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決心(一)
琴師搶到的包間離樓梯蠻遠的,很安靜的一個房間。進去后我就看到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食物,最扎眼的應當是擺在桌子正中間的一盆乳白色的湯汁,看上去比臉盆大小的酸菜白肉還要扎眼。人還沒走近就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牛**氣。
我抱著虎兒挑起了眉峰。琴師『哈哈』的乾笑了一陣,見我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說:「那個,我覺得虎兒年紀還小,肯定喜歡喝牛乳。」說著還重重的點了下頭。可是他沒想到,虎兒看了盆子里的牛乳一眼,就嫌惡的扭開頭說不要喝。這下子,琴師的臉憋得就和那年初見時被小蛇威脅的時候一樣的紅紅白白。
然而,多年不見,我倒是忘了這傢伙是個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的人。只見他湊到虎兒跟前哄著,「虎兒啊,你不是想娶你娘親嗎?只有長高長大了才能娶哦。這牛乳你喝的越多你就長得越高越壯。」
虎兒聽到長高長壯的時候還微微的湊過去了一點,可是等聽完了之後直接就扔了一個白眼給琴師。看來我這兒子很是不待見琴師,雖說琴師很喜歡他,在見到他的時候就想讓小傢伙當他乾兒子。可是小傢伙不怕生是不怕生就是不肯開口喊一聲乾爹。
琴師泄氣的看了虎兒一眼,走到桌子前就做了下去,說:「來來來,趕緊吃,吃完了接你老子去。」接著就拿起筷子,以一種餓虎撲羊般的眼神狠狠的盯著眼前的這桌菜。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任是誰看到他的這副樣子也會以為他是一年半載沒有吃過飯了。
虎兒趴在我的懷裡嘀嘀咕咕的說了句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但是馬上虎兒就拽著我的袖子眼巴巴的瞅著那桌子菜。我不由失笑的抱著虎兒坐到琴師的身邊,替虎兒布起菜來。
可能是長在北方的緣故,虎兒似乎很是喜歡肉食,每每看到我把蔬菜夾到他的碗里就一臉的厭惡,然後就特討喜的咧開嘴巴沖著琴師甜甜的喊了一聲『乾爹』接著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把自己碗里的蔬菜全倒到琴師碗里去了。我看到琴師的臉色簡直就和碗里的青菜一個樣兒了。
就這樣酒足飯飽之後,琴師又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樣的嘴賤起來。他一手拿著牙籤在嘴巴里挑著,一手拿著扇子很是裝蒜的搖著,腳上也不忘翹起了二郎腿抖啊抖的。這幅模樣,十足的一個紈絝。
「我說瑤丫頭啊,你家男人這命可真硬啊。我聽我手下的說他在來花都的途中被太子餘黨伏擊幾乎全軍覆沒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回的來。」
「是嗎?」
「是啊。你可是沒看到,那一天兩幫人馬殺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啊。就差沒飛沙走石,天雷滾滾了。」琴師說的是口沫橫飛,就跟他自個兒真見到了一樣。不過我倒是真的很驚訝,流香居然完好無缺的回來了。
我記得昨兒上官飛花還和我說流香遇襲生死不明,想不到剛過了一晚就得到消息他今兒傍晚就能回來了。哼,還真的是命硬啊。
我暗了暗眸子,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替虎兒擦起嘴巴來。琴師說他真的看不出來我當母親還挺像回事的。
終究還是個七歲大的孩子,虎兒吃過飯沒多久就眯起了眼睛,小腦袋就和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最後實在是撐不住趴在我的肩頭睡著了。
琴師見虎兒已經睡了,也收起了那幅嬉皮笑臉,弔兒郎當的樣子。嚴肅的看著我,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那個可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親。」
琴師雖與我七年不見,可是看起來我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曉。我笑了笑,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牛乳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我能做什麼呢,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能對他做什麼?」
「手無縛雞之力?是啊,你確實。可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牛乳的味道在嘴巴里慢慢的瀰漫來了,香甜的乳味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被娘親抱在懷裡的歲月。我的娘親說過每一個母親都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孩子,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孩子,如此而已。我可以原諒流香的背叛,可是不能原諒他將我的孩子從我身邊奪走,無論是以何種理由。
「琴師,每一個女人天生就逃不出宿命的羈絆。我承認我是做的很過分,可是你想想看我這七年過的有多辛苦。」
自從孩子被奪走,我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怎樣去報複流香。下毒,泄密,甚至偷偷地和太子書信往來,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做了。便是前些日子流香遇襲我也是在中間插了一腳的,可是我並不後悔,每一個母親一旦遇上孩子的事情就會化身為護崽的母狼。
「現在你還恨漣王?」
「怎麼可能不恨。我和他即便沒有發生如今的事情也回不到當初,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不說反目也是形同陌路。」
「那虎兒••••••」
我打斷琴師的話說:「我知道!虎兒需要爹也需要娘,我可以和流香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只要他做的不過分,我也會給他留一份體面。」
琴師看著我嘆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我的笑蒼白而無力,我也在想我這是何苦,如果當初和親的不是我或許就沒有現在的種種。任何一個公主來華國和親都會做的比我好,至少她們認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原以為我可以比娘親幸福,最後我卻比她更加的可憐。至少她愛過,也被愛過,她的孩子是為她所愛的人生下來的。即使她不曾看到我長大成親生子,可是她終究是比我幸福。
「瑤丫頭,退一步便是海闊天空啊。」
我愣了一下,卻含著淚笑說:「這世間,我最學不會的便是海闊天空四字。」我終究還是太倔強,學不會退讓。可是就是學會了退讓我又該如何的去海闊天空。我的丈夫愛的是一個男人,我的孩子並不是為我們期待而生下來,甚至只是一個留住那個人生命的棋子而已。
「瑤丫頭,你本不該••••••」
琴師嘆著搖了搖頭。我本不該如何?我現在極為羨慕陸雲衣,她最終選擇了她的哥哥,她即便痛苦卻不會像我這般難以抉擇。華國的風雨就要平定下來了。不久瓊國和華國就真正的能夠互為友邦了,那個時候我又該何去何從?
西樂,驕陽,流香,每一個都似乎不是我該去選擇的選擇。
「琴師,如果我說我要和你走,你會答應嗎?」
ps:話說再來求支持,貌似已經寫到一半了,接下來基本是江湖篇了,同志們給點力多點收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