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又一個只信自己的人
影渺閣門前的那棵歪脖子樹已經長出綠芽。樹下,站著丘闕。
黑夜裡,影渺閣彷彿是一隻巨獸,隱忍而沉默。
為什麼會突然對他們進行追捕?到底有什麼目的?只有進去問個清楚。
儘管夜已經很深了,但朱冕還沒有入睡。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在屋裡背著手踱來踱去。
突然他停住腳步意識到什麼?
下一刻一個人出現在門口。
「來啦!」他說,語氣無波是預料之中的平靜。
丘闕站在門口,隱在陰影里:「昨日,怎麼會這麼突然,難道是那位?」
朱冕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桌子,示意他坐下談。
「皇上下令捉拿所有冥族之人——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為首,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場儲位之爭。」
「據我觀察,皇上看起來生命力很旺盛,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丘闕神色一沉:「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會不會是我們對儲位之爭介入的太多?」
朱冕猜測到:「從目前來看,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
但在丘闕看來這個推測,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小槊可好?」朱冕問。
丘闕一滯:「好!」
朱冕卻看出其中的異樣:「你們吵架了?」
丘闕沒說話。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喜歡他?」朱冕補充道:「你們倆都是我影渺閣的之人,你二人若在一起,對我有影渺閣也是有影響的。」
他在表明不是為了私事。
「放心吧,不會對我所承諾的事有分毫影響。」丘闕篤定的說。
這也間接承認了,他對小槊的感情。
朱敏似乎在思量他的話:「看來你是喜歡她了?你喜歡她什麼?」
丘闕眉頭一皺——閣主今日的話似乎有些多,也,有些怪。
他突然意識到。今夜似乎有什麼不同?
朱冕卻繼續喋喋不休:「小槊為人單純,性格爽直,從不主動把人往壞處想,」說到這裡他停了停,又繼續說,「你們不合適。」
「你,到底想說什麼?」丘闕不解地問。
朱冕面向他,鄭重地說:「離開小槊。」
「理由?」
「理由......理由就是,你配不上她!」
丘闕利劍一般的雙眼,閃著寒光直射到朱冕的眼睛里——兩人眼神暗涌,澎湃殺撞。
誰也不退讓。
「哼!」丘闕話音如千年寒潭,「你管太多了,別忘了,我們只是利益合作。」
朱冕無所謂地笑笑:「你是個無情的人,這個世界上,你相信的唯有你自己。而小槊不一樣,她熱情奔放,並相信一切美好。若我說的沒錯,你們此次,就是觀念相悖所致。」
丘闕瞳孔收縮,他在想那句話,前不久才聽到相同的一句話,他們......
現在,他得出一個無比確定的答案:「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很聰明,即刻便能想到,但是,知道的多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朱冕忽然陰冷一下,右手突然按動牆面機關,一張幽岩玉做的網兜頭向對方撒下來。
丘闕身體一矮,祭出骨鞭,纏住桌腿借勢一滑,躲過網子,再一看,朱冕已經不知道消失在何處。卻聽到前後左右湧來的腳步聲。
他被包圍了,而且是自投羅網。
兩枚玉珏破窗而入,旋轉著攻向他的上半身。他拿起錦凳一擋,玉珏斜斜的飛向牆的另一面。
初步估計,外面有十來人,呈包圍之勢,堵死屋子的各個方向,若要脫身只有硬沖。
剛剛的兩枚玉玦不過是試探而已。
丘闕祭出一把油紙傘,傘收攏懸浮在空中,他催動傘骨,整把傘開始旋轉,由慢到快,最後快成一個模糊的影子。
「咻!」傘尖朝上,破開屋頂沖霄而上,其後,是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
丘闕衝天而起,快得人措不及防。
圍攻的十人猝然一驚,手裡的玉玦呼啦啦一擁而上。
眨眼間已經近得要對穿其身體各處。
丘闕催動骨鞭散開,一節變多節,骨鞭變骨牆,圍著他形成一堵閉合的旋轉的牆。
飛射而至的玉玦「哐哐」打在牆上,「哧啦」一聲,擦出四濺的火花,被硬生生彈回。
巫衛見勢,收回玉玦。
丘闕哪肯輕易放過他們。
接住上面飛旋的油紙傘,再來個一百八十度炸裂,無數骨節跟隨玉珏迸裂掃射向四面八方!
速度奇快,覆蓋極廣。
巫衛們俱是一驚,拔腿往後撤。
丘闕催動骨節,緊追而至,把一眾巫衛打飛出去,重重跌落到地上。
眾人大驚:今日相比那日圍剿,他彷彿更快,力氣更大!
誰曾想,那日,丘闕本就有所保留,且想探明對方到底有何目的,所以並未盡全力!
還不等巫衛們站起來!
丘闕已經幻影奔至,挨個下手,打暈在地。
這時,卻有人站了起來:他是巫一,巫衛中年歲最長的人。
他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不卑不亢:「自我出生,便接受訓練,想來就是為了今日一戰。」
他,已經準備拚死一戰。
「哼!」丘闕鄙夷地說道,「真是可憐!成了別人的走狗還不知道。」
巫一張開似雙翼般的雙臂:一瞬間,落地的玉珏全部緩緩升起,蓄勢待發。
他反唇相譏:「你們亦不過是即將入肺腑的一道菜而已!」
「十人都不能奈我何,憑你一人有何用?」話音剛落,只見丘闕單手發力,無數點骨節無聲彙集,懸浮起來。
與玉珏的高度齊平,並呈包圍之勢──高下一看便知。
「還要打嗎?」丘闕的語氣充滿輕蔑。
「當然要!」巫一全身上下散發著拚命的狠厲!被包圍的玉珏也劇烈地上下震動,彷彿要掙脫桎梏。
「可惜了!」丘闕不屑一顧,「本公子不陪你玩!」
骨節「簌簌」作響,劇烈的顫動,一股巨大的壓力向巫一襲卷而來,他額頭上,臉上,漸漸淌出汗水。
突然,因為體力不支,他單腿跪在地上,已感不支。卻咬緊牙關,臉上青筋迸起,雙眼布滿血絲。
「呀!」他發出響徹天地地嘶吼,想要做死命一搏。
丘闕看穿他的心思。手指輕輕一動。
「咚!」巫一的脖子后突然受到撞擊,栽倒在地——全力迎敵的他沒想到會被一把油紙傘偷襲。
誰規定,他就只能有一把傘呢?丘闕挑挑眉,環顧四周,往影渺閣深處走去。
一間一間房,如入無人之境。
朱冕正要躲進密室,被丘闕截住。可他並不慌張:「果然很強大!」
「你不是影渺閣閣主。」
「看吧,我就說你不相信任何人?」朱冕看著屋內某處一副看穿對方的模樣,「小槊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丘闕表情微怒:「那是我們之間的事,不關你的事。」右手以一掄,鞭子吐著信子刮過去。
朱冕早有準備,矮身一躲,竟然躲過去了。
「你,是冥族之人?」丘闕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們相處這麼久,竟然沒有發現。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話一說完,朱冕就想打開密室們往裡鑽。
丘闕祭出雨傘擋在門口,一節骨節直襲其後腦勺。
聽得腦後呼呼風聲,朱冕集中生智:「你不能殺我!」骨節在他的身後定住,瞄準:只要稍稍一動,便會被對穿。
「不殺你的理由?」
他緩緩轉過身來,注視著丘闕的眼睛,淡定說道:「因為我,就是,姜小槊在這裡唯一的親人!」
親人!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丘闕一怔。
朱冕藉機躲進密室,門「咣」地關上,就在閉合的那一瞬間,飄出一句話:「看看你的魂鎖吧。」
還在震驚之中的丘闕掀開衣服,魂鎖竟然變成綠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