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繼「血色殘月」珠寶后，李瀟將自己珠寶定製店鋪開在L市最繁華的地帶，用的模特還是單純的何莉。大量珠寶訂單迫使李瀟辭去顧問一職，做起珠寶製作設計師。而何莉在這樣的幸福下，開始了小女人的一面，擔任他身邊的助理和珠寶模特。那天甜蜜的親吻沒有再發生過一次，有時候何莉簡直懷疑人生是不是個陷阱，開始是甜的陷阱去就是苦澀。不過工作時捲起衣袖的李瀟，還是英俊帥氣，在這樣裝修華麗的店面里顯得有些樸素。每年的夏季，小時候的何莉最期待的不是待在空調房，而是去海邊的旅遊，那時候媽媽沒有帶她去，她就在家畫畫，畫的都是大海的顏色。今年何芭的婚禮在一個靠海的小鎮，終於有這個正當理由和機會去一次海邊,可帶的男伴還沒有合適人選。

高溫天氣里白天陽光刺眼，熱鬧的街道上也沒有那麼多人出現。何莉站在涼爽的店鋪里，更換這個季節最爛漫的植物，雖說僅僅是個人助理，卻擔任著七七八八的小事。然後給專註修改設計圖的李瀟，泡了一杯綠茶，清冷的茶香彷彿讓人置身於春天的雨季，讓人心情愉悅。李瀟還真是有小小的怪癖，不喜歡花只愛綠葉，愛到每周爬山一次都會帶回做標本，偏偏是這一點知道的人屈指可數。何莉被警告多次，做好自己的保密工作，才能按時拿到自己的工資。相比之下，林一就是一個只關心時尚的獵人，經常帶著各種穿著不凡的美女來店裡送設計圖紙。到底是李瀟喜歡這些創意還是林一，何莉往往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李瀟眼裡她不是美女級別的，或者只是一個陪襯也說不定。當有人問起，她還是會刻意迴避這樣的問題。但是今天這樣的天氣里，竟然會看到自己的表姐何蘿，不過她只帶了林一的介紹信。倆人熱絡的聊起那天的珠寶發布會，何蘿有意無意的看著一旁工作的李瀟，最後還是沒問倆人的關係。然後在何莉去泡咖啡的時候，悄悄走到李瀟身後，偷看他的手稿。

「這裡不會是借鑒蘭草吧。」何蘿誇張的嘴型比劃著，雙眼無辜看著發愣的李瀟。工作中的人最怕被別人打擾，李瀟也不例外，更何況今天這位美女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何莉，招待好客人。」李瀟對小步趕來的何莉發號施令。看到自己的說辭被無視了，何蘿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端起何莉送來的咖啡細細品嘗。李瀟也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喝著茶看著穿夏季短裙的何莉思考什麼。店裡突兀的黑色植物是何莉剛從地下花房搬上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選這個顏色作為今天的主角。但是倆人默默不語，讓她有些膽寒。和何蘿交換了眼神，大概是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怎麼回事李瀟這麼不喜歡錶姐，還一副想趕她走的意思，憤恨看著她穿短裙的大腿。

何蘿最後還是把自己帶來的圖紙，放在桌面上，對著何莉耳語幾句就走了。送完表姐離開，何莉還想著那兩句話的含義有些無奈。店裡的植物被換成最普通的綠色植物，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店面里，玻璃罩里珠寶整整齊齊的。剛才桌上的圖紙不知拿到哪裡，以往李瀟都會讓她仔細收著登記好。現在只剩她一人有些孤單，何莉還是照舊收拾不太整齊的茶具。心裡還猜測李瀟行蹤，突然臉紅起來，怎麼男人還會用口紅的嗎。茶杯上留下一個紅色唇印，看著那麼刺眼。離開的這十幾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何莉積累已久的情緒奔潰了。「啪嗒」一滴眼淚滴進了水裡，何莉沒用多大力氣就止住哭。她甚至回憶到被她氣哭的助理小張，如果沒換工作就不會出現在這樣複雜的關係里。

「簽下名。」何莉熟練的簽好名，沒有任何錶情把珠寶放進保險箱里。新進店的珠寶沒有廣告，自然還沒有標價，不過製作好的名冊已經按照時間也送到了。這樣的購買機會只是有錢人的把戲，誰進入李瀟的名冊才能有機會了解收藏，至於何莉她只負責「血色殘月」的銷售。市場上暫時沒有出現相似度極高仿冒品，何莉能拿到的提成遠遠不及鋪天蓋地的廣告費，市場往往是兩個極端，當你預見的付出就不會招到痛快的反擊，對此李瀟有些不屑一顧。出於心裡和生理作用，何莉對於這份工作保持著激情。那位神秘的女郎遲遲沒有出現，何莉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一邊填寫財務表格一邊注意玻璃里倒影。李瀟最欣賞的是一種秀美的字體，何莉通宵達旦練成想著自己能被誇讚幾句，現在都寫成習慣也沒有第二個人發現。

「親一下，真乖。」李瀟的聲音有些慵懶，懷裡摟抱著一隻毛色發光的金毛狗。看起來是成年狗，對著李瀟白凈的臉就親了一口還留下口紅印，這狗也太通人性了。還有給寵物用的口紅，何莉獃獃的看著抱在一起的人和狗。時間剛剛過了晚九點，到了下班時間，李瀟一手抱著狗一手按下店面按鈕，完全忽視了何莉的存在。直到狗不滿的輕喚了一聲，才轉過頭看到還在記賬的何莉。警覺的金毛狗聞了聞她，然後對著她露出尖牙發出威脅。何莉慌慌張張的收拾好賬本，看著那隻被李瀟鬆手金毛狗，心裡有些生氣。「怎麼還要我抱你，不是怕小森吧。」李瀟清點了剛送的新貨，斜著眼看著她說。原來那隻狗名字是小森，何莉拿出包里的零食肉乾，餵給金毛狗小森，肉乾果然味道鮮美。小森開心的咬著戰利品，撲向李瀟的懷裡。「李瀟店長，還有小森。我不打擾你們了。」何莉微笑著說道，從店鋪後門下班了。

走到平時的站台，才發現最後一班車已經早早離開了。何莉很失望的對著一顆石子，用力踢了一腳。「何莉，快上車。」李瀟適時的出現，副座上坐了金毛狗小森。車停在何莉的身邊，狗一本正經的坐著，脖子上帶著精美的皮項圈。對於汽車了解，何莉還是從某本專業雜誌看到過，尤其是今天張先生開的這輛好車，今年最新上市就被視為明日之星，被眾多車迷推崇。像這樣的顏色全L市恐怕也是限量，張氏的財力完全沒必要懷疑，能早點坐穩第一任女友的位置，就必須克服對寵物狗恐懼。李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還掛著探測器，一般人看來就像是普通的戒指，何莉一坐到車內，探測器的光芒就閃了閃。說起來應該是自己設計的項鏈，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何莉都想珍寶似的帶著。

今天的天氣預報有陣雨，何莉剛上車就關緊了窗戶，汽車行駛在平滑的公路上，濺起零星水花。到了何莉家的十字路口，李瀟停下車，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明天早上七點L山頂見面，這把鑰匙是我的工作室。今天你先照顧小森一晚，明天一同去工作室，記住的話就接著。」何莉一把搶過鑰匙，眯著眼說「小森就給我照顧，明天見。」李瀟側著臉轉過去看向窗外，街邊的落葉紛紛飄落，兩三片落在汽車前面。他摸著手裡的戒指，怕狗在金錢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真不明白林一為什麼會看重她。牽著小森的何莉顯得更加嬌小，撐著一把綠葉圖案的透明雨傘走在回家的道上，一人一狗在深夜的雨里越發渺小。或許那天衝動負氣親吻試探出她的底線，何莉不就是想成為他的女友，現在她總算得到關於自己的一切，為什麼沒有緊緊抓住這份幸福，難道那天地下室真的發生別的情況。右手用力的砸在玻璃的顯示屏上，自動導航屏幕上裂開縫隙，卻沒有一點玻璃渣掉落。李瀟打開座椅下的暗格，拿出備用的電源接頭，開車駛向L山。

一回到自己的住房，何莉把金毛狗扔到了陽台上。新家的裝修是她自己選的，相比之前的豪華裝修房，她喜歡新式裝修，看起來更加寬敞明亮。外面朦朧的月亮比起脖子里項鏈，缺少了幾分曲線別緻，拿出自己昨天買的酒小口喝著，還給金毛狗小森倒了一碗。小森聞聞碗里清涼的液體，伸出粉色舌頭舔了口，何莉喝的有些醉了，抱著狗脖子摸摸項圈，狠狠的親了口上面金色標誌，有點觸電的感覺。何莉被小森的護身符電暈了，一下子倒在地板上，小森發現情況后，急的大聲犬吠。用狗鼻子碰碰她，還是沒有一點知覺。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起來。金毛狗發揮自己的長腿優勢，打開了房門。李瀟看到狗還是好好的，拽著他走到陽台上，何莉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這樣的場景李瀟早就想到，只是他還是不能接受何莉會喝酒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