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驚變
夜，漸漸深了。賓客們都是些朝中大臣，自是熟悉玉流光待人那不冷不淡的性子，也漸漸散了去。而此時的玉流光，卻有些茫然。
趁著人群並不注意他，玉流光一人悄悄向雲煙湖走去。
煙波浩渺的湖水，總能夠帶給他平靜。然而，最喜歡站在湖上亭中靜思的玉流光卻在清風亭不遠處停住了腳步，無奈地說道：「七叔怎麼在這兒？侄兒以為您已經回去了呢。」
清風亭中的安王玉滄離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便回過了頭，淡淡地回了一句：「本來是打算回去的，可我還是站在這兒等著你了。」
「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七叔。」玉流光苦笑，朝亭中走去，「七叔，你認為這樁婚事如何？」
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玉流光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玉滄離嘆氣道：「流光，你也長大了。如今也成家立室了，怎麼還是這般不會說話？你父皇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可不代表他會永遠的容忍你啊。」
「是嗎？」玉流光面色一冷，道，「我也不喜歡他容忍我！當初他不容忍母親，現在又何必來容忍我！」
「你以為你這樣敬賢皇后九泉之下就會高興嗎？！你要是出了事，你要七叔有何面目去見敬賢皇后？」玉滄離喝道，「流光，你何等的聰明，為何總執迷在這件事上呢？」看到玉流光迷離的眼神，玉滄離的口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七叔也聽說了，蕭家這兩個姑娘不但貌美如花，心思聰慧，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想必跟你這位少年英才相配，也不會折辱了你吧。敬賢皇後知道你娶了這樣好的女子為妻，一定很開心的。」
「恩。」玉流光一頓，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卜靈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好了，王爺，出事了！」
玉流光一愣，自從跟卜靈相識以來，極少聽到他如此驚慌的聲音。他忙迎了上去，急急地問：「出了什麼事了？」
卜靈一下子沖了過來，扶住廊柱，大口喘氣：「北蕪，北蕪齊子蘭率領三十萬大軍向南疆各國宣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卜靈終於緩了口氣，可神色卻愈加難看，「黎城、向城和津國的建城、明國的子城、利國的蒙城昨夜全部淪陷。」
「什麼？！」聽到這裡，玉滄離和玉流光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然後看著對方。
「七叔，馬上進宮。」玉流光毫不猶豫地道。玉滄離點點頭，快一步向王府門口走去。玉流光跟了上去，卻在經過卜靈身旁的時候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卜靈，道：「我回來之前，哪裡也不要去。」
當時的卜靈，並不能理解玉流光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他們認識才短短三個月，但他知道玉流光不是那種隨便就限制他人行動的人。更何況，他和玉流光之間也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儘管，他們只認識了三個月。然而卜靈卻不知道，當時的玉流光，在走過他身邊之時，卻突然湧出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感覺。
卜靈點點頭，道：「放心，我知道。」
玉流光雖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感受，看到卜靈如此，也只好點點頭，轉身離去。
這一進宮，直至第二日上午，都不見玉流光回府。卜靈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是戰是和，牽扯到的除了南疆局勢的安穩，還有各國的利益。想必，該有那個天才少年頭疼的了。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容。
卜靈自告訴了玉流光消息之後，一直一人獨自坐在清風亭中，也不知在想著什麼。此時卻聽見一些人的腳步聲，他抬眼看了過去，卻看到了幾個人向他走來。其中有一個女子，指著他問旁邊的人道：「他是？」旁邊那人，卜靈倒是認得，是玉王府的總管曲史。
曲史恭敬地回答：「回王妃的話，此人是前些日子王爺新招募的貼身侍衛。據說武功了得而且料事如神，名叫卜靈。」
話音剛落，卻見另一個女子哧哧地笑了起來：「姐姐，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啊？呵呵。看來我們的那位王爺，還真是個怪人，喜歡招募這些奇怪的人。」
「如盈，不得無禮。」先前說話的那女子，也就是玉王昨日才封的妃子蕭如素，看著他又說道，「即使貼身侍衛，為何不隨王爺進宮保護王爺？」
「宮中守衛森嚴，我去了也只是給王爺添麻煩。」卜靈淡淡地回答，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又停了下來，「王爺曾應允我，不受任何禮數限制。還請兩位王妃見諒。」說罷，徑直離開了。
蕭如盈卻撅著嘴，道：「不就一個小小的侍衛么？還這麼大的架子，真是的。」
聽到蕭如盈這麼說，蕭如素只笑了笑：「但凡有才能的人，多數都會恃才傲物，不喜歡禮數捆著他們。如盈，不拘一格重用人才，這才是王爺的厲害之處啊。」
「報——」蕭如盈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一個聲音，便扭頭去看。只見那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說道：「啟稟兩位王妃，門外來了一大群人，說是奉旨來捉拿什麼人的。請王妃去前廳看看吧。」
如素如盈相視一愣，隨即快步趕到了前廳。只見一人穿著朝服，行禮道：「臣朱啟瓊見過兩位王妃，皇上命我此刻來府里捉拿一個犯人，名叫卜靈。據說此人罪大惡極，還請王妃見諒，容我在府內一搜。」
蕭如盈一驚，不禁脫口而出：「那不是。。。。。。」
「大人好大的架子啊。進來既不通傳，也不拿出公文來。這可真是為難我們姊妹倆啊。」聽到妹妹險些說出不該說的話，蕭如素只好介面道。邊說著，邊踱步走到那人面前，輕笑。說完，又慢慢轉身做了下來。雖然蕭如素現在也是滿腹疑問，但她知道自己不可露出任何懷疑的表情，便在說的同時悄悄給了蕭如盈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
朱啟瓊一愣，想不到蕭如素竟會如此說，心中暗暗佩服，卻也只好躬身道：「事出突然，還請王妃見諒。若是歹人傷害了王妃，臣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朱大人昨晚可來參加王爺的婚禮了？」蕭如素沉默了少許，突然問道。
朱啟瓊點點頭：「是，昨日臣有幸觀禮。」
蕭如素卻猛然站起來，喝道：「那朱大人就該記得昨日王爺在門口說了些什麼？！」
這句話蕭如素說得已是再明白不過了。朱啟瓊昨日既然來了，就肯定知道玉流光在門口問兩位王妃是否懂得王府的規矩。換句話說，王爺不在府中，沒有人能做主讓朱啟瓊搜人，即便有皇上的命令在。
朱啟瓊眉頭一皺，道：「王妃莫不是讓臣為難么？如果王妃出了什麼事，還是那卜靈逃跑了，這要是皇上怪罪下來，臣著實擔不起這責任。」
蕭如素輕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反駁。的確，朱啟瓊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她卻知道如果她讓朱啟瓊帶走了卜靈，只怕王爺回來也饒不了她的。
早在皇上的旨意下來的時候，她就留心這個王爺了。那個幼年喪母，少年成名的王爺，既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更非什麼沽名釣譽的官場中人。他的才華，深深折服了她。然而他行事的乖張，也為朝廷中人所忌憚。蕭如素知道，他的每個決定，都有著自己的道理。今日，無論怎樣，也要等到王爺回府。可是，她要如何反駁朱啟瓊呢？柳眉輕皺，心思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