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鄭安行迎了上去,像對自家孩子似地揉了揉紀厘的腦袋,「真該慶幸當時沒把你換掉,要不然就是我們這個劇組的損失了。」
「謝謝導演,我想去旁邊休息一會兒。」紀厘勉強勾了勾唇,情緒還受著剛剛那場戲的波動,悶得慌。
「去吧,出齣戲,殺青了。」鄭安行理解他的情緒。
秦櫟目光緊跟著他的背影,眉心不見放鬆。
鄭安行打量起他的狀態,趁熱打鐵地說,「秦櫟,你別休息了,直接連拍下一場吧?」
休息時間一久,反而容易流失情緒。
秦櫟正有連拍的想法,乾脆利落地應下,「好。」
另外一處的場景早就安排好了,就在一側的窄巷子內。戲份是連貫的,宋昭剛死沒多久,宋翼的手下就抓住了一行刺客,並且留下了兩名活口。
弟弟的死刺激了宋翼,他用最兇殘的辦法逼問出幕後主使,也是他和邦王決裂的關鍵轉折點。
秦櫟定定地站在巷子口,閉眼任由化妝師往他臉上補妝。
化妝師小綿努力踮起腳尖,向來活潑的她今天是一句話不敢多說,她看著一臉冷漠的秦櫟,心裡直犯嘀咕——
櫟哥今天是怎麼回事?渾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凍得人發怵。
小綿完成自己的工作,快速跑到邊上,喇叭聲里傳來鄭安行的問話,「秦櫟,準備好了沒有?」
秦櫟慢悠悠地睜開眼,用指尖捻了捻衣服上的『血跡』,眸光又冷了一片。
鄭安行見他沉默地進入了人物狀態,迅速開始拍攝。
刺客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血流一片。
秦櫟將那塊帶血的饅頭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這才面無表情地朝著巷子走去。他路過了一個半死掙扎的刺客,後者拚命拽住他的衣擺,吐血哀求道,「將軍,救、救救我!」
「我知道錯了,我、我們不想殺你的……」
秦櫟蹲下身子,撿起刺客掉落的短刀,手勁發狠地一刺。
短刀沒入了刺客的心臟,讓他瞬間咽了氣。
藏在衣服底下的血包四濺,落在了秦櫟的臉上,而他像是沒察覺,繼續起身往前走。
宋翼每路過一個刺客的屍/體,就會停下來往他們的心口刺上一刀,越來越多的血液落在他的臉上、衣擺上,越發襯出了他眼底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劇本里寫過,宋翼為了替弟弟報仇,刀刀刺進了刺客們的心臟,即便是已經死去的屍/體也沒放過。
而秦櫟的演技,無疑給這段畫面添足了張力。
圍觀的工作人員看得張口結舌,無一不被男人的演技狠狠折服,不愧是拿了四座獎盃的影帝,假的都能演成真的一樣!
坐在監視器前的元已非輕吸了一口冷氣,莫名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疼。
拍攝還在繼續。
兩名刺客活口被押到了秦櫟的跟前,他們早已看見了對方剛剛的『刺/屍』行為,眼底是止不住的驚恐。
「將軍!將軍饒命!」左邊的刺客跪地求饒,「我們、我們真的只是奉命行事!」
秦櫟攥緊手中帶血的刀刃,言簡意賅,「誰的命令?」
「是……」跪地的刺客剛準備招認。
「住口!你這個貪生怕死的狗東西!」右邊的刺客大喊制止,「宋翼,你弟弟死得活該,誰讓他有你這麼一個……」
反抗聲驟然而止。
秦櫟神色陰鷙地將刀刺入了此刻的心臟,拔起、再刺入,再拔起、再刺入……這是一場毫無人性可言的單向虐殺。
刺客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胸前的血窟窿,掙扎著捂住倒地,死不瞑目。
「拔了他的舌頭。」紀厘對著兩側命令,「丟去喂狗。」
士兵們壓住心裡的寒顫照做,心裡都有了同一個認知——將軍變了。
宋翼立下戰功赫赫,無論是現在的敵國,還是以往的邦國王室,想要他性命的人都不再少數,之前遇到過的刺殺也很多。
但從未有一次,他會像今天這般瘋狂虐殺刺客。
僅剩的刺客被嚇傻了,哆哆嗦嗦道,「是王上身邊的蕭永派我們來的,他拿著王上的令牌,讓、讓我們來刺、刺殺你。」
秦櫟瞳孔狠狠一顫。
蕭永是曹士璟的內侍,對後者忠心耿耿,絕不會僭越行事。真正下這個命令的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他替曹士璟打下江山,好不容易才認回了自己的弟弟,甚至已經有了辭官回鄉的想法。結果呢?前者想殺他,後者替他死。
多可笑啊。
秦櫟徹底麻木了面色,一字一句發了狠,「殺了吧,把這些人全部運回到王宮,給我丟在曹士璟的面前。」
宋昭死了,他好不容易暖回來的心,也跟著徹底冷了。既然如此,他要顧什麼君臣忠義?他要曹士璟給昭兒陪葬!
「Cut!」鄭安行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又喊道,「秦櫟,你再穩一穩情緒,我們補幾個特寫鏡頭。」
秦櫟捂了捂狂跳的太陽穴,「好。」
…
十分鐘后,補完特寫鏡頭的秦櫟走了回來。
元已非從靠椅上站來,剛準備上前誇上兩句,只見秦櫟擺著一張少有的臭臉,「別和我說話,我現在看見你就煩。」
「……」元已非停住手,差點被氣笑,「入戲成這樣?少見啊。」
秦櫟沒理他,自顧自地走到一邊去。
吃了閉門羹的元已非也不惱火,反而用力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照秦櫟這樣的狀態演下去,自己和他的對手戲豈不是要被『壓著打』?不行,他得趕緊再研究研究劇本。
他沖助理喊道,「橙子,把我的劇本給我。」
助理一臉無辜,「元哥,你自己說要好好放鬆,今天不看劇本,讓我別帶的。」
「……」
元已非故作沉地咳了一聲。
不是吧,他真說過這麼不上進的話?
鄭安行回放了一遍剛剛的拍攝片段,秦櫟嚴肅地站在一旁,確認沒問題后才放鬆狀態,才讓工作人員擦拭他臉上的『血污』。
他環視一圈,沒找到紀厘的身影,不知怎麼的,剛剛放鬆的心弦瞬間綳了起來。
「紀厘呢?」秦櫟眉頭緊鎖著,低問。
一旁的場記程音迅速回答,「櫟哥,我剛剛看見他朝小賣部的方向去了。」
「好。」秦櫟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程音看著秦櫟離去的方向,不久前才被虐成渣渣的心瞬間原地拼攏——
嗚嗚嗚,櫟哥一下戲就去找紀厘了!
嗚嗚嗚,宋氏兄弟是真的!
嗚嗚嗚,這是發糖了!
…
秦櫟走到小賣部時,就發現紀釐正趴在外面桌上,他手裡捧著一小杯雪糕,用塑料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得認真。
青年臉上的血污還沒處理乾淨,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秦櫟不自覺地舒緩了眉頭,「紀厘。」
紀厘抬頭,驚訝地看著對方朝自己靠近,「……秦櫟老師?你拍完戲了?」
「嗯。」秦櫟坐在他的對面,問,「怎麼不在劇組待著,反而躲在這裡吃雪糕?」
「我也沒躲。」紀厘又給自己挖了一勺雪糕,含糊地說,「就是習慣了,習慣殺青后吃雪糕來齣戲。」
以往都是助理給他準備的,現在紀厘獨自一人,只好自己來小賣部買吃的。不過他沒什麼錢,店內最貴的二十塊錢一杯的雪糕捨不得買,只好拿六塊錢的便宜雪糕將就一下。
「習慣了?」秦櫟抓住關鍵詞,這不是青年第一次演戲嗎?
「我是說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喜歡吃雪糕來平復心緒。」紀厘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補充解釋。
他用勺子戳了戳快見底的雪糕,長嘆一聲,「宋昭其實很捨不得他的兄長,但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有同樣的選擇。」
對於這個角色,沒人比紀厘的感受更深。
秦櫟不想青年繼續沉溺再這種情緒里,移開話題,「雪糕好吃嗎?我也想要平復平復心緒,和你這樣的演員搭戲,實在太『費情感』了。」
後半句話,算是對紀厘的誇獎。
對方在飾演宋昭時,給予的情感太過濃烈,讓秦櫟不得不回以同樣的熱忱。
「紀厘,你演得很好,我很慶幸當初沒固執己見地把你換掉。」秦櫟又說,他第一次如此看好一位新人演員。
紀厘的眼光頃刻亮了起來,「秦櫟老師,你也演得很好,我很開心能和你搭戲。」
「別一口一口秦櫟老師,和大家一樣喊我櫟哥吧。」秦櫟說,「你好像比我小不少。」
紀厘怔然。
實際上,他的真實年齡比秦櫟還大上三歲,內心深處一直對方當成有實力的演員『後輩』。
雖然把這樣一位全冠影帝當成後輩,的確是有點佔便宜的嫌疑。
紀厘胡亂地用勺子戳著見底的雪糕杯,輕喊,「……櫟哥?」
秦櫟看見他漸漸發紅的耳根,覺得有趣,「怎麼?叫我一句櫟哥很吃虧?」
「不是。」
紀厘暗戳戳地想:是你吃虧。
「還要吃雪糕嗎?我再給你買一個?」秦櫟又問。大概是角色的情緒還沒過去,他總不自覺地想要『補償』紀厘,對他好一些。
「不用了,我給你買吧!」紀厘一下子站了起來。
既然都已經佔了人家年齡上的便宜,他總要在其他方面暗戳戳地補回去,誰也別吃誰的虧。
紀厘走到冰櫃前,目光在最貴的雪糕上停留了幾秒,一狠心拿起、買下。
秦櫟跟著青年的身後,餘光不經意瞥見了他手機上的餘額數,少得可憐的兩位數。
買完雪糕后,更是所剩無幾。
紀厘壓住肉疼,有些捨不得地將雪糕遞過去,「吃吧,可好吃了。」
光看價格就一定好吃。
「謝謝。」秦櫟壓著笑意,「你演宋昭這個角色,能算個中級特約了,回去后公司會給你多少分成?」
「哪裡來的分成?沒有的。」紀厘搖了搖頭,想得沒明白,「這個角色是公司要來的,又是我臨時撿漏得來的,能有機會和你這樣的影帝搭戲就很好了。」
要是沒記錯,原主當初簽的『賣身契』是自由度最低的那一類,再加上已經提早被支走的訓練生工資,這回恐怕一分錢都拿不著。
公司畢竟不是商人,哪裡能回回貼補到他們這些還名氣的新人?
紀釐正愁著,回去之後得怎麼辦呢?總不能真的等坐吃山空。
秦櫟聽見青年的這番話,眉頭不自覺地一擰。
「櫟哥,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我換身衣服就該回去了。」紀厘說。他之前和公司司機通過電話,下午三點有一趟回去的車子,他得趕著時間坐上。
「好。」秦櫟壓下心頭疑惑,他不方便多問青年的簽約合同分成。
兩人原路返回,路過秦櫟的房車時,齊岸剛開完公司的視頻會議下車。
齊岸看見好友手裡的雪糕,眉頭驚奇一挑——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還買上這種甜膩膩的雪糕了?
還沒等三人搭上話,房車后的樹叢里就響起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響。少將壓著身子從樹叢里鑽了出來,而它的嘴上還叼著一隻髒兮兮的瘦貓。
「喵嗷~」這撿來的貓連聲音都弱弱的。
少將將它放在秦櫟的腳邊,揚起得意的小腦袋,求鼓勵般地瘋狂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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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爸!我把未來的貓媳婦叼回來了!(貓:我他喵是男孩子!
#已知,攻受不可逆;求解,到底誰占誰便宜?(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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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文的小可愛們多多評論吧,這兩章評論少的,讓我要懷疑人生了orz(本章評論還是紅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