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懷疑的種子
第二十七章懷疑的種子
賈璉看著對面王志信的薄唇輕啟，但是說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卻是令他猶豫浸入了三九寒天的冰水一般，整個腦袋都被凍得麻木到不會思考了。
「尊夫人跟王仁堂哥之間的關係恐怕不只是親兄妹那麼簡單奧！雖然我回到王家的時間並不長久，可是也無意中從下人那裡聽說過一些他們之間的流言蜚語呢！
據說，尊夫人未出嫁之前總是喜歡女扮男裝的跟著王仁堂哥整天去外面遊玩，而且兩個人還總是屏退了下人在房間內竊竊私語呢，尤其前一段時間，據說王仁堂哥過府探望尊夫人，二人可是閉門談了整整一天呢，你說，這兄妹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需要如此長久的私聊啊？
原本這事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只因為那天我在寧國公府出了些意外，所以我的小廝才會去跟王仁堂哥的貼身小廝私下詢問當天的情況，這才會意外的知道了這件事……」
王志信見賈璉的眼珠直轉，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於是再接再厲，意有所指的道：「不光如此，之前寧國公府的蓉哥兒媳婦葬禮的時候，我因為不勝酒力便提前到後面的客房去休息了，當時雖然是王仁表哥送我過去的，可是半路上遇到了尊夫人，然後王仁表哥就給我指了一下客房的路，然後自己跟著尊夫人悄悄離開了！
雖然當時我喝的暈暈乎乎的，但是這人還是不會認錯的，畢竟，他們可都是我王家之人呢！之前我也不覺他們兄妹之間有什麼，可是現在想起來，當時他們兩個的狀況貌似跟平時在人前的時候不太一樣呢！
對了，璉二哥知道那蓉哥兒媳婦到底是怎麼死的嗎？聽說她可是個能幹萬分的伶俐人，府里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人說她不好的，而且，那天葬禮上我還看到珍大爺哭的那是一個傷心啊，簡直是肝腸寸斷，小弟原本想去勸慰一二，只是被王仁堂哥給攔住了呢！」
王志信的這些話不斷的在賈璉的腦海中來來回回的翻湧滾動著，外人不知道秦可卿因何而亡，他賈璉還能不清楚嗎，賈珍之所以哭的那麼傷心，可不就是因為秦可卿是他的心肝兒寶貝嗎，為了這個女人，他給自己兒子帶綠帽子也在所不惜。
如果不是賈蓉對他這個老子害怕到了骨子裡，對此事完全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又刻意的整天整天夜不歸宿，把媳婦徹底讓給他，說不定這賈珍還會學一學那唐明皇了呢！
聽了王志信的話，賈璉不由得就想到，之前王志信剛剛被王子騰接回王家那段時間，王仁確實是經常往他們榮國公府跑，而且每次都是直接去找王熙鳳，並且還不讓任何下人進去伺候。
原本，賈璉只是以為他們兄妹二人在商量如何應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堂弟，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卻可能還有其他事情會發生。
「璉二哥，璉二哥……你怎麼了？」王志信的輕呼聲喚醒了陷入沉思的賈璉。
「啊，沒什麼！可能是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些受風著涼了，頭有些疼，不過不礙的！」賈璉剛說著，外面就響起了下人敲門的聲音，一桌豐盛的酒宴隨即就送了進來。
「對了，璉二哥，聽說大表姐被皇上寵幸，最近就要加封了！真是恭喜恭喜啊！榮國公府這次要發達了！」王志信笑容滿面的轉移了話題，道：「就憑老國公曾經的救駕之功，大表姐怎麼說一個妃位那是跑不了了！以後，你也算是皇上的小舅子了，風光無限啊！哈哈哈哈……」
「如果大姐姐真能封妃，那咱們也是同喜同喜啊！畢竟，她也是你王家的外甥女，在後宮位置越高，對舅舅的好處也更大，不是嗎！兄弟你這養病消息還是這麼靈通啊！」賈璉微眯起眼睛，也笑了起來。
「呵呵，我這也是聽夫人身邊兒的下人偶然說起的，據說是理國公夫人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候，娘娘提起的呢！至於其他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呢，璉二哥你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麼啊，說來聽聽唄！」王志信帶著幾分調侃的道。
「這個哥哥也不太清楚，畢竟，宮裡的事情，咱們這些外臣上哪兒了解去！來來來，先不說這些了，咱們喝酒、吃菜！你嘗嘗，這些可是我們榮國公府廚子的拿手菜，在外面肯定是見不著的！」
賈璉說著，就給王志信倒上酒，二人隨即轉移了話題，邊吃邊聊起來，只是這之後，賈璉明顯的是有些心不在焉了，跟王志信的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了。
就在二人的閑聊中，時間過得飛快，剛剛過了中午沒多久，賈環就已經跟這豆子一起來找王志信了。
「咳咳，璉二哥，這時間也不早了，我這身體也不爭氣，還要回去吃藥，我們就先回去了！璉二哥要是有空到我們府上做客，可一定要告訴小弟一聲，小弟一定早早準備好上好的酒菜招待哥哥！」王志信爽朗的說道。
「沒問題，有機會咱們兄弟在聊！這冬天黑天早，哥哥就不留你們了，一路走好！」賈璉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道。
王志信笑眯眯跟賈璉道別後，也不管他那強撐著笑容下面的一顆心到底是如何想的，反正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在時間的澆灌下，就等著它在賈璉的心中慢慢的生根發芽，直至長成蒼天大樹。
回去的馬車上，王志信看著賈環那微紅的眼圈，輕輕的握住了他冰涼的小手，問道：「你不是去看你母親了嗎？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人為難你了？」
「不，沒，沒什麼……」賈環低著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道。
「恩？」王志信當時臉就拉了下來，伸手挑起了賈環的下巴，強迫他跟自己對視，認真的道：「有什麼事情你還要隱瞞我嗎？」
「真的沒什麼，只是，我有些捨不得姨娘罷了！」賈環說著，眼神中卻是有著幾分閃爍。
「你還記得新婚那天答應過我什麼嗎？」王志信卻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要知道，他早就把賈環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對於他的隱瞞是絲毫都不能容忍。
尤其是這榮國公府的人都是什麼德行，王志信可是心知肚明，對於賈環因為他們而隱瞞自己心中就是一陣不悅，甚至，他已經在考慮著以後乾脆想個辦法徹底掐斷賈環跟榮國公府的聯繫。
「嗚嗚嗚嗚……」賈環被王志信如此逼迫，卻猛地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壓抑的痛哭起來。
他這一哭，可是徹底把王志信給哭蒙了，心中也有些暴躁了，一把就把人從自己的懷裡給揪了出來，冷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夫君，之前為了給我爭取更多的嫁妝，姨娘那段時間在府中跟夫人鬧了幾次，那天姨娘送我出嫁之後，就被夫人找了個理由給罰去跪菩薩撿佛豆了，因為姨娘把她積攢的所有銀子都給了我，沒錢賄賂那監督的下人……我剛才去見姨娘的時候，姨娘的兩個膝蓋都是青紫青紫的，還腫的老高……
而且，剛才夫人還讓周瑞家的去傳話，說今天還要讓姨娘繼續去撿兩筐，嗚嗚嗚嗚……這可怎麼辦啊！在這樣下去，姨娘的腿就要廢了，夫君，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救姨娘啊！」賈環抓著王志信的手都帶著幾分顫抖，眼中更是一片無助於惶恐。
「恩？跪菩薩、撿佛豆？這是什麼說法？怎麼就把腿都能廢了！」王志信聽得都有些糊塗了。
「哼！這可不都是后宅夫人們懲治小妾的陰狠法子嗎！」賈環有些恨恨的說道：「那所謂的撿佛豆，就是拿個大碗，把裡面不同種類的豆子全部分開，而且沒撿一顆就要念一聲佛號。作為懲罰，那是既不能用蒲團，並且還有下人在一旁監管呢，一刻都不讓停，所以才……」
雖然賈環說的簡單，但是王志信也是大概明白了，於是眼珠轉了轉，問道：「雖然說妻妾有別，但是，怎麼說你姨娘也是你爹爹的妾室，又不是下人，王夫人她怎麼能如此膽大妄為？」
「那是因為姨娘是家生子，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攥著呢，算是賤妾，夫人要罰她也沒有任何人會管的，跟那些良家子為妾的情況是不一樣的……」賈環的聲音中充滿了壓抑。
「身份嗎？其實這個改變一下也不難！」王志信摸了摸下巴，突兀的問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舅舅一家都給你做了陪嫁是不是？」
「是啊！」賈環點了點頭，卻是沒明白王志信的意思。
「呵呵，這樣就好辦了！你給你舅舅脫了奴籍，然後讓他拿銀子去賈家把你姨娘給贖出來！」王志信繼續道。
「什麼？贖出來？這怎麼可能？姨娘已經給父親做了妾，怎麼能跟府中的那些丫鬟一樣可以隨便贖呢！」賈環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這還不簡單！就讓你舅舅去求見賈府的老太君，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我王家不能有一個賤妾所出的兒媳婦，讓你舅舅拿銀子給你母親贖身，改了良籍，然後在到官府跟你父親重新結一道做妾的契約不就行了，這樣，王夫人以後想要在對你母親動手的時候，也就不會在那麼肆無忌憚了！」王志信信誓旦旦的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賈環對此雖然還是有些懷疑，但是他此刻早已經是方寸大亂，於是也只能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