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泣

炎國西境。

時值七月。

漫天大雨，飄灑如注。

雨幕之中，一輛軍車疾馳而來。

數之不盡的軍人站滿了山野，不動如山，靜立如松。

「敬禮——」

一聲長喝，在軍車駛近之後響起。

數萬之人，整齊劃一，立時右掌齊眉。

漫天落雨，頓時為之一滯。

此時無聲，卻勝千言！

將士側目，眼角落淚。

直到車子消失在雨幕之後，山間這才傳來指揮員的指令。

「禮畢！」

車內。

坐在副駕位置的計成，透過後視鏡，紅著眼看了一眼後排的趙沐陽。

趙沐陽，八年前入伍。

服役兩年便立下無數功勞，戰功卓著。

五年前，成為炎國四境之中，最年輕的鎮守。

鎮守炎國西境之後，更是名揚八方，戰功無數。

擊敗聯手的十六國強者之後，接管西境十六國。

封號炎國戰神！

成為西境十六國共主。

在趙沐陽的經營下，西境更是高手如雲，固若金湯。

但！

就在昨天，地方上傳來一則讓整個西境都為之震動的消息。

堂堂西境鎮守，炎國封號戰神，西境十六國共主的趙沐陽。

妻子卻在地方，被人生生逼死！

趙沐陽在得知消息之後，直接吐血昏迷。

今日醒來，趙沐陽便直接離開西境。

車行漸遠，趙沐陽收起回望西境的目光。

頷首，入懷。

顫抖著掏出，放在懷中的結婚證。

小心翼翼打開之後，露出一張趙沐陽和一個容貌清秀的年輕女子合照。

女子滿頭秀髮被挽在腦後，一雙靈動的雙眼之中，儘是笑意。

顫抖著伸手撫住照片上的女子面頰，滾燙的淚水頓時從趙沐陽的眼角滑落。

「吧——嗒！」

淚珠落在證件上，頓時被摔成了幾瓣。

一如，趙沐陽的心臟。

被撕得粉碎！

八年前。

炎國戰亂，新婚不久的趙沐陽應徵入伍，來到西境。

渾身上下，只帶了一張自己與新婚妻子的結婚證。

而今，趙沐陽戰功碩碩，榮耀無邊。

更是西境十六國共主，受萬人敬仰！

然！

卻是連自己心愛的妻子，都不能保護周全。

本該和自己共享榮耀的愛妻，卻已香消玉損！

結婚證上面的照片，成為了妻子留給趙沐陽的遺照。

小心收起證件，趙沐陽的神色頓時變得冰冷。

「逼死你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

漢雲省，平陽市。

機場。

趙沐陽踏著堅實的腳步，從專機上走下。

堅定的神色之下，是一雙有些充血的雙目。

趙沐陽身後，計成緊跟著走下。

迎接趙沐陽和計成二人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制服，面目清秀的年輕女子。

儘管只著制服，卻也難掩女子凹凸有致，曲線玲瓏的完美身材。

反而，讓其平添了一股颯爽之氣。

面對如此美女，趙沐陽卻完全沒有任何驚艷之色。

「屬下李未央，恭迎戰神。」

相距五步，女子開口。

清脆的言語之中，滿是仰慕、敬重。

甚至，還夾著一絲畏懼！

西境鎮守，炎國封號戰神。

西境，十六國共主。

不管是哪一個身份，趙沐陽都值得讓人仰望。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趙沐陽。

李未央眼中，充滿炙熱。

是仰慕，是敬重！

能夠親自接待趙沐陽，這讓同為四境出身的李未央，激動不已。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是四境之中最年輕的西境鎮守。

更是四境的不敗神話，炎國封號戰神！

自古炎國多戰神，但趙沐陽，卻是活著的傳奇！

在得知了妻子死訊之後，趙沐陽便立即聯繫了炎國都城方面。

李未央，便是都城那邊安排接待趙沐陽的人。

趙沐陽停步，語氣冰冷。

「交代你們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聞言。

李未央立時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戰神，已經有些眉目了，最遲今晚，便有結果。」

因為激動，李未央的言語都有些顫抖。

聽聞李未央此言，趙沐陽原本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天黑之前，給我結果！」

「是！」

餘光所至，眼見李未央還在敬禮。

趙沐陽再次開口。

「我未著軍裝，以後見我不必敬禮。」

「如今不在四境，也不必喚我戰神。」

趙沐陽說完，李未央頓時愣住。

不讓敬禮，也不讓稱其戰神。

那自己要怎麼稱呼他？

眼見李未央愣住，站在趙沐陽身後的計成頓時咧嘴。

「美女，以後喊他沐陽哥便是。」

眼見趙沐陽點頭，李未央頓時有些緊張和激動。

「沐……沐陽哥？我們接下來……」

自己竟然可以稱呼戰神為哥，這該是多大的榮耀和幸運啊！

「帶我去墓地。」

趙沐陽開口，直接邁步，離開機場。

「是！」

李未央神色一震，恭聲應了一句之後。

這才緊隨著計成，跟在了趙沐陽身後。

八年了。

趙沐陽終於再次踏上了這裡的土地。

看著已經和記憶當中的那個平陽，變得有些不同的故土。

趙沐陽心中，頓時感概萬千。

平陽，我趙沐陽回來了！

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將有個了結。

……

平陽市，西區郊外。

彌安山。

夕陽下映照的，是一座荒涼的墳。

插在墳頭的引魂幡，慘白的跟著風頭搖擺。

墓碑剛立不久，墳頭卻已青草依稀。

高不過四十公分的墓碑，靜立墳前。

石碑其中所書，「趙沐陽亡妻應夏之墓」。

石碑其右下所書，「卒於庚子年七月三日」。

黑底青字，不過寥寥數言。

今日，已然七月十二！

想到自己竟然連妻子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大顆的淚水，立時從趙沐陽的眼角無聲低落。

「嘭！」

緊握雙拳的趙沐陽，雙膝跪地。

這一跪，身心俱裂！

這一跪，天地俱顫！

這一跪，風雲變色！

本是夕陽泛紅的天，驀然烏雲壓頂。

不時，便已大雨滂沱。

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是此時，趙沐陽哭了。

那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炎國戰神！

那個令戰友，崇拜敬仰的西境鎮守！

那個令西境十六國，卑躬屈膝，莫敢不從的趙沐陽！

絕望的跪在自己妻子的墓前土地上，跪在這大雨滂沱的泥濘里。

哭了。

徹底的，哭了！

血淚，跟著雨水，滴落於趙沐陽的臉頰之上。

「應夏，我回來了。」

「可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