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南槐在石階上摁滅了煙頭，站起身來：「來找你。」

謝元：「怎麼，想替你們的白神出氣？白起都不來追究我，你算個什麼東西。」

路口的燈反覆明滅了幾下，最終暗了下去。

謝元在一片黑暗中被人一腳踹在腿彎，搡著進了巷子，反應過來時，已經是面貼著牆角跪下，雙手被桎梏在身後。

「如果不是白起拉你一把，你現在還過著欠著滿屁股賭債，東躲西藏的日子。」

謝元驚駭：「你怎麼知道！」

南槐踩在他的小腿上微微用力，力道重的連鞋底的凹痕謝元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一百二十萬，你就把他給賣了，你怎麼敢？」

謝元極度驚恐之下反倒鎮定下來，聲音嘶啞道：「得虧那是白起的戰隊，否則我怎麼賣得了一百二十萬？嘶——」

南槐抓著謝元的頭髮，迫使謝元向後仰頭：「你以為找錢昊幫忙，就再也沒人能查到你的那點破事？你前些年輾轉不少戰隊當教練，國內環境再不景氣，也落魄不到哪去。偏偏你自己想不開，沾上了賭癮。你把最近幾天Venuson的數據保存下來，是還想把戰隊賣一次？」

謝元咬牙道：「誰叫白起傻呢？」

南槐臉色一變，提起謝元的衣領就是一拳捶在他臉上：「你找死。」

「你來找我，不就是想替白起問我，為什麼要出賣戰隊？」謝元呸的吐出一口血，冷笑道，「你回去告訴白起，我就是看他不爽。少年成名，轉戰PCL的時候，人人都說他是將星天降，我呸，現在還不是被國外戰隊捶成狗。」

「以為自己有點天賦，有兩個臭錢就為所欲為，誰都不放在眼裡，我他媽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群富二代，沒他爹，他算個J8。幾句話就想騙著老子給他賣命？還在溫室里做夢呢？錢啊！有錢不賺王八蛋！一百二十萬啊！」

南槐只覺得可氣又可笑，白起此人雖嘴上沒個把門，越北每天都恨不得把他套麻袋打一頓，可行事得體利落，半點沒有富二代的架子，發錢積極，少管事，簡直就是當代老闆的楷模，人傻錢多的典型，組建的戰隊整個都透著一股壕氣。

結果就是這般行事，卻還是招人惦記。

南槐眸光倏然轉冷：「說到底，也不過是你自己紅眼病。」

「國外戰隊出了八位數的價錢要把你和戚陸打包挖走，你要是早一天簽約，現在已經身價百萬了。Venuson能給你什麼？淘汰賽都出不了線的垃圾！」

南槐倏然想起，當時他本已準備簽下教練組年薪10萬的合同，可白起突然發過來消息讓他拒簽。

原來那會兒謝元是打算高價把他賣去國外戰隊？

去他媽的國外戰隊。南槐想。

南槐深吸一口氣，當胸一腳，把謝元踹到牆根，手肘橫在他的脖子前，神色陰冷蒼青，把謝元勒得倒吸涼氣。

「你才是垃圾，承認白起比你強，有這麼難嗎？菜逼。你都三十六了，還想在平均年齡20的電競圈攪水，該服老了，叔叔。」

年老退役，是很多電競選手不能觸碰之痛，南槐這話等於是在謝元心口插了一刀。

謝元嘶聲道：「白起今年二十三了吧？他爹媽還能由著他在外面胡來幾年？CSGO的三冠王，到了絕地求生，連個總冠都拿不到，只能灰溜溜的退役。你說，等他退役了，人家是會記得昔日三冠王的榮耀，還是記得他在總決賽上三局1分，預選賽都出不了，被捶得爹媽都不認得的戰績？」

烈風呼過，謝元下意識的閉緊雙眼，牙關不自覺的哆嗦。

南槐貼著他的頭蓋骨停手，拳頭抵在牆上，一字一頓的說。

「白起會拿到金盔，我保證。」

誰也不會想到，看起來瘦弱的南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果決。謝元年長他不止一輪，體重也過了150，卻在面對南槐時宛如一堆廢柴，被他一隻手就摁在地上，氣都不能出。

南槐一腳踩在他的腰背上，謝元的腰上有舊傷，南槐這一腳，簡直就是把他全身的肉碾了一道。

在謝元尖利的抽氣聲中，南槐褪去了白日里冷清淡漠的外衣，露出內里的狠厲果決來，同平日判若兩人。

「拿著你的錢滾蛋，再出現在白起跟前，我不保證你下次出門，還是個全乎人。」

不遠處車燈閃爍，南槐猛地鬆手，提著布袋子一樣把他扔在地上，冷嗤了一句：「慫逼。」

謝元嗆咳得差點把肺吐出來，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淮高挑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暗夜深處。

十分鐘后，謝元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連忙敲響了小區值班室的門：「有攝像嗎？十分鐘前的攝像！」

小區保安正在打瞌睡，猛然被他吵醒，一臉無奈的調出攝像，驚道：「誒！攝像頭怎麼壞掉了？燈也壞了！」

謝元臉色唰的一下慘白：「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人出去？」

保安笑道：「沒有！咱們小區治安是出了名的好，有門禁呢，進來只狗我都能知道。明兒我就叫物業來換攝像頭，唉，大半夜的又是壞燈又是壞攝像頭的，不會是夜路走多了見鬼了吧！」

謝元被保安一驚一乍的嚇了個哆嗦，猛然意識到南槐是有備而來。

他找不到能夠指控南槐的證據，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就算剛才南槐把他弄死在巷子里，也沒人能知道。

寒意密密麻麻的爬滿全身，謝元神情恍惚的往回走，在聽到保安的鎖門聲時，宛如驚鳥一般沖回家。

待謝元離開后，保安才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撥通了電話：「邢少，都刪掉了，您放心。」

……

邢紹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到副駕駛那人身上，打方向盤轉彎：「虧我為你準備了十八件刑具，結果你連根棍子都沒帶，把謝元嚇唬一頓就走了。你家隊長的仇不報了？」

南槐眼眸微闔，恍若老僧入定：「我並不是個崇尚暴力的人。」

邢紹心說，就沖你剛才那股子狠勁，可真沒看出來，要不是我開燈提醒了你一下，謝元那個傻逼現在已經躺在急救室了。

邢紹讓南槐給他點了根煙，金絲眼睛擋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良久，南槐才聽到他低笑了一聲。

「我以為咱們這樣的人，都是群嗜血的反骨。」

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壓抑，彷彿將人死死溺在深水中，連呼出口氣都是痴心妄想。

南槐慢吞吞的說：「賽區規定，職業電競選手不能參與打架傷人事件。」

邢紹差點忍不住破功，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便只見南槐裹著外套眼眸微闔，一聲不吭，只有緊繃的下頜線條顯露出一絲異常的情緒。

……

下午一點，Venuson一隊訓練室。

越北神清氣爽的拿著文件夾推開門，在看到抱著奶茶和烤串吃得滿手油的戚露露和尤莫時，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宛如火山噴發到了臨界點。

「尤莫！你又在訓練室吃東西！卧槽，這股孜然味，我以後要給你們安排一個通風機嗎？」

白起正拿著筆記本記錄幾個常規跳點，聞言頭也不抬道：「空氣凈化器，現在就抬上來，謝謝！」

「卧槽白起你竟然受得了？你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還是老莫莫終於升成你大房了？」

白起轉著筆嘆了口氣：「湊合著過唄，又不能離，還能怎樣？老莫莫你悠著點，回頭健康指數再不達標，霸霸賞你四樓一日游。」

戚露露笑嘻嘻的端著盤子往越北身後瞄，見到後頭跟著南槐，忙招呼他一起過來：「這個好吃，我特意讓老闆多加了辣子。」

南槐瞄了一眼氣成噴火龍的越經理，又瞄了一眼背對著眾人的白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一口在嘴裡。

白起轉筆的動作一頓，南槐和戚陸立馬分開，一個身姿挺拔的站在越北身後，一個咕嚕咕嚕滾著椅子跑回原位。

越北愁道：「雖然我們賽區一直在加強健身，告訴外界我們是科學膳食，健康訓練，但是人家一看到二百斤的老莫莫，誰會信啊！每次解說鏡頭掃到老莫莫，都是一陣沉默。」

尤莫終於爆發：「我覺得你們都在內涵我！」

白起：「沒有內涵。」

越北：「我們是放在檯面上，理性的討論。」

尤莫吭哧吭哧的吃完，不服道：「我們電競男孩，身為死肥宅，胖一點很正常好嗎？更何況我們戰隊伙食這麼好，食堂的阿姨每次見到我都特有成就感。」

白起嗤的笑出聲：「你都23了還小男孩？」他在小字上著重了語氣。

尤莫憤恨的一抹嘴，將打包盒整理好放在白起的桌子上，果不其然聽到白起「嘶——」了一聲，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白起你裝個什麼大尾巴狼，跟著V587蹭火鍋的時候，你可沒嫌棄人家味重還是地溝油！」

白起：「所以吃過一次后，我就把那間店買了下來，給老闆吃的火鍋，他敢用地溝油嗎？霸霸為了你們的身體健康，真的是操碎了心。」

尤莫、越北、戚陸、南槐：「......」

白起一隻手擰著，把打包盒扔到門口的垃圾桶，又把窗子全部打開，頂著凜冽的寒風，才覺得終於可以愉快的呼出一口氣。

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眼巴巴望著門口南槐，白起：「......」

越北讓人上來把訓練室打掃乾淨，終於敲著文件夾言歸正傳：「雖然我們四號位的機位已經準備很久了，但是，今天，我們的四號位終於來報道了！」

尤莫和戚陸非常熱烈的鼓掌。

越北：「從上個賽季開始，我們經歷了巔峰，又經歷了低谷。曾經捧著獎盃載譽而歸，在天河廣場刷屏，也曾經被人在機場扔水瓶，論壇屠版。我曾經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一蹶不振下去，但幸好，我們從來沒有放棄。如今，終於迎來了希望的曙光。我不知道，啟明星的復起之路會走多久，但我知道，我們正在往好的方向努力。」

「正如我們一直所說的那樣，啟明星之子，永不言敗。」

饒是面對贊助商能言善辯的越經理，也不免深呼吸了一下，以一種非常鄭重的姿態宣布：「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四號位，南槐。」

南槐第一次見到越北除了日常咆哮以外，還有如此鄭重其事的一面。

尤莫和戚露露兩個沒見過世面的，被越北的一席話說得鼻尖發酸，抱在一起感嘆道：「我們太難了！」

白起嘖了一聲，尤莫和戚陸立馬解綁坐好。

越北再一次恢復了后媽臉：「所以你倆能去洗手嗎？剛吃完烤串就把手往隊服上擦？還有沒有一點對隊魂的尊重？」

尤莫和戚陸忙不迭的溜了。

白起提醒道：「還有十分鐘下午的訓練開始，趕緊的！」

四號位的機位就在白起的旁邊，南槐調試了一下滑鼠的DPI，發現設備都是與白起同一套的，鍵盤右上角還刻了「南小槐」三個字，赫然是定製版。

白起靠在椅背上輕笑：「不知道你喜歡哪個牌子的，便都按照哥的配置來了。」

越北嘖嘖稱奇：「他們這些人用的設備都貴得嚇人，你白哥從鍵盤到耳機都是頂配的定製版，發了呀，南崽！」

南槐頓了一下，想糾正越北的稱呼，可越北已經將話題岔開。

「說起來也是，我一個手殘黨，遊戲都打不好，插手你們這些專業的事幹什麼？什麼運營流鋼槍流，我懂個屁啊！草，他就是明知道我不懂打比賽才來糊弄我的吧？虧我盡職盡責的執行教練組的決定，差點就把南槐給放走了！」

白起冷哼：「知道就好，以後記得把霸霸的錢看好。」

越北悌了他一眼，道：「好的老闆，我保證以後跟在你們後面，盡職盡責的吹彩虹屁，只求您這次請來的教練組和管理層靠譜，我只是個經管類畢業的打工仔，太難了！」

白起饒有興趣道：「吹個彩虹屁來聽聽。」

越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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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生的起子和槐槐

槐槐背著書包在校門口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起子。

找到操場才發現，起子被高年級生欺負了，還被推在了沙地上。

槐槐很生氣衝過去，拉著高年級生的小腿把人絆倒，然後拿著小書包猛砸。

「讓你欺負人！讓你欺負人！」

起子驚呆了，直到被槐槐拉走還沒反應過來。

起子：「槐槐你好厲害！」

槐槐嘆氣：「書包好重，背不動。」

起子燃起了熊熊的保護欲，吭哧吭哧的一手抱著槐槐的書包，一手牽著槐槐回家。

今天起子也是力氣MAX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