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來了個二世祖(12)
車到鎮上時,才下午四點鐘左右。
周庭沒讓車開到容真家門口,主要是心情好,想從街口一路走回去。
大門是關著的,倒沒反鎖,用力一推就開了。
院子里,容真正拿著手機對著幾隻小雞崽拍,模樣認真。
是先前周庭讓他一個小時一拍,現在快到點了。此時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是他,愣了下:「你不是晚上才回嗎?」
「沒什麼事就回了。」周庭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斜靠在牆邊盯著他看。
容真低頭收回手機,嘴一抿,抿出了個小小的梨渦來,指著一隻小雞道:「最小的這隻一直不吃飯,剛剛終於吃了……本來想給你發照片看的,你就回來了。」
那張臉在昏黃的日頭下被襯得熒熒發透,周庭看了一會兒,沒忍住走過去,他蹲在他旁邊:「哪一隻?」
那隻小雞崽看周庭一來,嚇得躲進聚在一起的小雞堆里,容真伸手過去,將其輕輕捧起來給他看:「就是這隻,看起來好小啊。」
周庭看了那小雞崽一眼,的確挺小的,看著可憐,可沒一會兒,眼睛的焦點就從小雞崽變成了捧著小雞崽的手。
容真的手很好看,細長乾淨。
不像是干粗活的手,倒像是彈琴的。
容真說了兩句就將小雞崽放下,扭頭問他:「你為什麼突然買雞養?真是當寵物嗎?可我聽說小雞崽是不能總摸的,不然容易生病,而且雞崽長大很快就沒這麼可愛了,還會打鳴呢。」
「那就不摸。」周庭依舊看著他,「長大了嫌吵就吃掉吧。」
容真:「……」
晚飯後,又到了兩人看電視的時間,周庭破天荒地對容真最近追的刑偵片有了意見:「你老是看這片子幹嘛?」說著就換了台,播到一部最近火熱的偶像劇停下。
誰知看了一會兒,發現劇情是窮困的女主角為愛情嫁入豪門,結果在新婚之夜,身為新郎的男主角醉酒後和女配親在了一起往床上滾去……
「操!」周庭一下瞪大眼睛,下意識想換台,結果按成了暫停鍵,一急,直接起來伸手把容真眼睛捂住,「這什麼玩意兒?!自己牙籤都管不住,怎麼這麼賤呢!」
容真莫名其妙,等把周庭的手扒拉下來,電視已經被他關了。
容真不解:「怎麼了?」
周庭還在生氣:「以後別隨便看這種劇。」
容真:「……都是為了劇情衝突虛構的。」
而且這不是你播的嗎?
周庭不說話了,容真看他義憤填膺的,覺得他好像對這部還沒看到一集的劇太過真情實感了,繼續道:「都是假的,不用在意。」
周庭眉頭微微舒緩了下,似乎被這句話順了毛,接著又不甘心今天和容真的看劇時間就這麼結束,重新開了電視,這次隨便換了個台。
是個家庭倫理劇,女主角不顧一切嫁給了與自己差距很大的名門之子,婚後被公公看不起,被婆婆欺負,丈夫從來看不到,妻子偶爾抱怨一句他還覺得對方心思太多,逐漸開始厭倦……
周庭這次直接把電視關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容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仰頭看他。
男人倒了杯水喝,想抽煙,看看容真那張小臉,硬是忍住了,又喝了半杯水才鄭重其事地道:「其實也不全是虛構。」
容真:「啊?」
周庭:「周恆那老傢伙……就是我爸,他就是那種人。」
容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跟自己說起家裡的事,意外地張張嘴巴。
周庭說話時一直都看著他,對方剛剛那個小動作在他眼裡被解讀成了害怕,他心裡一軟,話都放低了:「但我不是,我永遠都不會那樣。」
他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和人說話。
容真怔了會兒,卻根據不久前他那句話,下意識想到了其他的問題,沒吭聲。
待周庭上樓睡覺后,容真就在腦內問998:「周庭那些話的意思是他父親出軌了?」
998:「是的。」
容真試探地繼續問:「他爸當年出軌的對象是他現在的繼母嗎?」
其實很明顯了,如果周庭是那種接受不了父親娶新老婆繼而討厭繼母的人,不應該和繼母的兩個兒子關係友好。
那就另有隱情了。
998:「是的。」
猜想得到證實,容真的思路瞬間打通了,他想到了一件事:「當初你給我的任務對象家庭關係表裡並沒有周庭的生母,為什麼?」
998:「系統介入前的死人不會算進數據里。」
容真眉頭微跳,果然是這樣。
容真:「周庭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
998:「服藥自殺。」
聽了這句話,容真沉默了很久。
樓上。
周庭接到了一條簡訊。
江之傑發的,說是兩天後天氣不錯,想約他出去爬山,他那兩個弟弟也會來,說是背著周總來看他,到時候不談其他的事,就當散心了。
周庭看得眉頭直皺,他本身對那兩個弟弟並沒意見,畢竟大人的錯不能算在孩子身上,兩個小男孩平時也愛親近他,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畢竟是弟弟,他也一直當親弟弟來對待。
可他畢竟不是傻子,那對雙生子如果真想來看他,早來晚來不行,偏偏這個時候和江之傑一起……
他本想直接拒絕,剛打幾個字,腦子突然想到了別處。
一起爬山……換個對象,那某種程度來說,也是約會了。
正好是個機會。
爬山這事兒周庭第二天就跟容真說了,口吻強硬,絲毫不給拒絕的機會。
容真本也沒打算拒絕,江之傑那個人,他的確想再見一面。那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也是最後將周庭判定為十惡不赦的人,和周庭最後那個結局應該有著莫大的關係。
有機會多了解一些,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對任務總沒壞處。
出發那天,正是陰天,沒太陽,時不時有風,很涼爽,果然適合爬山。
江之傑定的地方是隔壁旅遊縣附近的古寺旁。
對方很有誠意地開車過來的,後面跟著一輛,用來接人。
江之傑將車停在容真門口,後面車窗打開,露出兩張少年的臉,其中一個嫌惡地皺眉:「這是哪兒啊?看上去好破哦……大哥就住在這裡嗎?真可憐。」
另一個教訓他:「小心大哥聽到了!」
周庭先一步出來,身後跟著王厲,車裡的兩個少年一看他就叫了起來:「大哥!」
周庭沖他們點了下頭,並沒直接過去,轉身望著門內,似乎等著人,沒一會兒,裡面的人就出來了。
容真揉著眼睛,臉上微濕,像是剛洗漱完:「對不起,昨晚睡晚了。」
男人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水珠,動作自然,隨後牽人送到另一輛空著的車上:「車上繼續睡。」
兩個少年還在車窗上招手:「大哥!快過來呀!」
周庭像是沒聽到,讓王厲上了副駕駛,自己則從另一邊車門上去,坐在容真旁邊。
江之傑的車子開了過來,靠窗的少年隔著車窗嗔怪道:「大哥,你跟他們坐一起幹嘛?我們這兒又不是沒位置了!」
周庭一直利用前面的後視鏡看著容真那張因為困而顯得有些懵懵的臉,原本的好心情被旁邊吵得不耐煩,扭頭道:「行啊,你們上這輛,我和他去你們那輛。」
「啊?」
周庭直接把車窗關了,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弟弟有些聒噪,讓司機快開車。
到地方得一個半小時,期間車子路過縣城的一個早餐店時,周庭讓司機停車,下去買了幾分早餐上來。
看到大少爺遞給容真后又遞到自己手上的一份早餐,王厲有些受寵若驚。
只當是人最近吃了些苦,性子也變了。
另一輛車內。
周若華道:「江叔叔,大哥身邊那個男生是誰呀?還挺好看的。」
江之傑臉色帶笑:「你大哥現在的房東。」
身為弟弟的周若壇卻皺眉哼了聲:「幹嘛叫他來啊,又不熟的。就因為大哥在他這兒住一段以為巴結上大哥了嗎?看他那樣,那會兒都沒正眼看我們一眼,打招呼都不會,很了不起似的。」像是往常,就連父親公司高層見到他們都熱切得不行,就從沒受過這種冷遇。
周若華忍不住笑:「亂說什麼呢,你跟那種人計較幹嘛?」
「就是看著不順眼,等著吧,我肯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到地方時已經中午了,一行人先去了訂好的地方吃飯。
周若壇故意坐在容真的右邊。
他本來想找機會給容真難堪,可容真全程都淡然自若得很,吃飯坐姿什麼的,比他一個正牌少爺看上去還優雅自然,心裡愈加覺得這人裝腔作勢。
他盛了一碗滾燙的湯,手一歪,碗帶湯全部朝旁邊潑了下去。
意料內的尖叫沒有。
旁邊的人早就被周庭迅速往後拉開,一手擋在前面,半碗湯澆在了他手臂上,皮膚已經紅了。
周庭卻沒叫疼,下意識看被拽到自己懷裡的容真,問得急切:「手伸出來我看看,燙到沒?」
容真一點兒事都沒有,沒理他,急忙拿出一旁的濕巾幫他擦。
周若壇沒想到整到周庭身上了,氣急敗壞:「喂,你怎麼回事?自己不會躲開嗎?看把我大哥弄成什麼樣……」
話沒說完,就見周庭沖他厲聲吼道:「你手沒骨頭?碗都端不住,現在還他媽的有臉怪別人?」
周若壇震撼地看著他,這是周庭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重的話,眼睛一下紅了。
周若華本來還想幫弟弟說話,此時看周庭表情嚇人,立馬不敢吭聲了,求助地看向江之傑。
江之傑起身:「行了,小孩子不懂事嘛,先把燙傷處理好……」
周庭已經徹底火了,手臂現在越痛就讓他越生氣,如果自己擋不及時,現在容真不知道痛成什麼樣了,咬牙切齒地笑:「不懂事就帶回去趕緊教導,當自己誰呢?除了身上流著那老傢伙的臭血,還有哪點可以在別人面前嘚瑟的?」
從下車后,他就發現那兩個弟弟看容真的眼神有點奇怪,但沒覺得他們敢做什麼,現在發生了這事兒,才深切地認識是自己之前把這兩個弟弟想得實在好了些。
接著也根本不聽周若壇的解釋,伸出完好的那隻手牽著還在幫他擦手臂的容真幾步就出去了。
兩人在衛生間用涼水洗過手臂后就準備去附近診所看看。
路上,容真一直偏頭看他,發現他全程咬牙忍著,額頭都痛出了汗,下意識拽著他停下,拿出紙巾,墊腳幫他把額頭的汗擦了。
兩人貼得很近,周庭盯著他的眼睛,弓下身,忽然用力裹住他那隻手:「在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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