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村的神色太過高深莫測，周圍人也不自覺安靜了下來。

剛才還在打鬧的切原和丸井，現在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選手等候區。

「難道對面的對手很強嗎？幸村部長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切原湊到丸井耳邊跟他咬耳朵。

「我也不知道啊，柳的資料不是說對面實力一般嗎？」丸井也小聲說道，怕打擾了幸村似的。

收回思緒，幸村轉身看見的就是其他人安靜的模樣，有些疑惑：「怎麼了？臉上的表情這麼奇怪？」

「幸村，你剛才是在擔心嗎？」真田的話倒讓幸村微愣。

「沒有，只是稍微走神了。」幸村矢口否認，「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快點入場吧！」

說話間，廣播已經響起要求雙方的選手進入比賽場地。

對面的對手顯然也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去年冠軍隊伍，臉上的表情透露著灰心喪氣。

「請多多指教！」

做完了賽前禮儀，幸村同裁判打了招呼，坐到了場上的監督席上。

從去年的縣大賽開始，幸村就習慣於坐在這個位置上。

一年級的幸村在強者如林的立海大網球部脫穎而出，打敗了當時的部長，成功拿下了部長的職位。

強者為尊。

這是立海大網球部區別於其他運動社團的傳統。只要你夠強就算只是一年級也可以當上部長。

然而部長並不是那麼好當的。

立海大網球部是沒有教練的，這也意味著，幸村不光要安排每天自己的訓練，還要訓練監督其他人，甚至於考慮每次校內校際比賽的出場名單。

除此之外，還有日常的設備維護，網球部的經費用途，這些瑣碎的大事小事在當時搞得幸村焦頭爛額。

還好前任部長和前輩們手把手教幸村，等他能夠獨當一面才逐漸把重擔交到幸村手上。後來又有柳和真田替自己分擔，幸村才不至於在一開始倒下。

「幸村，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坐上這個位置了。」前任部長神谷慎太郎將手指向場內的監督席位，沖他一笑，「這個位置是留給部長的，之後就拜託你了！」

幸村那時候只覺得意氣風發，不曾想過這個位置的重擔，「謝謝前輩，請交給我吧！」

第一次坐在那個位置，場地里的狀況也更加清楚。

而周圍的目光也隨之而來，伴隨著戲謔、輕視、嘲笑。

幸村年級太小，模樣太好，身材太矮，所有人對這位一年級部長的評價都是搖頭。

與同樣一年級成為部長的跡部景吾相比，幸村這個部長的存在感對外人來說真的很小很小。

只有立海大的人才知道，這位部長的鐵血與無情。

每周三次的指導賽，每周的校內抽籤對決，兩個月五次的校際比賽，還有每次正式比賽結束之後的合宿。

密密麻麻的安排，比前任部長的訓練量有過之而不無及，新入部的新生有些甚至堅持不到三天。

所有的汗水和淚水，都在拿到全國大賽優勝獎盃的時候變成了喜悅。

而外界也對幸村精市刮目相看，不僅由於他壓倒性的實力還有帶領立海大的領袖氣質。

月刊職業網球用整整兩頁的版面大幅度報道了立海大網球部，給予了他'神之子'幸村精市的綽號。

如今，立海大再次打進全國大賽，以關東霸主的身份，即將迎來第二個全國優勝。

就從這場比賽開始！

「立海大附屬中對相川中學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請雙方選手入場。」廣播里傳來了裁判的聲音，「雙打二切原、丸井對上原、內田。」

丸井和切原面向幸村而立，一個滿臉興奮，一個表情輕鬆。

「第一次的比賽，希望你們不要表現的讓我失望。」幸村原本溫和的面孔，在坐上監督席上時已經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交給我吧！幸村部長！」切原一口應下來。

丸井則是轉了轉球拍，吹出泡泡糖。

猜發球權時，對面兩人的表情真是有趣，看起來他們立海大像是洪水猛獸一樣。

「onesettomatch，切原發球！」

站在發球線內，切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比賽的感覺真是太好了，而且還是在全國大賽上的比賽，也是自己的第一次比賽。

被裁判警告快點發球之後，切原才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拋球發球。

第一個球算是一個簡單的試探，球的速度、力量、線路都不算是太強。

對面兩人對於這個球的接發也有些疑惑，去年冠軍隊伍的發球只有這點水平嗎？

但兩人很快被打臉了。

切原本來是打算一口氣上網解決掉這個球，卻被丸井在網前就拿下了。

「15—0！」

「喂，丸井前輩，剛才那個球是我的才對吧！」切原語氣不善。

「你說什麼呢？這個是前鋒的球啊！」丸井將球拍放到肩上，不去看切原的表情。

這兩個人第一次搭檔，氣氛卻不像平時那麼友好。

原本雙打和單打的策略就不太一樣。如果說單打更看重個人實力，那麼雙打更考驗的是搭檔的默契和配合。

切原「嘖」了一聲，暗自下決心下個球絕對不讓丸井出風頭。

衡量了一下對方的防守範圍，切原決定拿出自己的招牌發球招式——指節發球。

事先用指節扣住球，給球加上不規則的旋轉，然後再拋球揮拍。

奇特的發球方式讓對面摸不著頭腦，但球落點和路線還是看的很清楚，於是想要上前接球。但球落地后的旋轉方向卻改變了，直直的朝著臉上打去。

「危險！」同伴的及時提醒，上原才矮下身子躲過了這記直擊面部的球。

圍觀的人不覺驚嘆。

而立海大的休息區內，大家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赤也今天看起來真的很興奮啊，這麼快就用上這招了。」胡狼原本還在護欄上的手，現在已經收到口袋裡了。

「應該是不想讓丸井接球才打出來的吧。」柳擺出招牌姿勢，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將切原的想法看的明白。

接下來依舊是同樣的發球方式，輕鬆打出的ace球，這局比賽還不到三分鐘。

雙方交換場地，發球方變成了對面。

切原還是不想讓丸井接球，於是每次接發球就將球打向底線防守薄弱處，輕取對方點數，比分來到了0—2。

「這算什麼啊，」丸井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向幸村抱怨了，「這樣根本就不是雙打嘛！」

「不是很好嗎？」幸村的表情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滿意，「我們的一年級新生。」

丸井活動了一下手腕，看著切原感覺更加礙眼了，不讓自己接球，幸村還這麼誇他。

「我可不會讓他一個人出風頭。」拋下這句話，丸井站到了發球線上，從口袋裡掏出網球顛了顛。

不就是ace嗎？丸井拋球，屈膝彎腰下沉，整個人呈現張力。我也會打！

球速比起切原來說不知道快了多少，對面來不及反應就失分了。

丸井滿意的勾起一抹笑容，球拍背在身後，三指放在眼前，比了個手勢：「機會難得，就好好看清楚一點吧！」

之後的比賽節奏一直掌握在立海大的手上，無論是發球還是接發球都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40—0，matchpoint！」裁判報出分數，心底不由對相川的雙打產生了一絲同情。

最後的一記發球還是切原的球，但是切原卻沒有選擇指節發球，而是用最開始的普通的發球。

即使這樣，對面也已經被兩人摧毀了信心，這樣的發球都沒有接到，直接宣布了立海大的勝利。

「還不錯！」幸村看了看腕錶，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五分鐘，露出一絲笑容。

「是對面太弱了，我都還沒打過癮呢！」切原的臉上甚至沒有運動留下的汗水，這場比賽對他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

丸井一屁股坐在幸村邊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吸了一口，「就是說啊，不過切原這小子太不尊重前輩了，只喜歡一個人出風頭！」

「呵呵，是嗎？」幸村本來還想鍛煉一下切原的雙打，不過因為實在是對面兩人太弱而無法激發切原的實力。

「明明丸井前輩也出了不少風頭吧！」切原瞪大了眼睛，開口反駁。

「看吧，前輩說話就好好聽才對！」揪住切原的腦袋，丸井不客氣的敲他的頭。

幸村打斷了兩人，將他們打發出去，「好了，比賽還沒結束呢。」

「嗨～」兩人乖乖的收拾好東西。

接下來的比賽就很無聊了，無論是柳生、胡狼還是柳和真田，連一直偷懶的毛利面對實力差距過大的對手也提不起幹勁。

比賽分數是清一色的6—0。

五場比賽的總用時不超過一個半小時。

「多謝指教！」走完最後的禮儀程序，立海大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眼見時間還早，幸村沒有著急回學校訓練，而是讓眾人自己自由活動，一個小時之後在門口集合再回學校。

「精市，你要去哪裡？」柳看見幸村走的方向是出口。

幸村將球包背上，擺了擺手隨意說道：「想去外面買點東西，不用擔心，我會準時回來的。」

「需要我陪你嗎？」真田有點不放心。

「不用了，你和柳去看看其他學校的比賽吧。」幸村委婉拒絕了。

「那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