打量著眼前弟子。成淵抬頭一看,不由暗暗心驚,師父較之平日雖形容未改,目光卻已現渙散之狀。想到剛才輪值弟子匆匆來報掌門師尊有事交代,心下不由難過。
廣容子目視面前之人,微微笑道:「我憂黎創派至今一百一十五載,改為書院已近百年,能有今日成就,乃是同舟共濟、上下一心之故。我雖有心繼續帶路前行,然天不假年,有志難酬,該放手時也需放手。成淵,你是我最為器重的弟子,望你以後勤修德行、明辨是非,將憂黎發揚光大。三日之後,掌門人繼任大典,你早些準備,不要在各門派與書院面前失了我派威儀。」近些年來,廣容子刻意栽培,院中皆知成淵乃是繼任之人,且其德行、修為均為眾素服。成淵道了聲是,又聽她叮囑了幾件要務,也不多言,執禮甚恭,長揖而去。
廣容子再也支撐不住,嘔出一口鮮血,心底默默祈求:「願再與我三日之命,待我將身後之事一一交代,了了這番心愿,憂黎諸事......再無牽挂。」
三日後,掌門人繼任大典,憂黎書院內外裝飾一新,江湖豪客、名師鴻儒如雲而至,成淵繼任,正式執掌憂黎。
是夜,秋雨,廣容子心事盡了,橫卧榻上,窗扇半開,燭光忽明忽暗,秋風攜細雨而至,枝頭枯葉支持不住,搖擺而下。廣容子知道自己便如這枝頭枯葉、風中之燭一般,彌留之際,思緒紛至沓來,拜入憂黎四十二載,學藝、禦敵、繼任掌門便如發生在昨日,只是不知......那些故人可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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