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產業
這一邊池大夫人和池三夫人剛踏入有緣居，躲在暗處目睹這一切的小廝便興奮的往府里跑。接到消息的幾個府上瞬時有了動靜，一輛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從側門駛出。
賀老爺坐上馬車，手指略有幾分急躁的敲擊著車壁。此次綏豐縣各大商戶折損過半，雖然也有人被放了出來，可是名下產業卻都被查封。
說來賀老爺前半生也算是順風順水，且自個兒本事不凡，從一個小小的鹽販子做到如今名下有十幾個鋪子並上百畝良田，當然這其中也脫不了他借著與之前被何知縣滅門的賀府老爺相同姓氏硬生生扯上的關係。
為了區分兩人，綏豐縣的人便分別喊兩人為大賀老爺和小賀老爺，不過隨著大賀府的消亡，小賀老爺也成了名正言順的賀老爺。
借著對方的勢發展起來，在何知縣出手時又迅速的脫身，賀老爺私下暗想時也甚為得意，卻不想最後還是栽在了何知縣惹出的事上。
綏豐縣雖然只是一座縣城，但因靠著碼頭作為南北方的中轉站，很是繁榮。縣內大大小小能叫出名頭的商人不下數十位。
只是經過這一次牢獄之災，再加上何知縣喪心病狂的出手，如今活著的人也就只剩下命了。幾十年的打拚全沒了，賀老爺怎麼想都不甘心。
與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其他幾位商戶。
他們都給何知縣送過銀子，只是因為賄賂的數額不大，命保住了，名下的產業卻被官府查收，只等著官府拍賣，以後就和他們再沒有關係了。
「老爺，池府到了。」車夫撩開帘子，恭敬的取下腳蹬。
賀老爺撩起眼皮，目光從池府兩個燙金大字上晃過，扶著車夫下來。
雨水濺濕了下擺卻引不起他絲毫心神。
守門的小廝無精打採的倚在牆上，看見賀府的馬車也打不起精神，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道：「我們老爺不見客。」
府里正鬧著呢，老爺哪有心情見人。
賀老爺攏了攏袖子，車夫下意識的將油紙傘往他身側偏了偏。賀老爺全然沒注意車夫的動作，只道：「你只管去通報，就說我有法子拿回你們老爺的產業。」
「什麼？」小廝唰的一下站直了身，目光炯炯的盯著賀老爺看了看，「您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報。」
不過一會兒，便見池老爺急匆匆的從門內趕來。他衣衫稍顯凌亂，左側脖子上有幾道抓痕，還冒著血絲。他鼻尖冒汗，見到門外的人，忙迎了上去，「哈哈哈，賀老弟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池老哥。」賀老爺拱了拱手，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笑道：「看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順著他的視線，池老爺抬手摸了摸脖子，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心下暗罵一聲，面上還得尷尬的笑著，「見笑了，見笑了。」
「來，這邊請。」
兩人一路朝前院書房走去，不過剛到半道便見到一群打扮亮麗的女子哭哭啼啼的攙扶著出來，她們各個提著一個大包袱，一邊拿著傘一邊艱難的拖著包袱往外面去。
「這是？」賀老爺驚訝的瞪大了眼。
池老爺一張臉皮漲的通紅，慌亂的拉著人去了書房，才嘆息道：「也不怕你笑話，老哥我現在就剩下這一座宅子，哪還養得起她們。」
賀老爺沉默的點了點頭，他也納了幾房妾室，不過不像池老爺養了滿滿一院子。如今驟然一下沒了銀子，原本嬌媚可人的妾室也就成了拖累。
喝了口茶，見對方不說話池老爺坐不住了，抱拳咳了一聲，問道：「老弟說有法子讓我拿回產業，不知是何法子？」
從池老爺遣散妾室聯想到自己當前境遇的賀老爺從沉默中回過神來，面上的低沉隱下轉而換上一副激動的模樣，「池老哥可知今日池大夫人和池三夫人進了有緣居？」
「哦，她們啊。」池老爺面上淡淡的，「進了又能如何，我這大女兒是個鐵石心腸的，去了不過自取其辱！」
「老哥這就想錯了。」賀老爺蒼白的臉上湧上几絲笑，「池大姑娘既然同意見兩位池夫人，想來還是在意池府的。」
「聽聞池府的產業過不了幾日便要由官府牽線拍賣，池老爺可想好法子了。」
一般犯事被查收的產業都會由官府牽頭聯繫相鄰縣城商戶進行拍賣，拍賣所得的銀子會充入國庫。
「我有法子還能坐在這兒見你？」池老爺聽得眉頭一皺，「賀老弟有話不妨直說。」
「老爺，劉府秦府的老爺前來拜訪。」劉管事突然推開門，打斷了賀老爺嘴邊的話。
賀老爺也不惱，還笑道：「看來他們也是來給池老哥你出謀劃策的。」
搖頭笑笑，不過眼中卻因賀老爺的話浮起幾分滿意，「讓他們進來。」
對於劉府秦府，池老爺語氣中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他們說是老爺，其實名下不過三兩個鋪子，或是一兩個莊子罷了，在池老爺跟前，簡直不值一提。
不一會兩個身材肥胖面容疲憊的男人被小廝請了進來，四人寒暄片刻，話題又轉到了剛才的話上。
「我與賀老爺想法一致，既然池大姑娘願意見兩位池夫人，就說明池大姑娘還是願意和池府來往。」劉老爺隱晦的看了眼對方，見池老爺不說話，他不由恭維道：「池老爺你可是池大姑娘的親爹，若是由你說和，她豈敢不聽你......」
「咳咳。」賀老爺輕咳一下，打斷了劉老爺的話。
只是到底慢了一步，就見原本面色緩和的池老爺臉色又沉了下來，特別是看著賀老爺的動作，頓覺大失顏面。
看對方的臉色賀老爺就覺得要壞事，忙道：「劉老爺見識淺薄，說錯了話池老哥你多擔待。」
說著又連忙向劉老爺使眼色，示意對方認錯道歉。
劉老爺握著茶杯的手咻然捏緊，臉上卻是討好的笑道：「是是，看我這嘴，惹池老爺生氣了，該打，該打。」
秦老爺坐在一旁不說話，眼中卻露出幾分不甘。大家現在可都一樣，不就因為他是池大姑娘的親爹，要不然看誰搭理他！
「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先說怎麼弄回鋪子的事。」賀老爺見劉老爺自打了幾個嘴巴，才阻止道：「不過劉老爺有句話說得也對，池老哥你可是池大姑娘的親爹，而且今日池大姑娘見兩位池夫人，也透露出她還願意和池府站在一方，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怎麼說？」池老爺臉色轉好。
「咱們名下的鋪子三日後就要由官府拍賣，此事已經傳入了臨縣自是無法更改，但若是那位韓大公子願意讓我等前去競拍呢。」
官府拍賣的產業任何人都可以競拍，只要拿得出銀子。只是之前還從來沒有過犯事之人再去競拍自己產業的。
一是因為他們的家產俱已被查封，手裡拿不出銀子來。二也是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恨不得低調的讓人想不起來哪還敢頂風冒險再去競拍。
但若背後有人支持可就不一樣了。
賀老爺捻著鬍鬚，頗有幾分自得。
「賀老爺莫不是還沒睡醒？競拍？我們有銀子嗎？」秦老爺冷笑了一下，原本還以為有什麼好辦法呢，早知這樣他還不如去有緣居外守著！
「老秦你這性子得改改，我這不還沒說完么。」賀老爺抿了口茶，接著道：「你們覺得池大姑娘在韓大公子心中占幾分？」
三人頓時一默，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賀老爺自顧道：「在我看來，池大姑娘至少能在韓大公子心中佔三分。對於這些高門大族的公子，只要能影響其一分，就是我們的機遇。」
「這位韓大公子出身韓國公府，其母乃是聖上親妹，如今又掌管錦麟衛，除了皇子誰還能比得過他去。」
「呵，我們難道不知道他身份高貴，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秦老爺略顯憋屈的回道，要不是他身份高，他們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嘖嘖，你們幾個呀。」賀老爺搖搖頭，「既然韓大公子如此看重池大姑娘，可如今池大姑娘娘家不顯，到時去了京城還不得被人取笑。若是我們自願為池大姑娘經營產業，你說韓大公子可會願意放我們一馬。」
三人驚訝的睜大了眼，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你是說讓我們替卿姐兒拍下鋪子，然後替她打理？」池老爺開口了，話音落下忙搖頭，「不行，不行，這樣我豈不是成了她鋪子的掌柜，哪有當爹的給女兒做掌柜的，此事絕對不行！」
「池老哥你先別忙著拒絕，現在只是權宜之計。」賀老爺抿了口茶，「池大姑娘從沒打理過鋪面莊子，怕是連賬本都看不懂，裡面的門道難道大家還不清楚？」
「只要咱們賺了銀子，再靠著韓大公子這條關係，還怕不能重新來過，甚至改換門庭也不是不行。」
「再說，有池大姑娘在，韓大公子必定不會要池老哥簽下賣身契，到時只是一紙契約，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這麼一說，劉老爺秦老爺都不由意動，只是這關鍵還得靠池老爺前去說和，三人相視一看，紛紛開始討好勸說池老爺。
池老爺也不是什麼堅定的人，被三人明著暗著恭維，不過大半個時辰就鬆了口。
三人同時鬆了口氣，眼中俱是精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