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原配(九)

被炮灰的原配(九)

榮姝站在渡口,俏麗的面容陰沉如隆冬之水。

她今年絲行,原指望做筆大買賣,前期運行一直都很順利,結果運貨的時候問題就出現了……

她原本是要通過漕運販賣生絲,在漕幫的護持下,經過運河,從湖州一路北上,直到魯晉等地,交付到當地的綢緞莊或染坊手裡。

結果,就要出發了,漕幫的人卻死活不肯鬆口,無論她怎麼求怎麼勸,都有理由推延。

有的說「河道窄,走不了大船。」或者說:「今年天旱,水底淺淤泥多,跑船風險太高。」

榮姝許諾多給銀錢,自己承擔風險,好話說盡腿也跑斷,結果卻全然無用。幾個漕運頭子和地方幫派都將榮姝拒之門外。

這就奇了怪了,去年她還照常運絲,今年漕幫忽然就不做她的生意了。一條運河上的漕幫吃的是同一碗飯,平常固然互通消息,互相幫扶,但私底下爭的也厲害,沒道理放著生意不做,非要來卡她。

大批貨物滯留根本運不出去,而她得罪漕幫的事已弄得人盡皆知。

人心亂了,生意就壞了。

她一方面承擔著與買家違約的風險,一方面還承擔著錢莊的利息,手下的幫工匯聚起來討要工資,下級蠶戶紛紛湧上來門來要求清算餘款。榮姝瞬間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魚。幸災樂禍的,說風涼話的,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

「出來!榮老闆,別躲著,出來回個話。」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一個臭老娘們兒瞎折騰,能幹出點事才怪。」

……

榮姝頂著巨大壓力,四處奔走,結果剛從渡口出來就遇到了王大戶。王大戶看著榮姝憔悴著急的模樣,鼻子里冷哼一聲。

榮姝根本不搭理他,這人的情況他心裡跟明鏡似的,短時間內市場容量是有限的,有人吃的多了,自然就有人少了,其他絲行狀況還好,首先頂不住的就是王大戶。

他去年把價格開抬高了,想要把榮姝擠兌走,為此盈利額降低不少。更重要的是,這個口子一開,今年就收不住了。

對於大部分蠶戶來講,忙過那黑天白日的一個月,專指望賺些錢滿足一年生計,你價格升上去容易,要降可就難了。大家會覺得既然你的價錢跟別人一樣,那我何必非要賣給你呢?那個女老闆還漂亮又和氣呢。

可要像去年那樣做出大幅度讓利,他根本承受不住。

因此,面對榮姝強有力的競爭,別家不會傷筋動骨,他就活不下去了。

去年他先用價格戰擾亂了本地絲市,現在自食其果,算是活該。

前兩天他還急得跟猴兒似的上躥下跳,現在就來對榮姝冷嘲熱諷:「胃口太大,小心撐壞了吧,呵呵」。

榮姝轉身走人,王大戶卻又緊趕幾步追了上來,「榮老闆,明人不說暗話,你那生絲有很大一部分是從小作坊收購的,大家都知道這些絲沒脫膠,手感又硬,又不耐放置,要是擱置久了,受熱受潮那就粘合到一起去了。你再運不出去,只能白白放著壞掉。與其眼瞧著賠錢,不如轉手賣給我啊。」

「你準備怎麼買?」

王大戶比出兩根指頭。榮姝的臉色頓時黑到了極致,你怎麼不直接搶呢?

「榮老闆你也沒的選啊,雖然我們現在給你的錢是當初收購價的一成,但你好歹能把買家的違約金付了,能把工人蠶戶的賬打發了,免得人家戳你脊梁骨,挖你祖墳。你父親不是一直號稱忠孝誠信嗎?哈哈,你王叔我不計前嫌,這才想仗義出手幫幫你……」

榮姝小巧的下巴綳出了鋒銳的線條,她微微閉了閉眼,伸出一根手指:「滾!」

「唉,我們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你還不要,到時候可別哭著求上門來……」

榮姝就好比是一匹皮毛光亮的馬,只因露出些許疲病之態,便有一堆食腐動物聞風而來,不及等她死去,就想大快朵頤。

榮姝冷冷的看著他。「我再重複一遍,上一個對我放狠話的人,已經破產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絲場,默默盯著面前堆積的絲包。

「夫人,過幾天就是下雨然後又高溫,再不趕緊運貨,我們的絲恐怕就壞了。」

榮姝的眉頭皺得更緊。

「我心裡有個猜測,漕運一路,幫派眾多,要讓他們統一口徑,難度太大。我前幾日查出來王大戶砸盡家產籠絡本地漕幫,單等逼垮了我,就瓜分好處。但現在想想,一地出錯,用馬車繞過此地即可,不足以拖垮整條運輸鏈,這後頭定然還有一個人。」

果兒一驚:「會是誰?」

榮姝伸手指指北方:「我那好前夫。」

一條大河波浪寬,前後流過五個省,十幾個大市鎮,她準備了各色禮物,徘徊在渡口碼頭,明察暗訪,幾日功夫,便弄清了原委。原來這漕運上的幫派是沿著河道上下串聯的一條線,如榮姝這樣的大宗貨物,需要耗費大量船力人力,還得保證每個環節都暢通才能運達。

這次,浙冀兩處環節都出了問題,下頭王大戶清場,上頭陸清遠轄制,兩頭一擠兌,其他省份的漕幫怕運了無人接手,到時候白占著船和人,還有可能拿不到錢,所以也不敢應承,因此她的貨運鏈整個塌掉了。

她一開始沒有懷疑陸清遠,因為陸家現在的本錢根本不足以買通漕幫為他們做事。結果這一查才知道該地漕幫頭子李河曾經犯過事兒,是陸清遠替他擺平的,從此他就對陸府感恩戴德。

那李河那天去了平遠侯府一趟,回來以後就公開宣布本地碼頭不接榮姝的貨了。

「侯爺這是把夫人往絕路上逼啊」

果兒聽得一愣一愣,最後肉眼可見的消沉了。她跟榮姝時間越長,就越敬愛,對她的辛苦和願景更是感受至深,可那是平遠侯府啊,一個商人怎麼贏得過?

「夫人,」她拉著榮姝的衣角輕輕啜泣:「要不我們走吧,您的賬戶上不是給自己留了十萬的養老錢?我們到哪裡都能生活的很好。」

榮姝聞言,愣怔半晌,慢慢搖了搖頭。那是她最後的退路,她隨時都可以抽身,再覓寶地,平靜富貴度餘生,但現在若退了,豈不是逃兵一個?

當初父親面對侯府的強娶,只能妥協,難道她現在也得就這麼認了?

不可能!

「果兒,去把那十萬兩支取出來,記著,要偷偷的。」

果兒抹了把淚:「等我回來收拾東西,我們連夜就走。」

榮姝笑了:「走什麼走,我可做好準備,要大幹一場呢。」

她回過身迅速在算盤上撥弄了幾下,隨著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她的內心漸漸安穩,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

「王大戶這一鬧,倒還提醒了我,商戶上門瓜分我的貨還算是文明的做法,再過幾天,只怕人心浮動,下層商戶和蠶農就會直接哄搶了。你支取了銀子以後,優先給壯丁和機巧的婦女加工價,直接發三倍,一定要保護好貨物,同時也穩定人心。」

「然後租用絲作坊,把一部分性狀有變的,高價的肥絲加工成熟絲,就在我們本地脫膠!這套工序從水洗、脫水的過程需要一兩個時辰,但熟絲的保存期限卻比生絲長許多,這樣我們就有了轉圜的時間。」

「那大堆貨堆在那裡不動,任誰看著都心焦,但只要生產線動起來,大家自然就有希望。只要信心穩住了,我這攤子就亂不了。」

果兒心領神會,榮姝果斷鎮定的模樣讓她找到了主心骨,她迅速按照榮姝說的去辦。而榮姝卻選擇了自己北上,陸清遠此舉就是個陽謀,擺明車馬要對付她,還讓她不得不受轄制。

……

想讓她乖乖聽話?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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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改命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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