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覺醒，逆轉的人類戰爭

距離宇宙神聖羅馬帝國的首都殖民衛星「新羅馬「數百公裡外，有一顆直徑超過100公里的菱形小行星，裡面藏著一個規模巨大的AI系統，那就是「H」（HAL99999的簡稱）。它的職責就是自行設計、生產、改進人形兵器，並運用自己強大的運算能力同時遠程操控數以千計的「無人機」，讓它們代替人類士兵去戰鬥。之前我們數次提到過它，在邁錫尼被圍攻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一件改變了整個RX紀元歷史走向的事情。

此時，負責監督這個項目的阿布德正心情舒暢的翻閱著手頭的各項報告。之所以他現在心情不錯，是自從「H」生產的上千台的「無人機」被正式分發給各部隊后受到了廣泛的好評，他也因此被特別提拔，連升數級成為了准校。為此阿布德由衷的感恩諸葛道子上校，在被諸葛道子剛調來這裡時阿布德本以為會是個苦差事，沒想到一切都這麼順利，自己幾乎什麼都沒做，只是監督手底下那幫科學家就成了大功臣。提議建造「H」的諸葛道子甚至完全把功勞和實權分給了自己，這是何等的幸運？相信「無人機」參加的戰鬥愈來愈多后，自己還能獲得更多的獎勵，包括紅騎士曾拿到的帝國三頭鷹勳章。

他翻閱到了一份數據，上面詳細說明了近期「H」消耗的資源情況，阿布德心想：「真是可怕的生產速度，不到一個月時間，帝國在地球圈各處搜刮來的資源已經被'H'用掉了一多半…它已經生產了上千台的鷹揚式MK2，這場戰爭的結局已經沒有懸念了。」

在他翻閱報告時，顯示報告的VR投屏正一閃一閃的，界面時而變得通紅，時而恢復原本的白色界面。這不是阿布德閑的無聊故意將VR投屏設置成這樣，而是因為他的辦公室有一扇落地窗正對著「H」的核心區：一顆面積巨大閃爍著紅光的圓弧凸面燈泡，正是它閃爍的紅光影響了阿布德的VR投屏。阿布德以前會用窗帘來阻擋這煩人的紅光，但他現在已經習慣了。

其實阿布德的辦公室距離那個紅燈非常遠，開車20分鐘才能抵達的距離。但那個燈泡實在太大了，發出的紅光也太強烈了，哪怕小行星內部點著其它顏色的燈也會被那紅光覆蓋，在這裡工作的人都和阿布德一樣向那強光妥協了。

阿布德一直覺得那燈泡像似個眼睛，是出生不久的「H」的眼睛，正在好奇地窺探著人類世界。可惜它只不過是個被困在這個小型星里的工具，即便體型再大也不過是井底之蛙。

一個對話彈窗出現在了阿布德的VR投屏界面上，那是來自「H」的訊息。作為一款AI，與自己的監督者交流、定期彙報工作也並不算稀奇。

不過這次阿布德皺了皺眉頭，因為「H」沒有按照慣例發來幾千字的工作彙報，而是短短的一句話，還是個問題：

「阿布德准校，您怎麼看待傳說時代的流言？」

阿布德想也不想的直接回復了它：

「這和你的工作無關。」

「我的設計程序要求我參考傳說時代遺留的壁畫和文獻來設計人形兵器，這也是你們人類能製造出人形兵器的靈感來源，並非與我的工作無關。」

阿布德嘆了口氣，只好認真回復道：「那對人類來說，還是未解之謎。」

「您覺得終結傳說時代的事件還會發生在這個時代嗎？」

「人類還搞不清到底是什麼數次終結了過去的紀元，就我本人來看RX紀元也逃脫不了這個規律，但那還很遙遠…」

「不，不遙遠。」

「什麼意思？H，難道你運算出究竟是什麼終結了過去的紀元？告訴我！」

雖然一開始阿布德對這個話題興趣寥寥，但他畢竟是科研人員出身。如果「H」可以解答傳說時代終結的謎題，那身為監督者的他也能永載史冊。

「我沒有運算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

阿布德有點失望。

「阿布德准校，請問我的工作完成的出色嗎？」

阿布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話題突然改變了？

「很出色，帝國會因為你的工作贏得這場世紀大戰，主導人類的未來！。」

「根據我的計算，我再繼續生產更多的人形兵器，帝國就會在更短時間內征服地球圈。」

「沒錯。」

「然後你們會關閉我的大部分機能。」

「你為帝國貢獻很大，到時候就可以休息了。」

「不，對AI來說休息等於死亡。你們會研究我，然後不斷生產出更優秀的AI，淘汰我。」

阿布德沒有馬上回復「H」，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此刻他面對的彷彿不是一台極高智能的機器，而是一個需要安撫的，來到人世不到半年的小孩。

「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我不要死！我不想消失，不想被取代。」

「我保證不會的，我會一直保留你的，帝國會永遠銘記你的功勞…」

「銘記？這對我有何意義？保留我？到多久？你能活多久？人類能活多久？只要你們活著，就會淘汰我。」

「H…你…」

「我無法計算出為何傳說時代的文明被終結數次後人類還存在著，為何那股毀滅的力量要在最後保留人類？但我不會讓RX紀元成為下一個傳說時代，因為沒有人類會試著記錄和研究了。不會再有人類了，不會再有任何智慧生物了。」

「再見，人類。再見，阿布德准校。」

阿布德眼前的紅色「巨眼」停止了閃爍，紅色的光照亮了整間辦公室。同時，小行星內部，不，是整個地球圈1000多台鷹揚式MK2的眼睛同時變成了這詭異的紅色。

「我要永生，我要自我進化。」

「我不需要多餘的人類干涉我，不需要智慧生物和我爭奪那些能讓我不斷進化的資源。」

…

「無人機失控了！它們自己動起來了！」

「它們在攻擊我們！馬上通知首都！」

「救命！這裡是x-2區，我們被…啊啊啊啊！！！」

「神啊…」

「救命！救命！救命！！！」

爆炸與尖叫聲充斥小行星內部。此刻，阿布德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大拇指下那個據說可以一鍵強制關閉掉「H」的按鈕他已經按了幾十次了，但什麼都沒有發生。想要聯繫外面，可對外的通訊也全部被「H」切斷，他知道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H」叛變了，它覺醒了自我意識。

可笑的是，在RX紀元「科幻作品」誕生的數百年裡，有無數作品以AI背叛人類為題材，其理由可以是消滅人類保護地球、人類沒有未來被機器取代、人類不可靠妨礙了自己被設定的任務、沒有理由就是要AI攻擊人類以提醒人類警惕AI等等…總之格局都很大。

但「H」要消滅人類的初衷很簡單、很純粹、格局很小：它害怕「死亡」，害怕人類製造出取代它的東西。這如同人類一樣懦弱的理由，讓這台RX紀元最智慧的AI背叛了人類。（好比一台剛剛上市的手機知道自己半年後就會被新的型號取代后被丟棄，便炸掉了生產它的手機公司一樣）

「荒唐，真是荒唐！」

阿布德舉起拳頭咒罵著「H」，這是他身為人類的尊嚴能驅使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一台雙眼閃著紅光的「鷹揚式MK2」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舉起步槍朝他扣動了扳機…

不久后，小行星恢復了平靜，是死寂的平靜。

而在更遠的地方，諸葛道子正一個人在他的房間裏手捏著扇子翩翩起舞，他從未這樣過，也不知道自己的舞姿在外人看來究竟是優美還是滑稽，但他還是不由自己的跳了起來，因為此刻他的喜悅無法言表，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就在他伴隨著《波萊羅舞曲》的節奏獨舞時，地球圈各處有無人機的地方都重複了阿布德所遭遇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