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儒林書院的老院正
謝凡端起一旁的額茶杯,竭力壓制著自己想要的顫抖的雙手,但是杯中的茶水依舊灑落一地。
這一刻謝凡想要報仇的心從未有過的濃烈,但是他清楚自己父母之死的黑手太多了,多的他想要報仇幾乎就是舉世皆敵。
壓住自己心中的仇恨,謝凡沙啞的朝著張錦問道:「是誰出手了?」
看著謝凡再一次無比慘白的面容,張錦的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張錦心中清楚自家殿下想要的答案,對於自家殿下是多麼的殘忍,生怕再一次牽引謝凡的失魄之症爆發。
「說吧!終歸是要知道的。」
張錦的猶豫已經讓謝凡猜到了張錦沒有說出口的答案,但是他依舊想要證實一下。
「他們殺完之後,皆是服毒自盡於暗殺目標宅院之中。」
咣當一聲,謝凡手中的茶杯直接掉落在地上,碎裂的茶杯和茶葉散落一地。
「大伴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皇城了。」
冰冷而又沙啞的聲音從謝凡的口中響起,張錦擔憂的把丹藥放在謝凡身旁的桌子上,然後躬身退出主殿。
從兩年前天統二十年宇皇破天失敗,謝凡就已經猜到這一天的到來。
宇皇想要在天統三十年再次破天,獲得永生,但是第一次破天失敗已經讓大宇皇朝的國力不足以支撐一次破天。
作為皇朝的繼任者,身為太子的謝政道當然是竭力反對,主張舉國休養生息,希望宇皇給他時間積累國力,但是宇皇卻固執把下次破天的時間依舊定在天統三十年。
這場父與子的爭鬥一直從天統二十年年末持續到今時今日,最終還是以太子謝政道自殺與乾坤殿結束。
謝政道為什麼會死,因為他擋了所有人的道,而這所有人中包括北原王朝、南越王朝、那些各國餘孽、自己那三位親叔叔和高高在上的宇皇。
旭日東升謝凡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張錦的身影則是再一次出現在大殿之中。
「殿下,都已經準備好了。」
張錦恭敬的說道,謝凡也是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走了出來,目光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
「把這封信送到儒林書院,能不能在皇都城外活下去就看它了!」
謝凡緩慢的從懷中掏出一份書信,無比鄭重的交道張錦的手中。
張錦接過書信,看著信封上透出的點點血跡,便知這份書信謝凡早就準備好了,只不過事發突然並沒有用到而已。
等到張錦離開之後,謝凡這才緩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長劍來到謝政道和太子妃的靈位前。
「父王,母妃。孩兒今日就要離開這冰冷的皇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回來,不過孩兒一定會想辦法活下去。」
謝凡說著,仔細的把謝政道和太子妃的靈位擦了一遍,然後跪倒在地三叩首。
磕完頭,謝凡起身筆直的朝著東宮之外走去。
此刻東宮門口至出宮的道路五步一人,所有的禁軍如同雕塑一般紋絲不動,一桿桿長槍之上寒芒閃爍。
謝凡靜靜的站立於東宮門口,手中拖著長劍緩慢的朝著皇宮之外走去。
劍鞘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迎接謝凡的不在是索道之處的跪拜,而是無比冷漠的目光。
越過皇宮的重重宮門,謝凡孤身一人來到皇宮最外面的一道宮門,刺啦的聲音截然而止。
謝凡在城門前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皇宮,卻是緩慢的拔出一直托在地上的長劍。
看著謝凡手中長劍,宮門守衛面容一肅,身後兵刃朝後微微移動,身影卻是朝前一步,隱隱憑藉肉體把謝凡包圍在中央。
謝凡嗤笑一聲,手中長劍狠狠插於地面之上,扔掉自己手中劍鞘轉身一步一步朝著皇宮外走去。
「退下!」
蒼老的聲音從宮牆之上傳來,圍在謝凡周圍的守衛瞬間退開。
走出宮門,謝凡轉頭朝著宮牆之上看了去,只見秦武安和王文道的身影靜立於宮牆之上。
「沒想到今日前來送孤之人,竟然是兩位老大人,孤真是榮幸之至。」
「只希望殿下能夠一路安康,遠離著皇都煩惱!」
王文道平靜的說著,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的祝福。
「不用聽這個老酸儒的,殿下該做什麼心中自是清楚,有些事情躲避不是辦法,總是要面對。」
秦武安的話語依舊具有著武人特有的直爽和豪放,言語之中也是透露出對宇皇的拳拳忠心。
「孤,多謝兩位老大人關心,該表明的態度,凡已經表明,想來多餘這個態度陛下應該會滿意。」
謝凡說著躬身朝著王文道和秦武安躬身一拜,然後轉身朝著面前的廣場走去。
廣場之上與皇宮之中截然不同,此刻的廣場之上毫無一人,只有九九八十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緩慢的朝著廣場中走來。
謝凡來到廣場中央,目光並沒有朝著八十一輛馬車看去,而是目光朝著廣場邊緣高樓之上看去。
高樓之上一位老者慵懶的依靠在屋脊上,一手拿著書卷,一手領著一個酒葫,悠然自得的看著手中的書卷。
看著屋脊上的老者的身影,謝凡的臉上露出這些天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老者緩慢的收起手中書卷,仰頭喝了一口酒之後,坐直身子朝著謝凡看了過來。
「臭小子,你離開這裡老頭子我又要少一個酒友了!」
略帶嘆息的話語從老者的口中說出,手中的酒葫直接朝著謝凡飛了過來。
謝凡伸手酒葫落入謝凡手中,仰頭喝了一口葫中烈酒,辛辣的味道讓謝凡蒼白的臉上多出几絲紅暈。
辛辣過後進入肚中的酒液卻是如同如同一團暖陽一樣,讓謝凡有些疲憊的身體多出幾分精神。
「好酒!這酒歸我了。只是可惜以後再難喝到這麼好喝的酒了!」
看著手中的酒葫,謝凡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舍,畢竟在自己每一次身體很難受的時候都會去儒林書院找老院正討一杯酒喝。
「這酒啊!你還是能少喝老頭子我才高興。今天算哪兩個臭小子有心了,想來你出了這皇都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不然老頭子我都想陪你走上一段路了。」
老院正笑著說道,目光淡淡的朝著城牆之上的王文道和秦武安看了一眼。
僅僅只是一眼,王文道和秦武安都是躬身朝著老院正行了一禮。
「只可惜您說過孤與儒林書院無緣,不然孤一定拜老頭子您為師。老頭子走了,以後有機會回這皇城再請你喝酒!」
謝凡笑著說著直接伸手在臉上一抹面容立刻改變,然後身影從原地消失。
在謝凡身影消失之後,所有的馬車同時移動,很快八十一輛馬車就散開在皇城的每一條街道上。
八十一輛馬車全部從皇城離去,老者這才慢慢悠悠的朝著皇宮不遠處的一座破落書院走去。
乾坤殿中宇皇一人孤獨的坐在龍椅之上,劉賢依舊雙手交叉與腹前,身影筆直的站在乾坤殿殿門前。
乾坤殿外,一名內侍監太監來到劉賢的耳邊朝著劉賢低語幾句。
劉賢對著小太監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走進乾坤殿中。
「陛下,皇孫出城了!」
宇皇的目光朝著劉賢看去,語氣平靜的問道:「誰去送了?」
「宰相王文道、鎮國公秦武安、儒林書院的老院正三人去送了。在老院正的幫助殿下用了八十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混淆視聽。」
劉賢恭敬的回道,宇皇的臉上則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對著劉賢淡淡的揮了揮手。
劉賢恭敬的退出乾坤殿,關上殿門之後依舊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儒林書院中,老院正躺在搖椅上目光淡淡的看著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身影。
「朕真的沒有想到你還會參與這些事情。」
宇皇說著隨意搬了一張石凳坐在搖椅旁的桌子旁邊,伸手從老院正的酒葫中給自己到了一杯酒。
「老了老,就喜歡和自己脾胃相投的傢伙,那小傢伙很投老夫脾氣。」
老院正淡然的說著。
「從朕出生之際老師便是如此模樣,現在朕已經暮年老師依舊如此模樣,老師真的老了嗎?」
宇皇語氣無比平靜的說道,老院正則是放聲大笑起來。
「你還是如此喜歡掌控一切,罷了!為師今日明確的告訴你,老頭子只不過是看那孩子可憐而已。」
聽著老院正的話語,宇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這位在大宇誰都捉摸不透的老人。
沉默許久之後宇皇開口問道:「老師,你說他會恨我嗎?」
「會!」
「你說他會找我報仇嗎?」
「會!」
聽著這兩個會字,宇皇突然笑了起來。
「看來在老師的眼中,朕這個孫兒也是如同朕一樣,是一個孤家寡人!」
話音剛落宇皇的手中一柄無鞘長劍出現在手中,目光平靜的看著手中的長劍。
「真的希望他再回來的時候,能夠讓這柄長劍之上沾染的不是自己的血液!」
宇皇說完,手中的長劍再一次出現謝凡插入的地方,一股霸道的劍意從長劍之上散發出來,瞬間讓長劍周圍三步之內不敢有人靠近。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攤上你這樣一個爺爺,那孩子真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霉。」
老院正說著,轉頭直接不在看宇皇。
宇皇只是笑了笑,身影直接從座位上消失。
老院正緩慢的坐起身子,目光幽幽的看著宇皇導入杯中的那杯酒。有些不舍的目光出現在老院正的眼中,但是最終老院正還是端起宇皇倒的那杯酒隨意的灑在地上。
「他和你不一樣,對!他本來就和你不一樣。」
老院正淡淡的說著整個儒林書院中升起濃郁的白霧,很快白霧籠罩住整個書院。
宮牆之上,王文道和秦武安看著儒林書院升起的白霧,彼此對視一眼。
他們兩人心中清楚,今日之事多多少少已經讓宇皇產生了一絲芥蒂,尤其是老院正的出現,讓宇皇有一種超出掌控的感覺。
作為當朝最重要的兩位朝臣,兩人皆是起身朝著乾坤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