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核心人物
聽說我廢掉了秦凱的一隻手，森哥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讓我待在原地別動，他馬上派岩哥過來接我。
說是馬上，可是我蹲在昏暗的路燈下足足等了近半個小時，這才聽到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走到已經昏死的秦凱旁邊，岩哥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臉，又檢查了一下他的手腕，面色就有些凝重。
我本以為岩哥會說些什麼，可是他並沒有，只是沖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可以走了。
走出巷子上了車，岩哥直接帶著我來到了東郊的一處老院子門前，跟著他走進內堂，我發現已經有好幾個人等在了裡面。
森哥坐在正對門口的主位上，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兩旁的座位上分別坐著三男一女，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雖然都沒有見過，但我能看的出來，這些應該都是森哥手下輩分極高的人了。
站在所有人的中間，我微微躬身道：「森哥。」
「小天，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森哥指了指下面的人，說道：「那位你叫八叔，旁邊的是你喬姨，對面的是你羅叔和陳叔，這些都是你的前輩，以後遇到什麼事情，你可以多多請教他們。」
聽到森哥這樣說，我趕緊向八叔等人打招呼，做足了一番謙遜的晚輩姿態。
「阿岩，你確定了嗎？」
森哥對著岩哥問道：「被小天廢掉一隻手的，確實是秦五爺的兒子？」
岩哥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森哥微微皺眉，問我道：「小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當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道：「秦凱欺人太甚，我沒忍住。」
「糊塗啊，真是糊塗啊！」
我的話音剛落，八叔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一臉生氣道：「年輕人爭強鬥狠是沒錯，可也要有個限度，我們和秦五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又只有這一個兒子，你廢了秦凱一隻手，這不是徹底把他給得罪了嗎？」
「就是……」
羅叔也跟著附和道：「小天，你一時衝動倒是不要緊，給我們可是惹大麻煩了。」
聽到八叔和羅叔這樣指責我，說實話我感覺非常的奇怪和好笑，秦凱仗著自己的父親是秦五爺，先是從紙醉金迷挖走了寧寧和小雪這兩棵搖錢樹不說，又打起了讓我幫他賣「白粉」的主意，這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我只是按照單挑之前約定好的彩頭廢了他一隻手，怎麼就全成了我的不是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指責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森哥喝了一口茶水，神色平靜的問道：「現在你們說說該怎麼辦吧。」
八叔想了想，說道：「為了給秦五爺一個交代，我建議還是帶著小天主動登門賠罪比較好。」
「八哥這個主意聽起來到像是個化干戈為玉帛的好法子，不過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乾脆就由你帶著小天去怎麼樣？」一直沒說話的喬姨咯咯笑道，不過她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鄙夷。
八叔臉色微微一變，面無表情說道：「我去倒是可以，就怕不夠分量。」
「什麼不夠分量，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在我面前還放這些沒味兒的屁有什麼意思？」
喬姨也許是和八叔不對路子，又或者是為我鳴不平，她譏諷道：「直說吧，如果咱們登門賠罪，秦五爺執意要廢掉小天一隻手給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報仇，你怎麼辦？」
「既然是小天闖的禍，當然是由他自己來承擔。」
八叔看著我，問道：「小天，為了不把事情鬧大以至於無法收場，你不會捨不得吧？」
我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如果這是森哥的意思，別說是一隻手，就是要我這條命都行。」
這番話的意思我表達的非常明顯，我是跟著森哥混的人，森哥要怎麼處理我都沒有意見，不過八叔就不一樣了，有些事情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呵呵……」
明顯是聽出了我話里的弦外之音，八叔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的小輩真是可以，稍微有點本事就目無尊長了。」
「不是小天目無尊長，是老八你越活越回去了。」
從我走進內堂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陳叔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本來就是姓秦的小子理虧在先，反而讓咱們帶著小天上門賠罪，你讓森哥的面子往哪放？」
「就是，這事要是傳出去，道上的人還以為我們怕了他秦五爺，八哥倒是不打緊，小妹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喬姨譏誚道。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我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四個人雖說都是森哥極為倚重的前輩，但他們之間卻並不算是和睦，其中八叔和羅叔應該是穿一條褲子的，也許是因為被年齡和安穩磨去了銳氣，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就總想著明哲保身。
而喬姨和陳叔的想法就和我差不多了，他們兩個也是不願意向秦五爺服軟的。
「好了好了，你們先不要吵了。」
森哥放下茶杯，瞥了眼旁邊的岩哥，說道：「阿岩，你怎麼看？」
「小天做的沒錯。」岩哥語氣平靜，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森哥點了點頭，問我道：「小天，你在廢秦凱一隻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我不願意惹事，但更不怕事。」
我淡淡的說道：「我當時確實可以放過秦凱，可是他會因為我的心慈手軟就對我感恩戴德嗎？恐怕不會吧，如果礙於秦五爺的名號就放了他，秦凱以後只會更加有恃無恐，報仇也好，得寸進尺也罷，反正我以後是沒好日子過了，為什麼還要便宜他？」
「我再問你，如果你打輸了呢？」
森哥眼中精芒微閃，說道：「你真的會幫姓秦那小子在場子里賣白粉？」
「森哥定下的規矩，我不能破，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秦凱總不會讓一個死人履行諾言吧？」
我呵呵一笑，補充道：「當然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會輸，否則我早就認慫了，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可不是我的風格。」
「年輕人真是好大的口氣！」
八叔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憑什麼就認為自己一定不會輸？」
「因為秦凱表現的太自負了，而自負的人往往很怕死。」
我聳聳肩膀道：「我不怕死，所以被廢掉一隻手的人是他，毫髮無損站在這裡的人是我。」
「你——」
八叔看樣子還想說什麼，可是森哥卻擺擺手打斷了他。
「好了，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在道上混了近二十年，到現在有兩樣東西一直放不下，一個是面子，另一個就是膽子，別說小天今天沒做錯什麼，就是做錯了，我的人也輪不到秦五爺來處置。」
森哥眯起眼睛，吩咐道：「八叔，麻煩你去秦五爺那裡走一趟，就說是我說的，這件事情他最好適可而止，如果實在做不到，一把年紀了，我不介意再教教他如何做人！」
「好，我明天就去。」
對於森哥做出的安排，八叔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好了，小天，這裡沒你的事情了。」
森哥揮了揮手，囑咐道：「最近這幾天多加小心，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必要的時候我會派阿岩去保護你。」
「多謝森哥。」我點了點頭道。
……
……
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回去還是岩哥開車送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今晚我無疑是見到了森哥這個集團里的不少核心人物，不過我也知道，他們顯然不是因為聽說了我廢掉秦凱一隻手的事情才聚到一起的，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商量，所以森哥才召集他們過來，我只是這個過程中發生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其實對於八爺和羅叔把我推出去任憑秦五爺發落的做法，我心裡不爽歸不爽，但卻沒有任何不滿。
俗話說人分三六九等，從最底層的KTV服務員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我早就清楚的認識到，在這個遊離於法律邊緣的黑暗世界里，同樣也是分等級的！
八爺和羅叔看似窩囊，實質卻是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為了自身的利益不受到影響，犧牲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對他們而言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小天，你和老闆年輕的時候很像。」
正當我沉默不語的時候，岩哥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嗯？」我抬起頭來看著正在開車的岩哥，有些不解他為何會突然這樣說。
岩哥一如既往的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話鋒一轉道：「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老闆準備扶你上位當大哥的時候，我是反對他這麼做的。」
「為什麼？」聽到岩哥這樣說，我頓時有些好奇起來。
「也許是因為我把你當成了真正的弟弟，或者是侄子吧。」
岩哥語氣平靜道：「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不允許背叛，小天，有句話我說在前面，萬一將來你出了事，像阿文一樣死了也就算了，如果被條子抓住，你的嘴巴最好還是閉緊了，敢出賣老闆，哪怕你就是躲在監獄裡面一輩子不出來，我照樣有辦法弄死你。」
「岩哥，你對森哥還真是忠心。」
我的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笑呵呵的說道：「放心吧，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