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小南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抱著過，奶奶年紀大了，腰腿不好，從能自己爬開始就是到處亂爬了，為了讓南小南能夠自由的活動，奶奶總會將會摩擦的地方用布料加厚幾層，耐磨，也因此南小南一直穿的都是破破爛爛的補丁衣服。
等大點了會走路了，奶奶就更不可能抱了，孩子的時候總是很羨慕別人的爸爸媽媽會抱著孩子，曾經南小南也向奶奶提出過抱抱的要求。
「小南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不應該被抱抱了。」當時奶奶蒼老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難道小南不是一個男子漢嗎？」
一開始不理解，在鬧騰了幾次之後南小南也明白，奶奶是不可能抱著他了，因此南小南就直接拋棄了對抱抱的需求。
可是……
兩個哥哥好像都很喜歡抱著他的樣子？
南小南生澀的用雙手抱著南琴瑟的腦袋，雖然被抱過很多次，南小南卻從未表現過自己想要被抱抱的想法，抱著南琴瑟的時候手甚至擋住了大哥的一隻眼睛，南小南雖然想放開，可是大哥真的太高了。
好像很容易就會摔下去的樣子。
「小南，不要緊張。」南琴瑟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南小南的後背，能夠感覺到小孩兒緊繃的身體，「我絕對不會把你丟下來。」
「雖然大哥很粘人，可是大哥的力氣很大。」南小南趴在了南琴瑟的腦袋上，「是因為個子高的原因嗎？」
南和鳴摸著下巴，總覺得，怎麼說呢，雖然大哥很努力的去抱孩子，可是這模樣與其說是抱抱，倒不如說是南小南幾乎要直接騎在大哥脖子上去了，要說緊張，抱和被抱的兩個人都很緊張？
雖然這張面癱臉上基本看不出來。
「小南能來接大哥放學，大哥很高興。」南小南的身量很輕，更是過於柔軟，如果不用手撐著，南琴瑟害怕這孩子會突然沒了骨頭抓不住他掉下去。
「那明天我也來接你們放學。」南小南喜歡做會讓別人高興的事情。
「那小南會不會很累？」南琴瑟問道。
「不累。」
「真的嗎？」
「恩。」
「為什麼？」
「因為大哥看起來很高興。」南小南在用手指戳了戳南琴瑟的嘴角，「大哥這裡都會勾起來。」
南琴瑟一開始只是因為不知道應該如何和孩子說話才會沒話找話，可是在聽到南小南的回答之後心中柔軟的一塌糊塗。
「因為這裡勾起來了，所以小南就不累嗎？」
「對，開心的事情，怎麼都不會累！」
南和鳴在一旁，看著笑的如同小太陽一般的孩子，問道：「二哥開心小南也會開心嗎？」
「是啊。」南小南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二哥也想讓小南開心怎麼做才好？」
「那二哥就對著小南開開心心的笑，就好了。」
笑容是會傳染的，兩個早已滄桑的成年人如今才真正明白了這個道理，看著那明澈的笑容，無論是誰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他們的共情實在是太低，可是只要對象是小南……
「小南。」南和鳴捏住了南小南的小手，親了親他的手指，那手上還沾染著糖果的甜味。
「恩？」南小南歪了歪腦袋。
南和鳴抬起頭，比少女要更加靚麗美貌的面容之上，透露出的是難掩的明媚，他笑彎了眼睛，咧開的笑容之中看得到潔白整齊的些許齒尖，在落日夕陽的照耀之下，少年白皙的肌膚和掃去了陰霾的雙眼似乎被愉悅的火焰肆意燃燒，明艷的不可方物。
南小南愣了一下，看著面前幾乎極致的美色，然後也同樣的咧開了笑容，雙手指著自己的小犬牙：「我也有！」
可愛的小乳牙白嫩嫩的，小小的尖牙讓南和鳴似乎想起來曾經見過的毫無威脅的幼犬，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會忍不住這樣露出小犬牙，又忍不住撲哧的笑了出來。
管家站在轎車旁，看到的是在夕陽之下被大少爺抱著的小少爺和一旁的二少爺笑鬧著，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愉悅的模樣，也不自覺的笑了。
因為笑容是會傳染的。
晚上三人在南小南的房間中學習，南琴瑟和南和鳴認真的做作業，南小南則是拿著手中的畫筆認真的在紙上塗塗畫畫。
「你所能記得的大概有多少。」南琴瑟問道。
「基本上能記得的都記得，而且少年時代的記憶也很清晰，與其說是重生穿越，不如說是記憶覆蓋。」
「以防萬一最好將所有有用的信息全部記錄下來，人的記憶是有限，不能保證一切都能記在腦海里。」南琴瑟的敲擊在桌面上，「未來是智能科技時代，我所記得的幾位先驅者現在應該都還沒能發跡，應該隨時注意著動向。」
「如果真要發展，現在的錢是不夠的，但是唯一能賺錢的就只有父親……大哥你還有兩年才十八歲，這兩年能做的事太多了……嘖……」
「並非毫無辦法……」
南小南抬頭看著正在商量著什麼奇奇怪怪的話題的兩位哥哥，一隻手握著一個不同的畫筆，看著兩位哥哥的模樣，然後低頭再畫著什麼。
「對了，小南給了你多少顆糖？」說著說著南和鳴突然問道。
「九顆，怎麼了？」南琴瑟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之前南小南以因為抱抱他他很高興為理由從透明口袋包包里給他抓了一把糖，那閃爍的糖紙在手心，一時之間讓南琴瑟誤以為南小南塞給了他星星。
「這樣啊。」南和鳴勾起嘴角，似乎頗為得意，「我有十顆。」
「……」南琴瑟冷哼，「九寓意長長久久。」
「十代表十全十美。」
「九是長長久久，十是十全十美嗎？」南小南突然冒出頭來，兩隻爪子趴在桌面上，個子不夠高，兩隻腳踮起來，勉強趴在上面，讓那小臉顯得格外胖嘟嘟的。
「恩，是有這種說法。」
「哦。」南小南眨了眨眼睛，然後又下去摸了回去。
「高中的題目，我基本上記不清了。」南琴瑟真是有些頭疼，畢業都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大爺如今回來考高考，真是難為他了。
「加油啊，年級第一。」南和鳴以前就不怎麼好好學習，和南琴瑟這位優秀好學生有天壤之別。
南小南去找了自己裝著糖果的透明小包包，一顆一顆的拿出來數，連續的數了幾遍，然後看到自己的透明小包包裡面就只剩下一顆糖果了，眨了眨眼睛，南小南抓著手裡數好的糖果回到了兩位哥哥身邊。
「小南？」見到南小南躊躇的站在旁邊，南琴瑟叫了他，「是無聊了嗎？等一會兒大哥就陪你玩好不好？」
「不是。」南小南搖了搖頭，然後將手中的兩份糖果分別放在了南和鳴和南琴瑟的桌面上，「你們有好好學習，所以這是給好好學習的人的獎勵。」
星星點點的糖果，一眼看過去就數的清楚，南琴瑟十顆，南和鳴九顆。
「小南？」南和鳴疑惑的問道。
「十全十美和長長久久。」南小南抬著頭，雙手背在身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讓大哥和二哥都有。」
南和鳴啞然，看著桌面上的星星糖果半天說不出話來。
南琴瑟記得南小南的透明小包包，那包包並不大，雖然糖果很小但是容量到底有限，可是南小南給他們的糖果分量幾乎已經是整個透明包的大半。
「小南，你還有嗎？」南琴瑟問道。
南小南眨了眨眼睛，然後看向了一邊，軟軟糯糯的可愛小聲之後是莫名其妙的不太想讓哥哥知道的事情：「有。」
「還有多少？」
「唔……」
「拿過來我看看？」
南小南躊躇著，低著頭不好意思的玩弄著手指：「還有一顆。」
「你只給自己留了一顆嗎？」南和鳴心中發疼，「為什麼不給自己留著，你不是很喜歡那包糖果嗎？」
「一顆就夠了，吃過就會記得甜甜的味道了，我想讓大哥和二哥一直都有甜甜的味道。」
「怎麼會夠了呢？小南難道不想一直甜甜的嗎？」
「唔……」南小南不太明白，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好事，為什麼二哥的表現似乎不是很開心？
南和鳴將南小南抱著放在腿上，認認真真的凝視著小孩兒的雙眼教育道：「好東西，一定要自己留著，不要隨隨便便給別人。」
「大哥和二哥不是別人。」
「即便如此，也一定要給自己留著！」
「我留了！」南小南不高興的狡辯道。
「就留了一顆嗎？」
「一顆就夠了啊。」南小南很理所當然的反駁道，「一顆不是一嗎，那一，不就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嗎？這也是很好的意思啊！」
南和鳴猛然愣住了，手指不自覺的收緊，突然將小南整個抱在懷裡，小小的孩童幾乎要被他嵌在身體里才肯甘心，他緊緊閉著雙眼，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南和鳴。」南琴瑟垂下雙眸，面色冷淡到了極致，「不要在孩子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