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來了個二世祖(03)
容真在鎮上的這些年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天才剛亮,就換上衣服鋪好被子去洗漱。
粥煮好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容真炒了兩盤小菜后就去樓上看人。
拉開門縫,人還在床上躺著,皺著眉,像是很不舒服。
容真小聲道:「飯好了。」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容真沒再喊,他本來就不是很想和這人一起吃飯,可到飯點不喊又怕對方起來找茬。輕輕關上門正要走,裡面忽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你屬蚊子的?就這樣喊人起床?」
容真小眉頭一擰,重新拉開門,聲音大了點:「啊,你起來了呀?」
床上的男人眼睛半眯著瞅他,眉頭依舊緊皺。
容真被他盯得難受,不知他是不是把昨晚的情況忘了,說:「你昨晚喝醉了,虎哥送你回來的,這是……我家。」
對方的視線慢悠悠地從他臉上移開,終於懶懶地撐著床坐起來,似乎覺得他剛剛的解釋很好笑:「呵,這鬼地方不是你家還他媽能是我家?」
容真原本舒緩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他不打算和對方計較,繼續道:「我把早飯做好了,你要下去吃嗎?」
「自個兒去吃吧……」男人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難受地拽了拽領口,他昨晚喝醉了,沒洗澡,衣服也沒人給他換下來,加上之前醉酒,身上很不舒服。
容真一聽他那句話就立馬下去了。
吃飯的時候,容真開了電視看晨間新聞。
家裡的電視是那種很厚重的彩電,還是小時候父母沒出事時買的,花了兩三千,那時候鄉鎮里買彩電的並不多,很多人來他家串門看電視。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家家戶戶都不用這種彩電了,液晶電視普遍流行,他家卻一直是這樣一個過時落伍的彩電。
李虎不久前還罵過他:「裝個沒屁用的破浴缸都不知道換個電視,以後帶小姑娘過來看家,人家還以為你多窮呢!」
當時容真訥訥道:「我本來就窮啊,反正也沒壞,能看就行……」
李虎卻不再罵了,唉聲嘆氣地開始抽煙,容真家裡的事兒他都知道,對方現如今存款是不多,但置辦些必要的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不是沒錢換,就是不想換。
那彩電,李虎聽說是容真父母在他小時候生日那天買的。
……
容真的粥喝到一半,周庭才從樓上下來。
他望過去的時候,男人光著身子,人魚線迎著光唐突地刺入他眼睛里,手上的勺子沒捏住,滑進碗里。
周庭手上拿著微皺的上衣悠悠地幾步走下去,看到堂屋的垃圾桶,直接就把衣服投進去扔了,隨後抬眼看他:「喂,我衣服呢?」
容真手指垃圾桶:「你剛剛扔了。」說完,就發現對方眼皮跳了下。
「操……」他咬牙道,「我說我行李里的衣服呢?」
「行李?」容真和他面面相覷,慢慢反應過來。
對方在這裡住三個月,不可能不帶行李的,李虎走時應該忘了跟他說。昨晚他送走李虎就回房睡了,早上起來又只顧著做早飯,根本沒仔細去看堂屋有沒有他的東西。
容真在對方恐怖的目光下起身四處查看,很快就在一排舊柜子後面找到了幾個行李箱,當即拉出來道:「在這兒呢?哪個是裝衣服的……」
周庭已經在噴火的邊緣了,幾步跨過去掀開那個在他面前顯得有些纖瘦的身體,動作蠻橫地打開其中一個行李箱。
他幾下扒拉出一套衣服就去了衛生間,門都沒關實。
容真聽著嘩啦啦的水聲,知道他在洗澡,過去把門關嚴,道:「浴缸早上刷過了,你想泡澡直接放水就可以。」
裡面的人隱隱發出一句帶著怒意的氣音,笑得滲人:「我飯都沒吃,大早上的泡什麼澡?你是周恆派來整我的?!」
容真看他脾氣這麼大,一聲不吭地走了。
他坐回飯桌前繼續吃飯,吃了兩口菜,又想起自己的任務,有些犯愁,拿起遙控器下意識換了個正在播放法制欄目的頻道。
飯吃完了,衛生間的水聲才停下來,容真以為周庭洗好了,正要去洗碗,衛生間突然傳來一聲咆哮:「怎麼什麼都沒有!喂!你給我過來!」
容真過去了,對方猛然開門,赤條條地對著他,身上還滴著水:「牙刷、牙膏、杯子、毛巾、浴巾……他媽的太多了,反正所有平時需要用的東西你都給我買一份回來,錢包在我床上。」
容真眼睛發直,對面的人皺眉:「聾了?」
容真撇過眼,臉有點控制不住的生理性發紅。他不是沒見過同性的身體,有時候也會和李虎他們去澡堂,上輩子也偶爾看點那種片子,但不得不說,像周庭這樣的,太罕見了。
他低低地嗯了聲,轉身快步走了。
容真沒去找周庭的錢包,昨天李虎說的那筆錢已經很多了,他覺得自己包吃包住再買點生活用品是應當的。
從附近小超市抱著一堆東西回來時,家門口多了個人。
寸頭,個子很高,抬眼看到他,開口便道:「你好,我是照看周少的王厲,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這個應該就是李虎提到的那個保鏢,挺有禮貌的,容真也道:「你好,我叫容真。你吃飯了嗎?我家還有粥,熱著的。」
對方一笑:「謝謝,吃過了。」
容真也對他笑了笑,抱著東西進去了。
周庭拿著幾件乾淨衣服把身體擦乾了,此時正瞪著桌子上的包子和豆漿,應該是王厲給他帶來的。
他一進來,就發現周庭的眼睛幽涼幽涼的。
「你再快點我就可以直接吃午飯了。」
容真聽他嘲諷自己,也不理會,把那一堆東西放在乾淨的沙發上,拿出牙刷牙膏還有杯子遞過去。
周庭接得不太樂意。
容真也不管他,自顧自地去收拾其餘的東西。
沒一會兒,他就聽到衛生間傳來一聲慘叫,下意識沖了過去。
周庭舉著牙刷一邊吐白沫一邊吼著:「這他媽是牙刷還是鞋刷?!疼……我疼死了!嘶——我牙是不是出血了?」
容真:「……」
周庭往水池又呸了一口,居然還真呸出紅色的液體來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容真蹙眉:「你是不是勁兒太大了?要輕點刷。」
「我還用你教我刷牙?!」
容真默了默,道:「這已經是那個超市裡最貴的了,鎮子里消費水平低,貴一點的生活用品也沒人買,老闆一般也不會進很貴的貨。你要是不適應,我打電話讓虎哥在縣城給你帶好一些的。」似乎怕對方真以為他故意的,還解釋了下,「我們這兒就這樣,沒有針對你。」
剛說完,就見原本炸毛的大少爺長長呼了口氣,擺擺手讓他出去。
容真悶悶不樂地出來了,電視機還在放著那個法制欄目,王厲隨意找了個椅子坐,衛生間的話他都聽到了,低聲安慰他:「別在意,畢竟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本來就有氣,從沒在這種地方待過,就算你去縣城給他買最好的牙刷,他也能挑一堆刺。」
容真嗯了聲,拿起老年機給李虎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帶牙刷。
其實如果不是周庭態度太差,他多少也能理解對方那種反應,巨大的環境差異,一開始肯定會有些不適應。他雖然已經在這個世界適應了,但那畢竟是因為他經歷了從小到大的階段,有了漫長的適應期,自然和乍然而來的周庭不一樣。如果僅僅是刷牙不舒服,容真根本不會覺得周庭矯情,因為每個人所處的前提環境不一樣。
可他脾氣太壞了。
周庭艱難地洗漱完,隨便吃了早餐就出去了,王厲跟著他。
他們一天沒回來。
傍晚時,容真去對面的空地上收床單和被子,風很大,吹得床單在繩子上纏著亂飛。
容真穿著寬鬆的休閑短褲,整個人都被被子等布料包裹住,只露出一雙腿來。
前面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在靠近。
容真繼續往前走。
「操,這腿真他媽長,又直又白的,沒想到來這兒還能遇到這種美女!就這腿,臉再怎麼樣我都認了!嘖,絕對原生態的!」
容真愣了下,聽聲音根本不是附近的熟人。
他沒意識到那是說自己,正要露出臉去看,一陣急速而來的跑步聲猝然靠近。
他臉前的一摞被子被人二話不說地抱走了。
容真驚訝地抬眼。
那張陌生的笑臉瞬間僵住了:「男、男的?!」
容真再往前看,他後面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厲,一個是周庭。
眼前這人染著栗色的頭髮,穿著隨意,但仔細一看卻是容真認識的國外奢侈品牌當季款,不出意外,應該是周庭的朋友。
周庭原本一直沒什麼好臉色,跟人欠他幾個億似的,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瞧著容真微懵的一雙眸子,又看看下面那雙腿,也不知觸到他哪根神經了,居然扯嘴笑了下,話里真假難辨:「嗯,真是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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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換顯示器,以為定時發了,結果搞晚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