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章
何處正文2
李/明夜在短暫的走神之後,對這三個死人進行了嫻熟細緻的搜/身工作。她從這三個人身上獲得了一根長度在1米的鐵棍、兩把手/槍、不算少的子彈和一把軍刺,以及幾件結構比較複雜的衣服。
最後李/明夜選擇了格/洛克17式9mm手/槍握在手裡,把另一把沙鷹收了起來。格/洛/克容彈量不錯,小巧輕便,使用便捷,扳機保險裝置也比較可靠,實在是縱橫軍/警兩界的明星手/槍。最重要的是,子彈也比較多……
反正李/明夜是沒那個把握使用沙漠/之鷹這種酷炫狂霸拽的武/器的。她對沙漠/之鷹巨大的殺傷力心中有數,但是她更清楚這把槍的分量和后坐力。沙鷹空槍就重達2kg,后坐力能把她手腕崩斷……這不是作死嗎?李/明夜是一個身嬌體弱的女高中生,她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這麼一對比,格/洛克就相當可靠了。
「裝備名稱:格/洛/克17式9mm手/槍
裝備評價:E(白名)
裝備類別:輕型槍械
裝備部位:單手
裝備要求:力量不得低於4點
物理攻擊力:弱
法術攻擊力:無
裝備被動特效:無
裝備主動特效:無
裝備備註:這只是一把普通的、隨處可見的手/槍,但它至少是一把槍。
該裝備可進化、可帶出當前宇宙。」
這些信息在她第一次看到這把槍時,就從斗獸場徽章中傳入了她的腦海。李/明夜拋了拋手中的格/洛/克,把子彈一顆顆的壓/進去。9毫米的空尖彈,低穿透、不精確、不穩定,但是打入人/體之後會像一朵花一樣綻放開來,在血肉空腔中割攪出爆裂的疼痛。
李/明夜意外地發現,這把槍握在手裡時居然是可以隱藏起來的。只要她在心裡想一下「隱藏裝備外觀」,這把槍就會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而當自己想要開/槍的時候,也只需要心念一動,便可以重新把槍握在手裡。
裝備沙漠/之鷹的力量要求是8點,簡直坑爹。李/明夜無語片刻,還是將其裝彈之後揣了起來……這個倒是沒有給出什麼限/制,簡直讓她鬆了一口氣。很顯然,這個裝備要求其實是「使用要求」,她一不願意把這柄大殺器留在原地,二嘛……不讓她用,難道還不讓她拿來嚇唬人嗎?幾公斤而已,她還背的起。
「這兒的軍火業一定很發達。」李/明夜皺眉想著,她徹底檢/查了一遍三人的屍體,從中推斷這個陌生的世界,「城市整潔美觀,公共設施完善……這兒的政/府擁有很強的武/裝力量和掌控力。這三個人……下肢肌肉鬆/弛,體型疏於鍛煉,久坐,習慣性失眠的臉色,頭髮乾枯毛躁易脫落,日常工作生活壓力大。不論怎麼樣,這就是三個普通市民上班族,看起來不像是有錢人……如果說,普通市民都可以在『清除日』時當街隨意殺/人,甚至這裡的環境還配合他們隨意殺/人的話,那些有錢人呢?」
「更好的裝備、更多的人手……」李/明夜的目光落在了由於失血過多已經陷入瀕死的流浪漢的身上,「以及……足夠多的獵物。」
「在已知有『清除日』的前提下,這些獵物肯定會花時間布置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獵殺者則會想方法尋找他們……候選者初來乍到,不可能比這些獵物做得更好。所以躲起來渡過這個夜晚絕對是死路一條。」
此時系統保護時間早已經過了,任務界面的當前時間是19:21,剩餘候選者人數在不知何時只剩下28人,夜還很長。
有兩個人……已經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輕飄飄的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成為了一個數字,留下些許輕描淡寫的血/腥味。
「死的那麼早……十有八/九是倒霉了吧。」李/明夜瞥了一眼任務界面,不負責任地隨意推測了一下。
當然,哪怕真的因為運氣不好而死去,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和平社/會都會有遭雷劈的倒霉蛋。運氣這個事情,從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死得有理有據和死得莫名其妙的人在天堂和地獄相會,以平等的亡者身份互相嘲笑。
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這誰知道?
就在李/明夜的面前,流浪漢最後抽/搐了一下,徹底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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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李/明夜驟然有種隱隱約約的不祥之感。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彷彿心頭被一根纖細的毫針輕輕刺了一記,有點硌人的沙疼。
她有些詫異,但她隨後就被不遠處的幾聲沉悶的犬吠吸引了注意力,想起了自己的感知屬性,當即瞭然。
「操。」李/明夜輕輕地咒罵了一句,立刻轉身就跑。
感知這個屬性,具體說起來實在是有點玄妙……
什麼是感知?
——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耳朵去聽、用你的鼻子去聞、用你的唇/舌去品嘗、用你的身/體去觸/碰……用你的心神來感應,感應這個世界。
有一些時候,人的五感和第六感會接收到許多的信息,而這種信息我們的大腦或許來不及反應……但是我們的心靈,卻能及時從中品味出一些東西。
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如果有一個從沒見過老虎且感知遲鈍的人第一眼見到老虎,他會先看這老虎牙口不錯,再看這老虎爪子尖利,最後發現這老虎體型龐大……然後他就會逃跑。
而一個感知高的人,在見到老虎的第一眼就會覺得「卧/槽危險要死快跑」,等他跑了,他通/過回想,才會發現……哦,因為老虎體型龐大、牙尖爪利,所以我沒跑錯。
總體來說,感知這個屬性,可以說是五感+直覺的總稱。每個人的感知側重點都有所不同,李/明夜的感知比普通人略高一點,主要是高在直覺,這種直覺來自於另一個人經過嚴格訓練的思維,經過系統化之後遺留下的饋贈。如果她的感知屬性提高,她的五感也一樣會隨之提高……但是,直覺的提升佔比顯然會是最高的。
憑藉著敏銳的感知,李/明夜確實可以提前預感並避開一些危險。但是有的時候……並不是你知道危險在哪裡,你就一定能避開的。
比如現在。
人家帶著狗來追你,這狗還不止一隻,你有什麼辦法?
沒辦法!
兇猛的獵犬咆哮著沖了過來,兩隻巨大的獵狐犬,立起來恐怕能直接咬住她的喉/嚨。李/明夜手裡有槍,殺狗不算特別難,但是她擔心的不是狗,而是狗後面跟著的人。
「哦,我的小威利和蘭斯通又發現了躲藏的小狐狸!這真是個豐收的狩獵之夜,我的朋友。」一個洋洋得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說什麼來著?我擁有整個國/家最出色的獵狐犬。」
「讚美清除日。」另一個人笑著接話,「這是一個能讓我真正活過來的日子。」
隱隱約約的話語被奔跑時的風聲撕/裂,傳入耳中時便變得有些零碎,但其中那興/奮喜悅的語意卻十分明顯,明顯得讓人生出些許寒意。
人是跑不過狗的,哪怕李/明夜的感知讓她及時警覺,提早躲避……但是被追上,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根據她那普通人類女性的敏捷來看,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身後傳來了拉槍栓的聲音,李/明夜驀地朝著邊上的一個小巷子里跑了進去。
這個巷子昏暗而逼仄,兩側的居民樓樓層極高,於是便顯得分外具有壓/迫感。狹小樓宇之間勁烈的晚風如刀割面,凜冽肅殺。
李/明夜霍然轉身,身形一矮,屏息舉槍!
她的握槍姿/勢是標準的跪/姿威沃爾式據槍,最穩定的握槍姿/勢,適合移動中急停射擊,更適合她這樣力量不足的人。
她雙手持槍,右手扣/壓扳機觸開保險,左手托握握把下方。因為高速奔跑的原因,她的心臟跳動頗為劇烈,她的手微微顫/抖,眼神熾/熱專註。
第一隻狗很快就從巷口追了過來,李/明夜手指加力,施力平穩,幾乎有點兒安然地扣動了扳機。
「嘭!」的一聲爆響,彈殼飛出,硝煙瀰漫!
李/明夜的射擊技術其實還可以,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打個5米以內像個盤子那麼大的目標,壓力是不大的。那子彈正中狗頭,剎那間血光四濺,一擊斃命!
這隻獵狐犬仍舊維持著齜牙咧嘴的威懾兇狠的面貌軀體依照慣性往前撲出,腦袋卻被子彈衝擊力打得後仰,幾乎翻了個跟斗。李/明也被后坐力頂的身/體一聳,電光火石間,另一隻狗已經撲了上來。
「哦……該死的!」遠處的聲音突然驚惶了起來。
活著的狗撲到了李/明夜的身上,同類的血讓訓練有素的獵犬更加凶/暴。李/明夜冷靜地把自己的左臂攔在頭部和咽喉前,尖利的犬牙勁透皮膚,洞穿肌肉,咬合在前臂骨骼上。她就著被撲倒的姿/勢,把槍頂在狗肚子上扣動了扳機。
子彈爆入犬腹,撕/開大片的傷口和血液,從腰側掀開一片更大的血口。這一槍打的是肚子而不是頭,不可能馬上使中槍者失去生命,劇烈的疼痛讓這隻狗肌肉/緊繃,牙齒咬合得更緊,齒下的骨骼發出一聲脆響。
骨折了?李/明夜深呼吸了一下,由於痛覺削弱的緣故,這疼痛雖然劇烈,卻還不至於讓她失去神/智。她把熾/熱的槍口頂在狗的下顎部位,又開了一槍。
這隻狗瞬間委頓下去,李/明夜從這隻狗身下掙出來,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她沒有多去注意那些劇痛和血肉淋漓,而是立刻躲到了一個樓梯下方的鐵質垃/圾箱之後。這個垃/圾箱位於樓梯口正下方,被鐵質樓梯遮掩,是她目前唯一的掩體,但卻已經足夠良好。
「如果他們想要攻擊我,我有七成可能會遭到盲目射擊,遇到這種情況我應該裝作被射中,引/誘他們出現在我的射擊角度之內。」李/明夜冷靜地想著,「目前我的射擊精準度不夠,左手麻木,可能已經骨折,所以我開/槍的機會並不多。格/洛克是單髮式手/槍,我應該在這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出現時立刻開/槍並擊中,使後者猶豫不決,爭取時間。」
左臂血流如涌,劇烈的疼痛哪怕受到了削弱,依然使她的身/體顫/抖。但某種強烈的、直面生死引發的興/奮和恐懼讓她的大腦反而更為清明,彷彿每一個腦細胞都能直接從周圍那種充滿危險的氣氛中吸取氧氣。
——我喜歡這個!
李/明夜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的,我喜歡這個……我喜歡危險,我喜歡刺/激,我甚至喜歡疼痛恐懼和鮮血淋漓,我喜歡生死一線,我喜歡這種刀尖上跳舞的暢快。
這種隨時會死的感覺……讓我知道,我是真的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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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夜呼吸急促了起來,微微眯起了眼睛,難以抑制的興/奮讓她的眼神更加熾亮,甚至隱隱透出一種狂/熱和偏執,近乎於暴戾。這雙烈火一樣的眼睛鑲嵌在那樣一張甜美的少/女面容上,而這張面容此刻滿是血污,竟然是異常的相稱。
「該死,該死……」那咒罵聲近了,但是說話的人卻極其謹慎地沒有從巷口/暴/露/出身/體部位。這個人試探性地喚了兩聲狗的名字,已經成為屍體的獵狐犬再也不會回應他的召喚了。
巷口之外沉默了,過了片刻,其中一人遲疑地道:「威爾,你還記得剛剛那四具屍體嗎?我想我們應該小心一點。」
「你的意思是,我們遇到了一個強壯的連環殺手嗎?」那個威爾就是狗的主人,他狂怒地提高了音量,「閉嘴,吉姆!那只是一個女人,哪怕是神,都要在我的這把槍下顫/抖著失去生命!」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恐懼讓這位威爾先生覺得格外羞恥,從而引發出了激烈的暴怒情緒,又或許是獵狐犬的死亡讓他極其不願意空手而歸……總之,半截黝/黑槍身從巷子口伸了出來。
M1216霰/彈槍!
李/明夜眸光一動,壓低了重心,隨時準備衝出去或者開/槍。她從看到這把槍之後,就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偽裝了。沒有哪個人能用這樣彆扭的姿/勢承擔M1216的后坐力,她遇到了一個生嫩的新手,說不定只玩過一些手/槍,就敢碰霰/彈槍這種大殺器。
然而就在此刻,異變驟生!
那威爾突然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慘呼,伴隨著一聲骨骼折斷聲,那把槍也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向後拖曳。
李/明夜的瞳孔驟然收縮!
形式激變,她卻立刻反應了過來,當下毫不猶豫地開了槍。子彈咆哮而出,轟然撞擊在M1216的槍管上,「嘭」的一聲,將其朝後打飛出去十數米遠!
這一槍之後,李/明夜也是微微喘著氣,但她卻沒有任何鬆懈的意思,只是單手據槍遙遙地指著那把霰/彈槍。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只餘下夜風呼嘯,卷鼓/起濃郁的血/腥氣息。
——「可惜了,這槍不錯。」一個清亮如少年的聲音在巷口響了起來,赫然正是來自於方才那個「吉姆」。但是此刻,這把嗓音卻是去除了所有「熱情」「遲疑」等等的情緒,顯出一種冷靜的意味。他說的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語言,經過斗獸場系統的翻譯之後,李/明夜能直接聽懂他的意思。
「槍毀了?」李/明夜笑著回了一句。
「當然。」那人淡淡地說道。
「我真抱歉。」李/明夜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隨後用拉家常的語氣試探道,「你跟了這傻/帽兒多久了?真是辛苦你了,為了一把槍要忍受這樣的白/痴。」
「我的確是候選者。」那人聽出來了,他直截了當地回應了這一句試探。
李/明夜當然知道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候選者……實際上,當她發現威爾被那所謂的吉姆殺死的時候,她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吉姆應該就是候選者了!
吉姆為什麼要跟著威爾?為什麼又要殺了威爾?——為了武/器!只能是武/器。
再聯想到吉姆寥寥無幾的話語,無一不是起到了煽/動作用,她立刻發現了……這個吉姆是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足以一擊必殺、不會遭到任何反擊的時機。
而剛才就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威爾被激怒,打算盲目射擊,持槍別向巷子中,所以一定反應不及。這位吉姆先生之所以在威爾開/槍之前殺死他,恐怕不是要救她……他只是不想浪費子彈。
至於他們二人之間是否會產生一場候選者之間的對決……這真不一定。
以吉姆先生謹慎的作風,哪怕是真要殺她,也必然是以伏擊的形式。如果他沒有把握,他不會輕易動手的,他們還沒有到非得你死我活的時候。
由此李/明夜可以推斷出,此人魅力一定不俗(短時間內取信於威爾),力量應該也不錯(使用霰/彈槍十有八/九有力量限/制),但是身上應該沒有什麼槍/械類武/器或者彈/葯(不然他應該會直接遠遠崩了威爾)。
這一系列思考反應到李/明夜的大腦中之後,她立刻就打飛了那把M1216,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是絕對打不過這位吉姆先生的。在一個競爭性的環境中,作為一個身/體素質沒有任何競爭力的人,她必須儘可能地削弱對方,鞏固自己的優勢,不論她想要殺/人還是想要合作。
「啊……說好的提示呢?這個斗獸場真是不靠譜啊。」李/明夜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
「這是因為你跑的時候沒有回頭看,我這裡有提示。」吉姆那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正在搜威爾的身。他的語氣仍然是淡漠的,但還稱得上是有問必答,面對一個讓他遭受重大損失的候選者,他的態度有些過於良好了……
李/明夜微微眯了眯眼。
她懷疑這個吉姆想要打消她的戒心,然後找機會殺了她。他想從她這裡獲得武/器……看起來他的收穫並不多。
這是個心狠手辣的男人。他在成為候選者之前應該就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了,殺/人如麻、應變機敏、遇事冷靜,習慣以迂迴的方式布局,追求一擊必殺……幸虧她打飛了那把霰/彈槍,那把槍此刻處於她的射擊角度之內。
「吉姆先生……」
「靳。」那人平靜地道,「我姓靳。」
「好吧,靳。」李/明夜笑了笑,她不打算再繼續迂迴試探下去了,對方是個精明的人,這樣下去沒有什麼結果,反而會徒生變數。「我想你的目的是槍,我手頭還有一把沙漠/之鷹,你知道的,這把槍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重了。」
靳沉默了片刻,斷然道:「你想要什麼?」
「第一,你在我附近待到8點的那一次位置播報,播報完你就可以離開,中途如果你發現這附近有危險,你隨時可以走,當然,你帶不走槍。第二,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沒有足夠的武/器,並且我希望你說實話,這對你沒有壞處,且有助於我們的暫時合作。第三,一身乾淨、沒有血/腥味的衣服,男女裝都可以,你可以考慮去我之前殺/人的地方扒一身。」
「子彈呢?」
「滿倉。」
「好。」靳乾脆地應了,「我想你應該不介意穿威爾的衣服。」
真是一個聰明人!李/明夜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剎那間的權衡和取捨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最可貴的是,他沒有貪心地討價還價。
在當前的情況下,他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從李/明夜這裡獲得槍和子彈(不論用什麼方式,不論是□□還是沙鷹);第二,走人。
環境的兇險姑且不提,單說即將到來的19:30位置播報,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屆時位置播報開啟,他們倆的紅點幾乎重合,其他候選者自然會懷疑這兩人結盟,從而先行避開這個區域。畢竟時間還長,兩個人的威懾總比一個人/大。
所以李/明夜的第一個條件,實在是雙贏的局面,至少對19:30那次的位置公布來說,這個局面十分良好。他們倆哪怕要翻/臉,至少也會等到19:35之後。
第三個條件,毫無疑問是在表明李/明夜打算換一身衣服轉移,這也是如今最要緊的事情。既然威爾這個白/痴都能帶著狗出來狩獵,那麼可想而知,應該還有其他人會帶著一些類似「尋血犬」這樣的搜尋工具。靳在同意了這個交易之後二話不說去拿衣服,顯然也是心知肚明她的意思。
反正她也不用把自己打理得特別乾淨……這個夜晚,在這城市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液。
「衣服怎麼給你?」靳的聲音重新在巷口響了起來。
他顯然不願意走入李/明夜的射擊視角之中,李/明夜也不大願意讓這個男人近身。她道:「衣服放在地上,你退遠點兒。」她想了想,突然輕輕地笑了,「然後……請保持風度,不要偷看女士換衣服。」
「好。」靳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對於李/明夜的這個玩笑式的警告顯然無/動/於/衷,只是把衣服往巷口一放,隨後就往後退開了。他一邊退一邊說話,用聲音來告知方位:「我之前在系統保護時間裡獲得了足夠的武/器,但是系統保護時間過了以後,我遇上了一個候選者,應該是受過軍事訓練的職業軍人,比較難纏。我把他殺了,所以我的消耗比較大……」
李/明夜撈過了衣服回到巷子里,先是把自己浸滿/狗血和內髒的衣服脫了,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她發現傷口有緩慢癒合的跡象,血流速度也比較緩慢,看起來是自動回/復在起作用。她隨口問道:「那你沒受傷?要不要處理?」
「有。」靳頓了頓,「現在已經好了。」
李/明夜看了看自己的狀態欄,立刻看到了「骨折」這個狀態。
骨折:你進入了「骨折」狀態,骨折區域的肢/體活動將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常見狀態初次觸發提示,在此狀態下,你需要對斷裂的骨骼進行矯正對接,否則該狀態無法依靠自動回/復自行消除。在骨骼對接完畢之後,「骨折」狀態的消失時間受你的血量回/復速度影響。如果你的骨骼有少許缺失,「骨折」狀態會需要更長時間才能消失。如果你的骨骼缺失過多,你將會被/判定為功能性損傷,並失去該部位功能。你可以使用技能或者消耗品來治癒功能性損傷。」
我勒個擦……自動回/復難道不是呼吸回血大/法嗎?斷手斷腳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麼這麼坑?
李/明夜現在可沒有時間動手術,於是她無聲地罵了一句街,隨後就撕了幾件衣服把傷口牢牢地捆紮起來,接著才開始穿衣服。她目前的血量是90/100,再過10分鐘就可以回滿血,也就是說……這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再過10分鐘就會癒合。
李/明夜在內心對斗獸場道了個歉。
「現在候選者只剩下20人了……」靳的聲音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他似乎離開了偽裝出來的表象就不大喜歡多說話,「你衣服穿好了沒有?」
「一位單手穿衣服的女士總是比較慢的。」
「你受傷了?」
「顯然。」李/明夜頓了頓,突然輕笑了一聲,「如果你願意把你那能快速癒合傷口或是恢復血量的療傷用/品分我一份……那我就會快起來。」
靳瞬間沉默了。
「你在二十一分鐘里的經歷被你模糊了一部分,但是有幾個重點引起了我的注意。你既然知道系統保護時間的用處,必然會利/用這個時間獲得足夠的武/器,而你隨後遇上了一個讓你消耗很大的敵人……不論你是否有說/謊,你殺的是不是候選者,你的傷都不會很輕。你顯然不是以重傷的狀態見到威爾的,否則你們必然會產生沖/突,但是看起來你們的關係還不錯。」李/明夜的聲音輕柔依舊,咬字清晰,優美周正的英式公學標準音,篤定而充滿秩序感,一個個單詞像是冰塊一樣落入牆后男人的耳中。
過了片刻,靳驀地輕笑了一聲:「如果我只是體能值比較高呢?」
「普通女性的體能在13到15之間,男性我就誇張一點,算最高30吧,一分鐘回3/點血量。」李/明夜頓了頓,「清理傷口你用了多久?取信威爾你用了多久?你離我顯然不遠,但也有一定距離,你從你那裡過來需要多久?還要我繼續算嗎?」
「不用了。」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還抽空洗劫了一個社區診所。這鬼日子診所裡頭沒什麼好東西,我就拿了幾條紗布繃帶,加速血量恢復。我這兒沒剩多少,不能給你。」
就在此時,時間進入了19:30,李/明夜的腦中瞬間張/開了一張地圖。
依然是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依然是分散零落的紅點……只是這一次,紅點稀疏了很多。
短短30分鐘,只剩下20名候選者了!
李/明夜想到了「斗獸場」這個詞,突然覺得這真是挺貼切的。嚴酷而危/機四伏的環境,同類和敵人的虎視眈眈,殘/忍激烈如烈火鎔金一般的搏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大浪淘沙之後,留存下來的人才是斗獸場需要的角斗/士。
時間越往後推移,死人的頻率會越慢,留下來的都是精英。而到了那時候,候選者們就會越發地謹慎……畢竟殺/人不是唯一的選擇,他們完全可以選擇熬過12個小時。
李/明夜看著這個地圖上的某一個角落,有兩個距離極近的紅點,一個似乎在竭力躲避,另一個一路追趕。不過多時,二者相遇,短短五秒鐘,其中一個就消失了。
剩餘人數:19!
「又一個。」靳的語氣淡漠得毫無起伏,「還挺快的。」
李/明夜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紅點上,一閃一閃的紅光,彰顯著鮮活躍動的生命力。在她旁邊,靳的紅點穩定依舊,他沒有任何動作,充分表明了暫時結盟的誠意。
他們附近沒有候選者了。李/明夜記得原本在方圓幾里內應該一共有4人,但是此刻這塊區域只剩下了他們。其他距離他們較近的紅點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場景,開始向外挪了。
或許他們倆真的打算結盟,又或許他們下一刻就會內訌,拼個你死我活……反正,沒有人會樂於拿自己的生命賭別人的心情。
「這真是一個危險的地方……我想,我們都需要一些安全感。」李/明夜輕輕地笑了一聲,「帶我去診所,等我到了,我立刻把槍給你。」
「你事兒真多……」靳冷笑一聲,「換你,你願意?」
「我們承擔的風險是相同的。我確實可以殺了你,但我不知道診所在哪裡,殺你也是個麻煩事;你也可以賭一把試試看直接殺了我拿我的武/器,只要你進入我三米之內,槍就沒有什麼作用。等我到了診所,我還必須額外承擔你直接動手殺我的風險。我願意為了補給品承擔這份風險,你想要提前獲得武/器和重新補給,也不可能不需要付出。」李/明夜說到這裡,莞爾一笑,「當然,你也可以一直等到8點,或者等我露/出破綻,或者乾脆直接走人……我有槍,這個城市這麼危險,我比你安全的多。」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認為我們已經到了非要分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不是嗎?人還多的是,時間還長,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安全性更高。我很喜歡『合作』這個詞,這意味著我們能做到一個人時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嚇跑其他候選者、爭取自身的發展時間、殺死其他人、在這個夜晚互相保護……這很划算,而我們要付出的,僅僅只是不對彼此動手而已。」
「你可以把這個當做一階段初步合作,等8點一過,你的去留由你自己決定——當然,你也可以拿了槍就走,決定權在你那裡……不論如何,我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李/明夜末了還開了句稍微帶點色的玩笑。
李/明夜的話語充滿了巧妙的誘導性。她說的的確都是事實,但講述事實和分析利弊也是有技巧的,她能把事實也講述得極其動人。
靳不是一個很好說服的人,想要說服他,不止需要合情合理的事實和絲絲入扣的誘導,還需要足夠的利益(重新補給、提前獲得武/器)。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個謹慎的男人願意出現在一個持槍且有理由殺他的人面前。
——她願意出現在靳的視線範圍之內,還有一個倚仗,那就是她超出常人的直覺!
如果靳對她產生危險和殺意,她必然會提前預警,她可以立刻殺了他。
由此可以看出,李/明夜確實是在考慮,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到了診所以後就立刻翻/臉或分手的……
「合作」這個詞,是用來形容綜合實力差距不大的雙方之間產生的利益交互關係。沒有自保力量的合作純粹就是扯淡,或者乾脆就是PY交易……李/明夜可不喜歡被人欺負和佔便宜,她推崇先下手為強。
再說了……靳可不一定會放過她。
「診所不一定還有補給,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靳最後是這麼說的。
「如果診所沒有補給,我就先給你空槍算作定金,然後我們再去找一個有補給的地方。」李/明夜迅速細化了細節,「這一路上如果有危險,我來解決。」
靳沉默了片刻,又笑了一聲,輕飄飄地拋出了一句:「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