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求生路

另求生路

「寧兒啊!朕還以為你得了那桃源仙境會游賞些時日才肯回來。抬起頭,讓朕看看瘦了沒有?」頭頂那人,聲如洪鐘,一字一句皆是天下唯一的那份從容與霸道。

長寧緩緩抬起頭,就像她與安常侍練習的那般,目光斂垂,緩緩仰起頭,眼中醞釀出無邊笑意,才敢徐徐抬眼對上那雙目。

一雙滄桑而深邃的眼,似乎要將她所有的秘密看透。父皇看起坐在龍椅之上悠然閑適,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上的龍頭,另一手撐著下巴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的雙眼。花白的鬍鬚之下,唇似笑非笑,直盯得長寧滿身驚汗。

「父皇。」她無比恭順的淺喚。

「行了!朕今天累了,都退下,朕要與寧兒閑話幾句。」那人開了口,似是親昵,長寧卻只覺得徹骨冰寒。

「父皇!」

「皇上!」

此時跪在右側的長皇子長泓和張貴妃似乎心有不甘,正欲再議。

「怎麼?泓兒也想留下?」皇上開了口,指尖的敲擊之聲戛然而止,一殿之內,驟然寂靜。

「兒…兒臣告退!」長泓先閉了嘴,只是那人起身時,長寧明顯感覺到背後有如芒刺,那人才憤然甩袖而退。可既然泓兒已退,那張貴妃還有一干請願的老臣便也只得陸續退出了大殿。

待殿中眾人已是差不多退去,皇上卻開了口:「蘇卿且留下。」

仍是一堂寂靜,空蕩蕩的大殿之內,只剩三人。

「蘇令卿,朕有一事不明,你是朕的令卿還是泓兒的令卿?」

蘇令卿聽之一震,「臣…臣自然是陛下的令卿,臣恪守本心,還請陛下明鑒。」

「寧兒?如何看?」龍座之上,一雙幽深的眼眸壓的長寧難以喘息。

「兒臣,不知是為何事。」

「哼,最近宮裡因著此事鬧得不可開交,寧兒回來的時機正好,會不知?」皇上冷笑一聲。

「父皇知道寧兒,最不喜摻和這些。」長寧面上笑的嫣然,心底卻是苦寒。

「泓兒來求親,想娶蘇令卿家的掌上明珠,我記得那個蘇遙生是你的伴讀,人如何?」皇上的話語里滿是試探。

「遙生…喜靜。」長寧想起那人心頭又是一軟,回味著書中遙生的點點滴滴,長寧沉寂了下來,「遙生,不愛爭,蘇令卿家道甚嚴,那遙生,倒是與令卿幾分相似,寡言卻也端正。」

蘇令卿聽之,忙俯身納拜,可聽到長寧公主對自己的寶貝女兒讚譽有加時,忍不住滿臉春風笑意。

「哦?那依你之見,那蘇遙生嫁與泓兒如何?」

「兒臣與父皇所思無二。」長寧又拜了下去。

「說說,寧兒不說,朕如何知道?」皇上傾身望著長寧,似乎對長寧的話很感興趣,見長寧跪著不肯起來,皇上揮了揮手道:「但說,朕不追究。」

「依兒臣愚見,這事不過說說,父皇不急,蘇令卿不急,遙生也不急。」長寧正道,卻被皇上斷去了話語。

「胡鬧!泓兒的婚姻大事!朕怎能不急?」皇上的聲音似是不滿。

「不急,急得是長兄。」長寧不忘補上一張汗津津的含蓄笑臉接著說道:「遙生便是再過兩年也仍是婚配的尚佳年紀。父皇又何苦逼迫蘇令卿早早站隊?長兄成家立業是正事,自然有父皇定奪,可這人選未必非蘇遙生不可。蘇令卿也說了,他是父皇的令卿,那便是留在父皇身側,才是最盡心的臣。」

皇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望著長寧,眼中有狡黠閃過,「寧兒,你又是誰的寧兒?」

「寧兒是爹…」長寧險些咬了舌頭,趕忙恭敬道:「寧兒自然是父皇的寧兒。」

那一聲錯喚的「爹」,卻恰巧撞了皇帝的心坎。

「蘇令卿如何看?」

「臣明白,家女遙生聽憑陛下決斷。」蘇令卿深深一拜,這樁婚事就算是耽擱了下來。

「蘇令卿你退下吧。」皇上揮了揮手,卻饒有興緻的望著長寧欲言。

蘇令卿聞言又是一拜,這才戰戰兢兢的退出大殿。

「寧兒?」

「父皇。」長寧被那目光刺的膽戰心驚,卻還是不忘控制面上的柔笑。

「說說,什麼鬼點子?」

長寧含笑刻意鬆了肩頭,「怎能逃過父皇的眼?我想父皇體魄強健,定是不急這些。那蘇令卿是爹爹手中的一柄利劍,倒也不必早早就將這劍交於哥哥們。如今四海昇平,國泰民強,是父皇的仁德與開明。這江山是父皇的江山,兒臣們,該安生孝順才是本道。」

誰人都知道,最近皇宮裡為了這蘇令卿之女鬧得不可開交。幾位皇子明爭暗奪,為的就是拉攏這朝中最大的權勢,蘇氏。而蘇令卿的三個兒子卻都娶了書香寒門家的女兒,為的就是減少皇帝的顧慮。可唯有家中這個寶貝女兒成了蘇令卿心頭的憂慮,女兒家自然是不能嫁去寒門受苦的。可這朝中關係錯綜複雜,嫁了朝臣就是勾結,嫁了皇子又成了站隊,如果不是嫁給了未來的皇帝,只怕蘇家終會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長寧獻了一計,書中的皇帝最後一心只求長生道,這說明她這位父皇有獨攬大權的想法,皇子們野心勃勃對於皇帝未見得是好事。她助遙生脫困一時,可遙生終不過要嫁與這群人中的一人,希望這一次,她不會再選錯人吧。

之後,長寧與皇上又閑聊客套許久,終於在獻上兩顆荔枝樹之後,長寧才被放了出來。

蘇令卿怎麼也沒想到,今日解了蘇家困局的人竟是與自己寶貝女兒交好的長寧公主,於是蘇令卿雖然離了大殿,卻守在官道外準備感謝感謝這位公主。

只是不想…

那大殿上沉穩從容的公主殿下,才出了大殿,與安常侍一路離了官道,人一倒竟昏了過去。

未有宣張,蘇令卿一路追著,不想撞下這樣一幕。多有不便,看來,只能先退下為好。

卻說此時,另一邊。

蘇遙生回家不久,沐浴更衣,便又獨自一人悄悄帶著帷帽出了蘇府,一刻也不敢耽擱,有一件事,她必須要搞清楚,就是長寧的話是真是假,只有這樣才不算被那人捏了把柄。

直到找醫婆確定過真相之後,蘇遙生漫步在街頭,整個人才是真真的傻了眼,長寧沒有騙她,這一次真的不同,那一場險,好似昨夜縹緲夢境,可明明長寧留在身上的觸感仍是鮮明。

人渾渾噩噩回到府上,卻見一家老小都擁在堂里。

「哎呀!生兒!你這又跑去哪裡!」娘親急急拉了蘇遙生的手往堂子里走,卻見眾人簇擁之下,是爹爹愁眉苦臉,官袍也未換,坐在正中,同一家老小正望向自己。

該來的總會來,即使開頭不同,這結局卻是未有改變的吧。

蘇遙生苦笑不已,「爹…」

「遙生,你需得進宮一趟。哦,你隨爹去趟書房,爹有話問你。」蘇令卿走的急忙,沒看清遙生煞白的臉色,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經歷了什麼。

「爹。」蘇遙生轉身合上書房的門,眼底已是一片絕望。

「長泓求了你的親事,生兒可與大皇子有意?」蘇令卿問道。

蘇遙生搖了搖頭,「太學時,撞見過幾面,卻不曾言語過。爹可是應了?」

蘇令卿卻說道:「是長寧公主,她替你解了圍。」

蘇遙生覺得身上冷的不能再冷,長寧長寧,就連聽到那人的名字也會感到惡寒。

「你去看看長寧公主吧,爹命人備下些補品,想是路途奔波勞累,長寧公主出來時就病了。咱蘇家欠公主一個人情。」蘇令卿再說時,還是覺得后怕,他蘇家差點就成了大皇子長泓手裡的牌碼。

蘇遙生皺起眉頭,不解的望向阿爹,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下話,張了張唇,卻發現想問的話壓根無從問起。

她是蘇家的女兒,該聽話。如果可以,此時蘇遙生真的很想抱抱爹爹,與他說說這些天來的委屈,可她不能。

「嗯。」蘇遙生默然轉身,她的心在拚命呼救,只可惜阿爹卻聽不見。

「生兒?」身後傳來蘇令卿的一聲輕喚。

「爹?」

「生兒大了,皇上在替你考慮婚事,雖然得了長寧公主斡旋,可生兒終是該嫁的。太學里,那些皇子或是臣家的伴讀郎們你更熟悉,生兒可有中意的公子?」

「未有。」遙生滿心滿腦都是長寧,她不明白長寧在耍什麼花招。可爹爹的話已經說的明白,長寧為她斡旋兩年時間,兩年她可以有許多變數,她不必嫁與長寧了,不是因為其他,卻是因為長寧沒再要她。

那人仍是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強取豪奪是她,陰謀算計是也她,現在助人解困竟也是她?!蘇遙生腦子裡渾渾噩噩,至於阿爹又與她說了什麼,她都未入耳。

只待領了下人,一路往皇宮行去,蘇遙生仍是解不開眼前的困頓。心浮氣躁,她甚至想要當面問問長寧,問問她究竟在謀划什麼?

直至到了長寧殿,卻被安常侍攔了下來,「公主身體不適,恕不見客。」

「我有事問公主。」蘇遙生這才將長寧生病的事入了腦子。

「蘇千金請回吧。」安常侍躬身行禮。

蘇遙生卻直直繞過安常侍,闖進殿去。

「誒!蘇千金!蘇千金您不能擅闖公主殿啊!」安常侍一路阻攔。

卻不想蘇遙生壓根沒有聽進耳朵里,直到推開那扇重重的大門時。見長寧燒得滿臉通紅不省人事。趴在衾間,小腿處,那道猙獰的傷口蓋著帕子,腫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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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白月光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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