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Ⅱ

「對，就是北京冬奧會。」葉賽非常滿意這次提問。

「歐美女單青黃不接的情況是屬於雲靜恩的機會，而北京冬奧會是宋顏寧的機會。對中國來說，咱們國內需要一個冬奧會代表，所以推出了宋顏寧，對滑聯來說需要塑造一位北京冬奧會時期的代表女單，而宋顏寧就是最好的人選，兩個目的一碰撞，就是現在宋顏寧的待遇——格蕾教練來勢洶洶，手底下的女單難度已經達到跟男單頂尖選手平起平坐的級別，宋顏寧在這個情況下還能總決賽三連冠，拿到世錦賽冠軍，這些都說明，裁判是看中宋顏寧的。只不過雲靜恩時期滑聯是專心捧她一個，現在是捧宋顏寧跟格蕾家的女單……是有點悲傷，但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在這麼壞的一個時代里，宋顏寧還能多年保持一線，這除了她自身實力外，裁判也是一個因素，而裁判之所以捧她，很大原因也是因為北京冬奧會。」

「所以這就是裁判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或者說是滑聯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他們選定了一個合適的人選，然後傾盡將之捧上神壇。這個過程中除了選手自身實力外，滑聯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因為不管你多強，你還是要通過分數來體現的，裁判要是真的不給你高分你也贏不了，滑聯力捧去打造你成為這段時期里代表花滑的明星，你也爭氣，這樣兩相配合才能互相成就。花滑裁判的這種作用，這是像短道這樣的項目做不到的。」

甄真聽完，神色漸漸歡悅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現在都覺得裁判還挺可愛。」

葉賽一愣。

隨後葉賽用力翻了一個白眼：「不是吧，甄真，我真的擔心你結婚以後會被程擇給騙了……」

程擇就是甄真交往兩年多的男朋友，現在是她未婚夫。

很疼甄真，會悄悄給她買花滑的比賽票讓她跟葉賽去日本玩兒，接受並縱容甄真從一而終的天真單純。從不強迫甄真長大，卻能在甄真需要的時候指導她成長。

甄真不開心了：「幹嘛這樣說我！」

葉賽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然後跟她解釋道：「滑聯打造明星的做法的確讓一些選手成神。但其實這個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很容易引起一些混亂。」

甄真眨了下眼睛，努力思考狀。

葉賽挑了下眉繼續說道：「滑聯打造明星是通過分數做到的，明星選手通過屢屢打破世界紀錄和多次拿到冠軍來體現他們的優秀。但是我也跟你說過的，用分數打造明星其實尚在其次，操縱分數實際上是一個明顯弊大於利的事情，因為操縱分數更多的情況下是帶來打分事故。」

「裁判的確可以打造明星，但是有明星潛質的選手是少的。舉個例子，你看莫斯科冬奧會那個周期，那個周期里俄羅斯女單統治世界女單，但當時俄女單更新換代太快，選手職業生涯都不長，還沒等形成影響力就被俄羅斯國內淘汰了。所以那個周期里女單沒有出現明星選手。所以一個花滑明星，我說過她是需要很多條件的，實力、外形，重要的一點是你要長時間處在一線的位置，至少你能把你的巔峰水平保持幾年，這樣你才能被捧起來。還有一點，就是看這個選手被捧起來之後能不能有說服力，花滑里強捧遭天譴的也不是沒有。所以綜合來看，一個成功的花滑明星的誕生其實是比較苛刻的。有的時候在一個奧運周期里甚至出現不了一個有影響力的明星。」

「也就因為這個，在更多的時候，裁判操縱分數帶來的都是對比賽結果的弊端和對選手的傷痛。」

「裁判操縱分數，根據所謂的國籍或者其他因素來操縱比賽結果，這種行為帶來的就是所謂的黑幕。這你就應該知道了，花滑史上對於名次有爭議的情況非常多，簡直多不勝數。比如當年陳露就曾在世錦賽輸給美國一號女單，這個比賽結果在當時看來就有爭議，因為陳露已經是一線選手，而且那場世錦賽兩套節目發揮完美，其中自由滑拉二是花滑史上的經典節目，這樣的表現輸給16歲的美國女單，很多人就覺得是黑幕。不過這場還不算很明顯，畢竟當時陳露完美髮揮，但人家美國女單也完美髮揮了，算是各有千秋。更明顯的一個，應該是咱們中國大雙，有一次世錦賽中國大雙完美髮揮，結果輸給了自由滑出現明顯失誤的俄羅斯組合。這個結果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花滑醜聞了。」

「類似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再比如現行打分系統剛開始實行的時候，三周跟四周的分差不大，導致冬奧會中擁有四周跳的男單選手輸給了只有三周的男單。這個結果當然也在當時引來爭議，最後結果就是四周的跳躍分值提高，但當年冬奧會的結果可沒有變。」

「再說一句，為什麼過去6.0打分系統被廢除，就是因為當年的鹽湖城冬奧會雙人滑的醜聞事件，當時俄羅斯和加拿大兩對組合發揮完美，然後金牌給了俄羅斯，後來現場的法國裁判之後承認受到官員施壓偏袒俄羅斯選手。這個黑幕事件讓滑聯給加拿大組合補發了奧運金牌，但是俄羅斯組合的金牌依然被保留，這就是當年鹽湖城冬奧會雙人滑兩枚金牌的由來。」

本來這是一個明明白白的醜聞，是暗箱操作帶來的反噬。但在四年前的布魯塞爾冬奧會上，伊蓮娜·丹尼洛娃的編舞師斯捷潘卻以此為例稱伊蓮娜應該拿到跟帕夫柳琴科一樣的金牌，奧運會應該破例給女單雙金牌。

其不要臉的程度令人髮指。

「以上這些都是花滑史上的一些爭議事件，翻開花滑史會發現大量類似的醜聞事件。裁判原本應該是公正公平的來對選手進行打分，至少應該遵循自己內心對選手表現的評價來打分。然而現實是大量外部因素介入導致打分摻雜了不屬於體育的因素。進而就是打分的不公正。」

「這種不公正的結果就是裁判的權威失去威信。」

「裁判的打分結果失去威信，受到質疑，所以冰迷們就會給表現出色的選手鳴冤申訴不公。這也是這些醜聞爆出的由來。因為冰迷心裡也有一桿秤，他們分得清好壞辯得明是非，他們知道哪對選手表現更好，所以如果裁判強行給發揮並不好的選手冠軍的時候，冰迷自己就會知道這是不公正的判決——冰迷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甄真咂摸了一下意思：「這不挺好的嗎？冰迷做裁判的監督，可以給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選手伸冤，這就是民心的力量啊！」

甄真說完，葉賽又露出了悲憫的笑容。

「娃啊，那是以前。」葉賽憐惜的說道。

甄真先是不滿葉賽這表情跟語氣，但轉而一想，她神色忽然變了。

「我好像知道你的意思了……」

就在甄真和葉賽說話的時候，男單已經進行到後面五位選手。

男單團體賽最大的看點就是來自江舟若雲。

江舟若雲來參加團體賽對大家來說算是個意外，因為按照日本的傳統，他們手裡的種子選手都會讓其養精蓄銳。像江舟若雲這樣的奪冠熱門是需要被藏著的。畢竟日本雖然也是花滑強國但四個項目實力不均，冰舞跟雙人長期拖後腿，團體賽日本根本沒希望上領獎台。

而根據之前的新聞提及江舟若雲參加團體賽這件事，據說也是江舟若雲主動提出的，表示希望能在團體賽中貢獻一份力量。

他這波操作倒是挺拉好感的。

江舟若雲一來，比賽的第一名根本沒懸念。江舟若雲自布魯塞爾冬奧會之後拿到三次世錦賽冠軍和三次總決賽冠軍，不管成績還是水平都比在場選手高了一截。迄今為止唯一能跟江舟若雲一戰的只有顧涵星，但這次顧涵星不在這，自然沒人能挑動江舟若雲。

但第二名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

男單團體賽短節目，倒數第四位出場的陽南華在節目中放入4Lz和4F3T兩個三周跳，跟江舟若雲難度持平，這個難度配置對陽南華來說還是很吃力的，但陽南華出人意料的hold住了。

的確是出人意料，因為在此之前陽南華從沒成功過。雖然這兩個四周他都練，但一來成功率低，二來陽南華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小抽貨，而且上賽季也一直有傷病，很影響跳躍狀態。

一套節目流暢的順下來，也別說什麼表現力，單單是三組跳躍完成就已經把陽南華給驚得不輕，一臉不敢置信。

他的教練舍維德臉上樂開了花。舍維德是美國教練，這些年陽南華一直跟隨他外教，因為顧涵星也是舍維德學生，所以陽南華不是舍維德手裡的王牌，但舍維德很喜歡陽南華這個孩子，陽南華在英語能基本交流之後就展現出了自己搞笑逗趣兒的性格，在舍維德組裡就是一個開心果。

短節目分數出來，近110分的短節目分數讓陽南華遙遙領先，直到被最後出場的江舟若雲超過，最後定格在第二位，給中國代表隊拿到了9分。

一直在看比賽的隊友們都傻了。

宋顏寧沒忍住，抬起手來用力給陽南華鼓掌。

洪瑩瑩掐指一算，臉色變了。

她拿手肘懟了一下身邊的男友譚朗崢：「咱們怕不是今年能拿團體賽獎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