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毒婦

王瑞說道：「如此，侄兒也就不算勝之不武了。」

他與方浩然相對而立，漸漸升往高空。九重天上，因為靈氣過度充沛，尋常的陸地都可能因浸潤許多靈氣，自然浮空。

二人隨意選擇一處浮空的島嶼，同時施法出招。

方浩然毫無顧忌的施展百家真意，今日此來，他本就心存死志，自然沒有隱瞞真實實力的必要。

飛劍當空，化作無盡星辰，雲氣之中，儘是劍氣！

百家真意無視地風水火，伴隨進每一道劍氣當中。

下方無數修士仰首相看，彷彿看到一副百家爭鳴的繪卷。

區區凡人，坐而論道，思想卻隨著文明發展，變得越發輝煌。

無論是仁恕道義，還是霸道無情，異或縱橫捭闔，無為而治，最終都匯聚成一句話：人定勝天！

無數修士，頂級宗門，在場所有人，無不色變！

公然宣稱人定勝天，便是逆天！此為不可饒恕的異端之舉！

王嫣看著方浩然，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孩子還處於叛逆期，只要好好糾正，一定會重新導入正道的。」

王哲怒道：「他融匯人道百家之長，已經已成體系，如此還能糾正？」

王嫣自信的笑道：「天道以下，無人不可被馴服。」

王瑞看到方浩然體內劍丸發散而出的無盡劍氣，還有那融合人道百家的人定勝天之意，雙目當中的憊懶，首次變得極為凝重。

「表哥，與你相比，我困於區區正道之心，的確格局小了，難怪姑姑說我不會是你對手。即便如此，我還是要稱量一下，你這逆天之舉的心性，到底有多堅定！」

他的法器是一面太極圖，亦是頂級的後天靈寶，張揚出來，太極陰陽輪轉，化盡萬象。

以其萬象森羅，模擬天道萬物，演其萬象，擬其法則，幾乎重現天道於世，不可違背！

人定勝天之意，碰撞擬化而出的無盡天道。

萬里之內，浮島盡碎，雲層消散，熾烈陽光普照大地，無一絲遮掩。

下方實力較弱的修士，當場在靈壓震蕩下被徹底融化，成為天道法則的一部分。

王嫣只說過，讓他人無法插手二人的決鬥，卻並未說會保護在場他人性命。

所以許多發現無法在二人交手中支撐住的修士，紛紛祭出法器，遠遁而去！

這時雙方道心法則正面碰撞，擬化而出的天道法則，被堅定的人道意志衝散后，往往能快速凝聚，再化萬象，無盡生滅。

而一柄柄代表人道意志的劍氣，卻在持續的進攻中，被逐漸消磨，一旦消磨之後，便再也無法重新凝聚。

王瑞見狀，對遠處的方浩然微笑道：「大道永生不滅，為自然恆常之所在，若是大道崩滅，人道無生存寄託之所。

也必然要一柄消散，這是非常顯然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表哥，你的道雖然偉大，但是卻走錯了。」

這時，天際萬象快速增生，道則增強，盡將方浩然人道意志化出的無盡劍氣壓碎大半，形勢驟然分明，下方即便對道則領悟不深的修士，也能看出勝負將定。

王哲見狀，也是鬆了口氣，「如此結束，也好。」

懸浮半空的方浩然，已經無法維持腳下三尺之地，所處的浮空島盡數崩滅，成為王瑞太極圖所化的萬象法則之一。

然而他卻取出腰間酒壺，悠然痛飲一口，對王瑞說道：「太極生萬物，萬物養眾生，你的道沒有錯，糾結於我的的靈根，並化為心魔，實在沒有必要。」

王瑞說道：「也得虧與表哥此戰，我才有機會將道則運轉到極致，且再三叩問本心，方知吾道本真，如今心魔已去。表哥若是願意收手，我想現在還為時不晚。」

方浩然吐出一口酒氣，「你證明了你的道沒有錯，我自然也要證明自己的道是正確的。

人道百家，人定勝天，勝的不是賴之生存的天地萬物，而是那些以自我私情以控天地萬物法則者。

你所演化的萬象真意本來沒有錯，然而你以自我意志掌控它，便是錯！我的人道勝的不是森羅萬象，而是你！」

在王瑞驚訝的目光中，那漫天的劍氣盡數崩碎，隨著方浩然一聲長嘯，腹中雄渾酒氣被嘯成一道劍氣。

劍氣飛出，虛空中破碎的人道法則盡數匯聚其上，如同祖龍出世，直射王瑞本體！

這回，無論王瑞如何自化天道法則，森羅萬象，都沒有任何作用。

反而他越是刻意，越是自主的進行控制，反而被突破得越快！

眼見無法攔截那道劍氣，他便索性放棄抵抗，運轉太極圖，以無盡森羅萬象，壓向方浩然本體。

這是同歸於盡的戰法，比較的就是誰的心念更加堅定！

雙方沒有任何退讓，方浩然嘯出的劍氣貫穿了王瑞，王瑞的森羅萬象同化起了方浩然。

諸象寂滅之後，王瑞肉身崩解，只剩元神明滅不定，他依然執著的看著方浩然所處的位置。

只見萬象消失后，方浩然依然靜立原地，手中提著酒壺，未受到任何萬象法則同化，保持住了自我。

王瑞眼中閃過瞭然之色，「原來如此，人為所控制的天道不是天道。」

元神消散前，他看了看天上，露出微笑，隨風而逝。

王家族長王哲震怒，「我要你償我瑞兒性命！！！」

他飛身上來，凝聚大乘境法力，就要將方浩然徹底轟殺。

然而一道巨大的道則壓力，將他生生壓回到了地面。

王嫣說道：「大哥，瑞兒是求仁得仁，當可喜可賀，何故如此憤怒？」

王哲已全無修真界最頂級世家家主的矜持，此時也毫不顧忌的展現其失態之處，戟指怒罵王嫣。

「你這無情無義的毒婦！也對，你連摯愛的丈夫，以及出身不足一歲的親兒子都能毫無顧忌的下手相害，死的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侄兒，你又怎麼可能有任何情緒波動？」

王嫣神態沒有任何變化，自有一股唾面自乾的鎮定，卻也越發教人心寒。

「我們王家本是天選世家，追尋天道那無悲無喜，無情無欲的境界，原就是宗族內最高追求。

昔日家中想要吞併方家，便以此相勸於我。既為得證最高天道，些許血親上的犧牲，卻又如何及得上對大道的追尋。

嫣兒曾經亦多番糾結於心，痛苦到難以自制。

此後，若是無法得悟天道，無情無欲，大哥以為我這樣受過比瑞兒更為深重的心魔糾纏之人，又會有怎樣的下場？

或者這也在大哥算計以內吧，如今卻也無所謂了，大哥應該如嫣兒這般，放棄身為人所有的一切缺點，投身於天道無情之中，才能悟得那彼岸之法，最終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