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終局

《南疆·振史》中，是這樣描述關於玉王退敵的那段歷史：

學全二十八年九月，北蕪借口北蕪商人在南疆所受待遇不公及枉死，向南疆各國宣戰。南疆各國無防備，節節敗退。

同年十月，玉王妃蕭氏如素被疑通敵叛國，被捕入獄。

同年十二月，利康王玉流雲與大將軍鳳青名率振**隊奮力抵抗，於南疆各國率先止住頹勢，與北蕪分庭抗禮。

學全二十九年一月，利康王玉流雲失蹤。

同年三月，玉王請纓赴前線，於至邊城之日失蹤。玉王妃蕭氏如素與其妹蕭氏如盈互換身份，遠赴邊城，后被北蕪所俘。蕭氏以其色惑北蕪少將軍齊尚廣，使父子不和。

同年五月，玉王為順利拿下邊城，親射殺王妃蕭氏如素，振國奪下邊城，北蕪將軍齊子蘭、少將軍齊尚廣不知所蹤。

同年十月，北蕪敗，齊子蘭陣亡，齊尚廣出逃，北蕪全面退出振國。玉王班師回朝，厚葬蕭氏如素，休蕭氏如盈。

同年十一月，玉王率兵趕往各國，協助打敗北蕪。

學全三十年九月，北蕪投降，退出南疆。

自此，南疆十六國名存實亡，僅余其四——振國、青國、津國和信國。

歷史有時候，最是無情，就這麼生生抹去了那段深情往事，也略去了年少青澀的心。在玉流光徹底將北蕪趕出南疆之後，率領大軍回到了振國。不要賞賜，亦無恩寵，玉流光僅僅要求蕭如素的墓就在玉王府中，帝王默然應允。

玉流光知道，那個少女必不在乎什麼進不進宗廟，她要的只是和他朝夕相伴。然而，他何嘗不明白，斯人已逝，往後他又能看盡多少日月交輝，潮起潮落。

就在玉流光站在蕭如素墓前，靜靜回想的時候，有一個身影卻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然來到了玉流光的身後。

「有些事情可以裝得難辨真偽，但人與人之間的真情，是永遠無法偽裝的。」突然間，玉流光用他那獨特的淡然語氣，緩緩說道，同時也轉過了身，看著那個不速之客，「齊尚廣，難道你到現在還要否認，你愛如素？」

齊尚廣看著那慢慢轉過的身影，與身影的主人對視著，才發現，那雙幽深的眸子里沒有惱怒，沒有怨恨。那種超然與豁達，是超越了死之後的，對生的平靜的審視和仰望。也許，這就是他永遠也比不上玉流光的地方。

「既然來了，就過來看看吧。如素她，想必也會想你的。」側過身，玉流光看著冰冷的三個字，卻不自主笑了，「謝謝你那時候，照顧如素。」

「不，我也不是沒動過歪念。玉流光，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叫人來抓我嗎？」齊尚廣向前走去，來到了那個思念的人面前。

彷彿猜到他會問這個，玉流光的回答從容不迫：「齊尚廣，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拿出劍，殺了我嗎？我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呢。」說著，微微側過頭掃了來人一眼，「你以為，沒有我的默許，你能逃得出去？」

「不說這個了。」好容易說了這句話，齊尚廣頓了頓又道，「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僅僅是看看素素而已。謝謝你讓我見到她，我走了。」說罷，毫無留戀，轉身離去。

玉流光沒有做任何動作，依舊看著那塊墓碑上冷漠的字跡。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話，有些愛，從來都不會稍縱即逝。」齊尚廣剛剛離去，一個聲音又插了進來，看到玉流光回頭，那人表情認真，「王爺，想必，你比誰都清楚這句話。」

直到這時，玉流光才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似乎應是同齡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如畫，一身衣衫再樸素不過，但是目光平靜，不卑不亢，即使是短褐結衣，依然難言儒雅的氣質。

「請問閣下是哪位？怎麼不經通傳就擅闖王府？」雖然知道對方沒有惡意，玉流光的語氣還是透著冰冷。

那人也並不著惱，只是笑笑：「相逢與相遇，相知與相愛，轉眼即成空。玉流光，聰慧如你，也看不破這情關嗎？」說完卻不等玉流光說什麼，又繼續道，「在下裴錦，素聞玉王少年英才，溫文爾雅，做事果決，堪破世事人情，特來拜訪。」

「裴錦？林南王裴氏的子孫？」聽到這個名字，玉流光下意識想到了那個略微有些桀驁不馴卻痴心一片的郡王。

「是。裴錦僅代表家父，向王爺問安。」說著，裴錦躬身一禮，不驕不躁，不卑不亢。

玉流光虛虛一扶：「不必多禮。本王跟裴氏一族一向沒有太多交情，敢問閣下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王爺多慮了，林南裴氏一族，絕不求人。小可這次前來，並無他意，僅僅是聽說王爺胸襟廣闊，心懷四海。」柔和的嗓音，有些辨不出男女，聽著卻讓人舒心。而簡單的話語里，卻字字透著玄機。

幾番話過後，玉流光終於正視面前這個少年，良久。原來，這世上可以明白他心意的，並非只有安王、玉流泉和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啊。玉流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微微頷首，走到了裴錦的身邊，向他發出了邀請：「如不嫌棄，小王願與閣下並肩攜手，看遍南疆美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