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

總決賽的女單賽場上，雪乃紫歌的不負眾望將比賽提前推到高潮，這讓接下來上場的是莫古諾娃壓力很大。

莫古諾娃明顯看出了發育的跡象，壯了點也高了點，但身體線條倒是很不錯，臉也沒走樣，還是清冷系美顏。

場外各國的解說員都做介紹，俄羅斯的1TV是這次總決賽俄羅斯轉播台，請的是帕夫柳琴科做解說嘉賓。

帕夫柳琴科抬頭看看莫古諾娃抿唇的樣子，她冷笑了一下，她能看出來莫古諾娃很緊張，即便裝的風淡雲清，她還是緊張的。不是因為大場面怯場，而是因為她怕自己有失誤會喪失參加冬奧會的機會。

畢竟現在莫古諾娃可不是被人寵愛的小公主了，就算爭俄羅斯三號，她也難。

莫古諾娃的短節目來自現代芭蕾《四季》之《冬》。古典樂《四季》帕夫柳琴科也用過，用的也是其中的《冬》，只不過她當初的舞蹈靈感不是來源於芭蕾。而莫古諾娃的節目是來自現代芭蕾《四季》。

帕夫柳琴科看得百無聊賴，差點翻了白眼，要不是坐在解說嘉賓這個位置上，她會直接噴斯捷潘是一個絲毫不懂花滑的庸人。

節目的音樂有點平淡，甄真很努力的感受了半天，然後暗嘆自己果然是俗人一個，get不到節目美的精髓。莫古諾娃沒有出現失誤，她自己應該也挺高興，難得露出了笑容。莫古諾娃滑到冰場下，她的編舞師斯捷潘熱情的擁抱她。

最後莫古諾娃分數出來，在沒有3A的情況下拿到80.12的得分，莫古諾娃看著自己分數輕輕點了點頭，反倒是斯捷潘黑著臉似乎覺得分數給低了。

葉賽在一個恰當的時機輕輕的嗤笑一聲。

「斯捷潘真是太有意思。」

甄真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隨後上場的就是今年俄羅斯的新人瓦列麗娜·沃爾科娃。沃爾科娃是以世青賽亞軍的身份升組的，是上賽季青年組的千年老二，不管是總決賽還是世青賽都是亞軍。儘管如此，沃爾科娃升組後備受寵愛，分站賽一冠一亞進入總決賽，要不是因為分站賽撞上了宋顏寧，妥妥的兩站冠軍。

之所以這樣受寵愛的原因很簡單，沃爾科娃也會四周，並且她會不止一個四周，她可以在節目中放入兩個4F和一個4T，並且可以順利完成。不過跟師姐們一樣，暫時還沒有3A。

沈煜在關了麥以後悄悄跟阿依古麗說：「我還挺喜歡這個沃爾科娃的。」

「那你喜不喜歡宋顏寧？」阿依古麗挑事兒的問。

「喜歡啊，誰也不能動搖宋顏寧在我心裡的地位。」沈煜立刻表明立場，儘管宋顏寧聽不見。

「那你為啥喜歡沃爾科娃？」

「就覺得這小姑娘挺有個性的。」

沃爾科娃登場時穿的是一身褲裝，很帥的褲裝，黑色長褲和黑色修身背心，上衣上用銀白色和暗黃色亮鑽貼出了金屬感，小姑娘雖然沒發育身材扁平得毫無曲線，但勝在身形修長，一身黑衣勾勒出緊實的身體，倒真有點女戰士的風采。

沃爾科娃這個小姑娘是格蕾組裡少有的大氣型長相，相比於其他隊友前輩小巧精緻的面孔，沃爾科娃小麥色的肌膚和濃眉大眼看起來更英氣。一頭黑髮紮成高高的丸子頭后甚至有點高級感，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她走了中性風——輕而易舉的就能夠確定出她的風格。

沃爾科娃的短節目來自電影《碟中諜》，當音樂中熟悉的旋律在冰場響起，自然而然的就調動了觀眾的興趣，包括葉賽也是如此，她誇讚道：「這幾年格蕾組裡的小姑娘，數這個風格立得最好。」

帥氣利落的舞蹈動作和音樂契合，沃爾科娃的外形條件也讓人印象深刻，現場氣氛很好，沃爾科娃的表現很出彩。這順理成章的給了沃爾科娃底氣。節目結束后沃爾科娃的眼神幾乎有點睥睨的意味，她知道自己的成績會很可觀，至少會比前兩站要高。

分數出來，果然如此，沃爾科娃的短節目得分79.95分，跟自己前輩莫古諾娃相差無幾，而這才是她成年組的第三場比賽。

斯捷潘這時候才露出一點笑意。

參加總決賽的四個俄羅斯選手都出自格蕾組裡，斯捷潘一直跟著選手出鏡，鏡頭實在太多。甄真看著斯捷潘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拿手臂捅了捅葉賽。

「你之前說，雖然斯捷潘這個編舞師很差勁，但格蕾家堅持用他是因為他不花錢，我記得你說還有其他原因的，是什麼？」

葉賽作為一個話癆貴族，早就忘了自己過去跟甄真叨叨了什麼話，愣了一下問：「什麼？」

「就是，你以前不是說，斯捷潘是個很差勁的編舞師，但格蕾家就是不換其他編舞師，你說一個原因是因為斯捷潘是她們俱樂部分給格蕾的不用白不用，那其他原因呢？」甄真急得手舞足蹈，卻無非是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葉賽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哦，那個啊，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根本就沒必要。」

「誒？」答案太平淡，甄真很失望。

「我說過的，格蕾組裡的女孩子不是走表演路線的，她家名揚天下的殺手鐧是難度不是表演，所以編舞水平怎麼樣反倒是次要的。」

甄真想了想，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你這樣說，那斯捷潘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爭議呢，既然大家都覺得編舞是次要的，為什麼還會指責斯捷潘？」

「因為這個次要是針對兩個群體來說的。」

「對觀眾或者冰迷這個群體來說，尤其是喜歡格蕾組選手的冰迷，她們即是冰迷又是格蕾家的粉絲，粉絲眼裡怎麼著都是好的，在這些人眼裡，格蕾家的姑娘盤靚條順，自帶表演分，所以編舞質量就無所謂了，反正怎麼都是看臉。而且你真別高看部分冰迷的欣賞能力，真的能把節目掰扯清楚了的只有那麼一小撮，這一小撮冰迷基本都很理智對選手大多不偏不向至少不會粉絲腦。但凡真的喜歡什麼什麼選手或什麼群體的，對花滑節目的欣賞普遍比較膚淺，這樣的冰迷是看不齣節目編舞質量的。」

「另一個次要是對裁判來說的，對裁判來說，斯捷潘的節目丑歸丑，但有個好處，就是所有的元素都在。什麼意思呢，就是斯捷潘的節目並不是把競技和表演融合在一起，他的節目是把競技跟表演拼湊在一起。融合的話，就是競技也是表演，表演也是競技。拼湊可就不是一回事兒了，表演是表演，競技是競技。你看斯捷潘編的大多數的節目，開頭十幾秒，選手專心表演，十幾秒以後基本就沒什麼舞蹈動作了，就開始各種銜接步伐各種跳躍。然後第一段音樂跟第二段音樂的銜接處，選手又開始跳舞，跳一會兒又開始步伐跳躍……斯捷潘的節目外號『三段式』就是這麼個原因，就是舞一會跳一會來回切換。」

「這樣的節目是把表演跟競技切割開的，這也是斯捷潘很雞賊的地方，看著吧什麼都有，但整個節目就是不對勁兒，節目與其說是個作品不如說是個大雜燴。這種節目有個好處，就是選手表演的時候專心表演，跳的時候就專心的跳，因為在做技術動作的時候基本不需要考慮表演，所以可以把技術動作編排的很難。這就是大家誇讚宋顏寧和帕夫柳琴科的原因，宋宋和帕帕當年做到的一點就是，不管是節目哪一時刻，表演是在線的，技術也是在線的。這就是難上加難。」

「……我怎麼看不出斯捷潘的節目表演跟競技分割呢？」甄真忐忑的問道。

葉賽沉默一下，指著在台上表演的維特洛娃：「舉個例子，涉及表演這方面的話，上半身動作佔了很大比例，你可以看看維特洛娃的節目，她在完成步伐和跳躍的時候，整個上半身包括手臂在內動作都很少。上半身直僵僵的，手臂揮兩下就完事兒了。而且格蕾組裡的很多女孩都存在動作不到位的毛病。」

甄真哦了一聲，過了幾秒：「好像是這麼個意思……」

「一會你可以再看看宋顏寧是什麼樣的。」

甄真默默點頭。

「雖然斯捷潘的節目很雞賊，但就跟我剛才說的，勝在什麼元素都有。這就給了裁判打分的空間。就跟一盤菜，雖然很難吃，但因為什麼調料都放進去了，所以裁判就有理由給選手打高分。當然，這裡僅限於俄羅斯選手。」

甄真還在研究維特洛娃的動作，聽到最後一句話下意識的問了句：「啊，為什麼？」

葉賽慢慢的轉過頭，眼神匪夷所思。

「這還用我解釋？」

「解釋解釋唄！」甄真看出葉賽對維特洛娃的節目不是很感興趣，她一直都背靠在椅背上癱著，這個姿勢根本看不見冰場。

葉賽翻了個白眼，想了想，笑了。

「親，你知道高貴國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