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古無情帝王家!
棺槨旁太子妃輕柔的撫摸著謝政道的臉頰,語氣悲傷的說道:「你父親今早還說這幅棺槨他能夠用上,沒想到還沒有日中他就已經躺在裡面了。」
鮮血緩慢的從太子妃的嘴角流出,身影也是直接朝著棺槨之中倒去。
「母妃!」
謝凡踉踉蹌蹌的起身衝到棺槨面前,但是卻被太子妃的一個目光制止。
「凡兒,都說自古無情帝王家,但是自從遇到你父王之後,母妃知道這句話就是一個謬論。
這麼多年母妃與你父王從相識到相知,再到如今。這世間繁華我們見過,這世間的最美好的東西我們也見過,就算是世間最深的邪惡我們也見過。
現凡兒請原諒母妃這一次的自私,讓母妃完成母妃與父王的約定:生在異時異地,死在同時同棺!
凡兒!記住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再艱難也要活下去,替你父王看著他心頭的天下。」
太子妃說著,緩慢躺在謝政道的身旁,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最後一絲生機也是消散。
謝凡目光獃滯的看著棺槨中的父親和母親,原本渾濁的眼眸變的通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這淚珠也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一抹鮮紅。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謝凡一絲不苟的整理著謝政道和太子妃的衣襟。
一滴滴淚水不斷滴落在謝政道和太子妃的衣衫之上,點點鮮艷的紅色緩慢散開如同一朵朵嬌艷欲滴的梅花一般。
整個整理的過程雖然短暫,卻耗盡了謝凡所有的體力。謝凡雙手扶著棺槨對著棺槨中的謝政道和太子妃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母妃,不管怎麼樣,孩兒都會活下去,孩兒會替父王看著他心頭的天下。」
謝凡堅定的說著,雙手也是再也沒有力氣扶著棺槨,手指緩慢鬆開,身影一步一步的退到棺槨前面,謝凡直接癱坐在棺槨前面。
殿門外張錦恭敬的站在一側,充滿悲傷和憐愛目光時刻停留在謝凡的身上,手中藥瓶也是緊緊攥在手中。
「太子妃薨!」
這一聲蒼涼的話語從張錦的口中傳出,在東宮太監的口中朝著整個皇宮中蔓延開。
剛剛走出乾坤殿的滾滾諸君聽著耳邊的話語,皆是停下腳步,目光朝著東宮看來。
王文道幽幽的一聲嘆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乾坤殿,眼神之中充滿著複雜的神色。
「走了!老酸儒這是陛下的家事!」
秦武安走到王文道的身旁,淡淡的說道。
「老匹夫,天家無家事,那是國本!真的就不能掀起你內心的絲毫波瀾?」
王文道手指指著秦武安,語氣憤怒的朝著秦武安問道。
「那又如何?事到如今還是想想那孩子怎麼活著走出著皇都吧!此刻八年之後陛下再次破天之事,才是我大宇重中之重。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雲啊!是浮雲總是會有消散的日子!」
剛毅的話語從秦武安的口中說出,上馬甩開群臣朝著皇城之外走去。
看著秦武安策馬而去的身影,王文道臉色陰沉的收回自己的手,一甩衣袖轉身走進一旁的早已經等候的轎子中。
「出宮!」
有些冰冷的話語從王文道的口中說出,八抬大轎也是快速的朝著宮門外走去。
朝堂諸臣看著策馬遠去的秦武安和坐轎離去的王文道,皆是低著頭彷彿沒有聽見耳邊的聲音一樣,快速的朝著宮門外而去。
乾坤殿中,宇皇謝無涯靜坐在御座之上,目光平靜的看著御台之上依舊跪著的三個兒子。
「朕不希望朝堂產生亂象!」
冰冷的話語從謝無涯的口中說出,三位親王的身影微顫,頭也低的更低。
「太子留下的一切可以給你們!」
這第二句話從謝無涯的口中說出,一直低頭含眉站在謝無涯身旁的劉賢則是雙目微睜,眼中閃過一絲濃郁的驚訝。
劉賢感覺到這一刻那個霸道獨行的宇皇在今日變了,也不知道是第一次破天失敗帶來的改變,還是今日太子自縊於著乾坤殿帶來的改變。
只不過有一點劉賢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宇皇想要破天追求長生的信念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太子所屬的暗中力量都可以死,但是皇太孫謝凡不可以死,至少在我破天之前不可以死!」
謝無涯的第三句話直接讓三位親王的心中產生濃郁的膽寒,這一刻他們清楚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自古無情帝王家。
就算是太子死了,老爺子還要讓謝凡如同一柄刀子一樣架在他們的頭上。
「兒臣不敢!」
三位親王顫抖的說道。
三人不管心中多麼想要殺死謝凡,但是此刻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你們下去吧!」
謝無涯看著眼前的三個兒子,臉上露出無比失望的神色,目光也是不由的朝太子御座看了一眼。
三位親王躬身退出乾坤殿,在整個過程中都不敢抬起頭看龍椅上的謝無涯一眼。
劉賢看著龍椅上有些疲憊的謝無涯淡淡的朝著周圍的太監守衛們揮了揮手,很快整個乾坤殿中只剩下謝無涯和劉賢君臣二人。
「他為什麼就不支持朕?朕成功了,一切是他的,他未來的路也就好走了,為什麼他不支持朕?
不肖子孫!沒想到朕威壓一世竟然最終會因為這一對不孝子孫在群臣面前顏面掃地!」
悲憫中透著憤怒的話語從謝無涯口中說出,面前的御桌在龐大的氣機之下也是砸在大殿中央。
對於宇皇的話語,劉賢並沒有任何的回答,只是恭敬的走到大殿中央把御桌再一次放到原本的位置,桌上的一切也是恢復到原本的模樣。
做完這一切,劉賢的身影再一次恭敬的站在宇皇的一旁,雙目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東宮之中,謝凡一直癱坐在棺槨前面,一隊隊不是東宮的太監和宮女進入東宮之中,很快東宮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身白衣。
件件移動的白衣給整個東宮沾染了些許蒼涼的色彩,同樣也使得所有人看著東宮的目光不在是那麼懼怕。
夜色降臨,整個東宮主殿中只有一盞青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謝凡也不知何時從地上站了起來,步履蹣跚的走到一旁的棺蓋旁。
謝凡雙手抱住棺蓋,但是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拿起棺蓋,儘管如此但是謝凡依舊在不斷的嘗試著。
就在謝凡快要精疲力盡的時候,一張大手握住棺蓋幫著謝凡把棺蓋蓋在棺槨之上。
「我父王和母妃要我活下去,說說我活下去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吧?」
謝凡看了一眼宇皇,轉身拿起鐵鎚和釘子,開始緩慢的釘了起來。
「這兩年,沒少給你父王出謀劃策吧?」
宇皇並沒有回答謝凡的問題,反而和謝凡一樣拿起鎚子和釘子釘了起來。
「重要嗎?」
謝凡嘲諷的說道,目光卻是一直專註著手中的鎚子和釘子。
「重要,這個決定你能不能活下去。」
淡淡的話語從宇皇的口中說出。
謝凡聽到宇皇的話語,訕訕一笑,隨即停了下來,因為整個棺槨上已經釘了四十五顆釘子。
轉身扶著棺槨再一次走到棺槨前跪下,謝凡靜靜的看著宇皇繼續釘著釘子。
「想要我留在皇城成為你懸挂在那三位脖子上的刀嗎?」
就在宇皇釘完第八十一顆釘子的時候,謝凡這才張口朝著宇皇問道。
「你覺得你的威望夠嗎?」
宇皇平淡的朝著謝凡問道。
面對宇皇的質問,謝凡臉上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確實他現在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太子所屬實力,他卻沒有足夠的威望壓服他們。
「需要我怎麼做才能成為你手中的刀子?」
謝凡知道這個機會他必須抓住,只有如此才能活下去,一旦宇皇不表態想要殺他的人絕對有千萬中方法知他於死地。
「幽州!大燕餘孽!覆滅的各國只有幽州的氣運沒有融入大宇。在哪裡或許也有治好你病的方法。」
把手中的鎚子丟到一邊,宇皇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棺槨的一側,語氣無比平靜的說道。
聽到宇皇的話,謝凡直接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著嘲諷的意味。
「看來你與我父王的爭鬥,最終還是我父王贏了!只不過贏你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面對來自自己最喜愛孫子的嘲諷,宇皇並沒有任何的怒氣,只是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這就是現實,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要成為朕一樣的人。
原本朕以為你和你父親最了解朕,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世間根本沒有人了解朕。
朕註定是一個孤家寡人,或許你也註定是一個孤家寡人!」
面對宇皇的話語,謝凡沉默以對,這是一個死局,不管自己布置多少後手,但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只能和宇皇做這一場交易。
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體現出宇皇需要的價值,因為在宇皇的眼中一個沒有價值的人是根本沒有資格受到他的保護。
在這朝堂之上,想要實現價值必須要有足夠的威望,想要有足夠的威望就必須按照宇皇的要求去做,不然在這皇都之中謝凡沒有絲毫的機會。
這就是陽謀,堂堂正正的陽謀,讓你不得不按照他想法去做事情的陽謀。
「自古無情帝王家,父王你這最一課讓孩兒終身難忘啊!」
謝凡看著眼前的棺槨笑著說道,語氣之中也是充滿濃郁的悲怨。
聽著謝凡的話,宇皇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也是直接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宇皇在踏出殿門之際轉頭看了一眼冰冷的棺槨,眼神之中一絲悲傷一閃而過,隨即轉身離開。
就在宇皇離開不足一個時辰的時候,張錦走進殿中來到謝凡身旁,躬身說道。
「殿下,欽天監傳來消息說明天卯時一刻便是吉時。」
謝凡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憤怒,但是隨即又露出釋然之色,這個結局已經算是最好的,而且也是他父王和宇皇都想要的結果。
「知道了。」
淡淡的話語從謝凡的口中說出。張錦則是躬身退出大殿,然後一人靜靜的站在門口。
這一夜寂靜的大殿中除了謝凡時不時的咳嗽聲,再也沒有絲毫的聲響,整個皇宮顯得格外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