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鬥（4）

就在珈藍寺廟裡那場黑金之龍相互纏鬥的時候，偏暗的水吧，正在算命的老太太看著手上的卡牌忽然笑了起來，聲音怪異而刺耳。

聞聲入耳，一旁正算賬的女人笑盈盈地走過來問她怎麼了。

發現女人走了過來，老太太一言不發地將手中的卡牌遞給了對方。

接過卡片的女人只稍稍看了一眼卡片上的人物，便驚訝地捂住了嘴唇：「怎麼會？」

瞅了一眼對方的老太太冷笑一聲，帶著無數珠寶的手慢慢握緊：「我們小看了她，沒想到她居然是……」

餘光匆匆掃了一眼老太太的表情，意識到什麼的女人連忙微微彎下腰，十分恭敬道：「您看，我們該怎麼做？」

面對女人的詢問，老太太遠遠看著牆壁上的奇怪的畫像，忽然咧開嘴巴笑了起來，好似將要如願以償的孩子：「沒想到啊，我們找了一千年都沒找到的人，居然就在我們面前，真是……真是太好了。」

她終於等到了，眯著眼睛的老太太想，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等到了她，等到了報復的機會，等到了證明自己的機會，再也不用蝸居在這種令人作嘔的地方，再也不用再給那些無能的人類算卜所謂的命運，她終於可以握住命運的喉嚨，然後一把咬碎它。

……

不同於許多人那邊的陰雲籠罩，某位抱著黑色動物的老婆婆這邊可是陽光普照，風清雲慢。

注視著耀眼的日光，坐在鋪子前方的老婆婆一眨不眨，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膝蓋上的動物，那動物一動不動好像完全睡過去了。

摸了一會，老婆婆便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某個方向。過了半天，放鬆腰背的老婆婆慢慢靠在椅子上，張了張嘴：「小黑啊，我們的主人似乎要覺醒了。」

目光停留在那棵大樹上，她繼續說道：「真好，我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視線移動到黑色的小動物身上，老婆婆柔了柔眼神：「你也要快一點醒過來，這樣我們才能在那個魔鬼找過來之前，在它找過來之前帶她離開……」

……

與此同時，一家裝修十分華麗的商店裡，正挑衣服的女人哼著歡快的小調看著眼前的自己，一旁的店員正連連誇獎她的美貌和身材。被甜言蜜語所包圍的女人十分麻溜地將試過的衣服統統結賬，而後在一片歡送下離開了店面。

就在她搖擺著芊芊細腰在路上走著的時候，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讓她停下了腳步。拿下鼻樑上的墨鏡，有著一雙血紅眼眸的女人看向散發金色光芒的地方，嫵媚地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有事可以做了。」

嘴角勾了勾，提著衣服袋子的女人伸了一個懶腰，又鬆了松肩膀：「真好，我都有一萬年沒活動了。」緊接著，如火的紅唇吐出一句話，「歡迎回來，我們尊貴的夫人。」

……

身體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雲朵，輕盈地好似隨便一動便能躍過千里。身處雲端之上的顧從楊一臉茫然，環視一周，映入眼底的顏色除了白色就是白色。注視著眼前有些半透明的手，顧從楊疑惑地想：這裡她好像來過，所以，她又死了嗎？

回想起意識消失前最後看到的東西，顧從楊頓時雙腿一軟地跌坐在地。她反反覆復掙扎了許久，為了能留在哥哥們身邊來來回回猶猶豫豫了許久，沒想到最後還是這麼一個結局。她的哥哥，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一想到這一次輪到她死在他們面前，顧從楊就覺得重來一次彷彿是個笑話。

明明她應該拿著逆天而開掛的劇本然後一路披荊斬棘最後改變所有不幸帶領所有人成功走向幸福，不成想一不留神最後玩得竟然比上一次都要差。上一次她好歹還活到了二十八歲，這一次，她竟然只活到了十三歲，一發現這個事實，顧從楊就覺得一開始自信滿滿的自己十分可笑，簡直可笑到了極點。

哥哥，小措哥，夏恩，索羅斯，邱雲澤……，腦海中浮現的名字讓顧從楊覺得無比難過，她本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順著她的心意發生改變，不成想，最後竟然會變成這樣。她死了，死在十三歲，那她哥哥們怎麼辦，索羅斯夏恩怎麼辦，她媽媽和小姨怎麼辦？邱雲澤怎麼辦，管家怎麼辦？如果她們又一次死去，她重來一遭到底又為了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一想到這裡，顧從楊便忍不住憤怒起來，再來一次，她本應好好保護大家，不成想原來她自己一開始就把她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現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忍不住捶地的顧從楊含著眼淚想，她怎麼會這麼沒用？

就在這時，處於自我厭惡中的顧從楊忽然聽到她哥哥的聲音，連忙朝著某個方向看去。然而那裡什麼都沒有，就和她上一次來的時候那樣，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想到上次發生的事情，顧從楊忍不住出聲：「哥哥？」似乎是希望有什麼人能回應她。

呼喚聲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仿若這裡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於是顧從楊閉上眼睛，又喊了一聲「哥哥」，因為她記得上次也是這樣，只要她不看過去，她就能聽到哥哥的聲音。

果不其然，下一刻，顧從楊就聽到顧從新的聲音。

那一刻，顧從楊淚如雨下，嗚咽著道歉：「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她原本打算讓哥哥幸福的，她原本打算讓不該早早離世的哥哥好好活下來然後幸福一輩子，不成想一切都被她毀了。

「楊楊，別哭。」下一秒，熟悉的嗓音便讓顧從楊心裡一松，哭出了聲音。

大約是顧從楊哭了的緣故，顧從新的嗓音比上幾次都要溫柔，還帶著輕微的觸感：「楊楊別哭，哥哥在呢。」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被安撫的顧從楊只能想到這個詞。

見狀，那聲音如此安慰道：「沒事，楊楊，失敗就失敗了，等下次贏了就好。」

聞言的顧從楊閉著眼睛，抹了一把眼淚，輕輕搖頭：「沒有機會了，哥哥，沒有機會了……」她也想有翻身的機會，可是沒有機會了，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

然後，那聲音卻這麼告訴顧從楊：「不，楊楊，你還有機會。」

這話一落，顧從楊頓時愣住，差點睜開了眼睛。大約過了數秒，回過神的顧從楊方才喃喃：「真的嗎，哥哥？」

輕笑一聲，那人方才繼續說道：「哥哥騙過楊楊嗎？」

就在顧從楊覺得十分迷惑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將她扶了起來，然後和顧從新一模一樣的聲音讓她睜開眼睛。於是，睜開眼睛的顧從楊看到了遠處冒著金光的地方。

與此同時，那聲音繼續說道：「朝著那個地方跑，不要回頭，楊楊，只要你能跑到那裡，你就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哥哥……」不太確定的顧從楊有些猶豫。

然而下一刻，那聲音變蠱惑她：「還想再見到我嗎？還想再見到小措嗎？想的話，就往那裡跑，楊楊，大家都在那裡等你。」

「我……」抹了一把淚眼，紅著眼睛的顧從楊抽了抽鼻子，問：「真的嗎？」

就在顧從楊耳邊的聲音溫柔地囑咐她：「當然，楊楊。記住，千萬別回頭，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別回頭。」

儘管顧從楊不知道那頭到底是什麼，可一想到最差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她就覺得可是試一試，也許跑到那裡，她的確可以獲得一線生機：「……好。」

「那現在，哥哥給你倒數。」見顧從楊願意，那聲音告訴她。

就好像以前那樣，顧從楊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三、二、一，楊楊，千萬別回頭！」

「好。」應了一聲的顧從楊往發著金光的地方跑去。

隨著顧從楊的跑動，原本什麼都沒有地方忽然出現了好多場景，那裡有顧從楊曾經經歷的一切，好的，壞的，幸福的，不幸的……

……

「你確定要留在這裡繼續讀書嗎？」坐在沙發上、輪廓好似精雕玉啄出來的男人臉上帶著不安。

面對男人的提問，坐在他旁邊的女生停下手中的筆，過了好一會才頭也不抬地悶悶道：「可我不想回英國，哥哥。」

這個回答顯然讓男人想到了什麼事情，他白皙乾淨的面孔上閃過複雜的表情。過了半晌，俊美的男人將一側的女生攬在了懷裡，道歉道：「對不起……」

將自己往自家哥哥懷中靠了靠，女生把腦袋深深埋進對方胸膛，沉默了幾秒，說：「那也不是哥哥的錯……」

把女生緊緊抱在懷中的男人閉了閉眼睛，通過語言安撫對方：「楊楊，別傷心，還有哥哥。」

「嗯。」應聲的女孩牢牢抓住男人的手臂，手指用力到有些發白。

大約是不放心，過了片刻，穿著女裙的女生又確定了一遍：「哥哥永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當然。」信誓旦旦的男人語氣十分肯定地回答：「哥哥會永遠陪在楊楊身邊。」

……